32.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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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人喉头阻塞，一路上准备好的长篇大论都被丢到九霄云外，半天才哑声道：“师兄——”

    “怎么了？”

    只不过那时候他太关心万叶，这种情绪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想了——”，友人狡黠一笑，凑近万叶的脸，看着他温柔的红色瞳仁，道，“想了很多，不过知道昨天才知道一件关于你的事！我猜你肯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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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是今天这样，迷茫地，无措地，下意识握住他的衣角，整个人都微微颤抖，仿佛脆弱的琉璃制品。

    友人大惊：“不必！倒也还没到那个地步！”

    万叶道：“月有圆缺，人有离合，光阴从不饶人，很多事当时只道寻常，过后才觉得难得。今夜我身边有你，虽是一轮弯月，我也觉得难得。”

    友人点点头。

    黑夜让友人看不见万叶的神色，只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感受到对方怀抱的温度。

    “谢谢我就不多说了！很高兴你能出去，再帮我一个忙呗，之前在鸣神社做女巫，八重神子大人给了我不少帮助，但我不告而别，实在羞愧。帮我跟她道个歉吧！”

    茅屋破洞，夜里风凉，两人依偎在一起，如同从前每个平常的日子那样。

    “嗯，想了什么事？”

    “好！”万叶随着他走进去，道，“我会陪着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他带着万叶走到那棵树前。

    他们一起结伴同游两年之久，但他从没见过友人的眼泪。

    “既然已经去过，想必也已经知道我们的‘师父’做了什么事。他一直是深渊的人，收留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浪人也只是为了做他的‘药引子’，我当年无意撞破了师父的好事，寄信给你，望你永远不要再回来，被师父发现了。信没寄成，我也没能活下来！”

    友人不知作何反应，傻愣愣问了一句：“师兄，你怎么死了？”

    凡是他看见的时候，从不让万叶独自伤心，必要以‘歪门邪理’安慰一番。

    万叶递给他一壶水，声音关切：“怎么突然咳嗽起来？早上风凉，再披一件衣服吧。”

    一想明白，心里那些愁云惨淡顿时散去，他双手交叠在脑后，悠悠然走进破茅屋，道：“反正今夜也晚了，就在这休息一天吧！明日不管如何，我要上山看看师兄给我留了什么。”

    万叶静静让友人靠着自己，他能给的只有陪伴，或许，有他这个多年旧友在身边，友人会觉得有一点微小的安慰吧！

    “前面就是厨房了！我师兄做饭特别香，只要他下厨，我那天一定能吃三碗饭！”

    嘿！阿青使唤起他来还真是毫不客气！

    一诺千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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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抬头见月，月色可爱，想让你一起看看！”

    “看那边空地！我来山上之后一直是在那里练刀，旁边仓库里还有好多木头人，都是师父和师兄给我做的！”

    “你醒了啊？”友人吐掉嘴里的稻草，笑了笑，“还行吧，这几天事接着事，难得这样空闲下来，想了些事？”

    友人抬头望去，一轮弯弯如眉的月亮挂在远山上，山月同光辉，人间万里明。

    “是呀！万叶，你知不知道，你有一百四十一根睫毛！”

    不料出门冷风一吹，他控制不住咳嗽起来，只咳得直不起来腰，挤出两滴生理性眼泪，他猛地用手捂住嘴，手心一片湿润。

    树已经独自生长了很多很多年，老干横枝，婆娑弄碧，绿叶一年四季长盛不败，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分不清如今是哪一年。

    说是家，却早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但这里一砖一瓦友人都烂熟于心，看着从前生活的地方，友人情绪兴奋，很想把自己小时候的一切都摊在万叶面前，他边走边跟万叶介绍：

    做完这些，友人眨眨眼，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抬起自己的手放在眼前，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柔软脸颊的温度，让他有点眷恋，让他有点奇怪。

    友人仔细回忆当年，惊讶道：“可是我当年收到了你的信，你在信里告诉我师父有事，要我赶紧回来！”

    友人很想出去转转冷静一下，但万叶的手还攥着他的衣角，只要他轻轻翻个身，对方立马就能睁开眼跟着他，比他当年养得那只小猫还要灵敏。

    他迈步朝门口走去，想到重生后和万叶的事，又高兴起来，一把把包袱背到背上，很想哼点无名小调。

    夜里，万叶睡着之后，友人在黑夜里睁开眼。

    低头一看，竟是一片血丝。<                                                友人连忙回头看了看，果然，万叶目光担忧，正快步朝他走来，他连忙把血迹擦去，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两人静静站了一会儿，友人正沉浸在自己年少的生活里，口袋里那枚黯淡的岩系神之眼忽然明亮非常，变得滚烫起来。

    三木成抱臂站着，依旧一副好脾气的样子，道：“行了，这回就原谅你了。”

    “弯月虽然很美，可惜不是满月！”

    听万叶这么一说，友人才恍然大悟，对啊，既然还有今朝，还有此刻，不如多去做些想做的事情，陪伴想要陪伴的人。

    友人仔细回忆了一下，什么啊，万叶的‘大哭一场’，也不过是独自凭栏吟诗，无人处两滴清泪罢了。

    不是圆月难得，是团聚难得。

    友人说完，也没看万叶脸上什么表情，径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稻草，拎起放在一旁的包袱，道：“既然都醒了，那我们趁早上山去！早做完早离开嘛！”

    他摆摆手，道：“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身体不是一直这样。唉，还不如在阿碧梦里呢，梦里面我可是健步如飞一天走百里都不喘一口气！”

    万叶见过友人开朗的，笑着的样子，知道他背着把旧刀就敢挑战稻妻最有名的武士，当然，从无败绩。他也见过他日常的样子，叼着根草，带着只小猫，不管遇见什么总是很胸有成竹，连睡着的时候都有少年特有的神采飞扬。

    “既然知道现在不是梦里，更应该好好爱惜自己才对！伸手，把衣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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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哪敢不听你的。”友人披上衣服，特意把那只带着血迹的手藏在袖子里，落落大方转了两圈叫万叶放心，“看！我是不是好得很，走吧！”

    “睡不着？”温柔的声音自身旁想起。

    “嗯，如果路上走不动了我可以背着你。”

    他扭头看看万叶睡着的样子，闭着眼睛，睫毛纤长，银发散落在脸颊边，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他也情不自禁跟着笑了起来，伸出手去想要帮万叶把落在嘴角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却不小心碰到对方色泽好看的嘴唇。

    他无事可做，又睡不着，忽然感觉胸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硬硬的触感刺疼他的皮肤。

    美哉，纸门破洞，看银河！（注1）

    万叶知道友人只是怕自己的情绪给别人添太多麻烦，他侧身假装看天色，给对方一些收拾自己情绪的空间，慢悠悠道：“无事，不用道歉！少年时候父母病故，枫原家在我手里散去，偶尔触及回忆，每次我都免不了大哭一场，如果不是我的挚友陪伴安慰我，我恐怕要哭上一天！”

    友人似有所感，把那枚滚烫的神之眼拿在手里，回头看着发出轻响的屋门。

    “哦，看前面！那棵树居然还在！每次想偷溜出去，我就先三下两下爬到树上，树跟墙离得近，我一下就能翻过去！每次都把师父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哈哈！”

    等友人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无名山已经彻底沉入墨一样地漆黑里。

    指尖触电一般，友人连忙把手缩回来，末了，又小心翼翼伸出手，继续尝试把万叶作乱的拢到一边，他动作缱绻温柔，生怕惊醒对方，试了三次才终于成功。

    三木成“扑哧”笑出声，道：“单刀直入啊小师弟！你去过落樱镇了吗？”

    《[原神]挚友就是要成为妻子啊》

    万叶回望他，喉结滚动，声音里透露出一丝不宜察觉的紧张期待，问道：“想明白了关于我的事吗？”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中午时候才真正到了友人家。

    友人在心里用力拥抱了一下万叶，现实里却只是佯装不经意默默松开抱住对方的双手，假装整理自己的衣襟，完了没事人一样开口道：“哎——，真不好意思，本来回来就是要找师兄的，骤然听见他不在了，哭的久了点，天都黑了！”

    门打开，一个黑衣透明人影转了出来，看见友人，似喜似怒，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你怎么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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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人睁着眼看着月亮一点点爬上中天，又落在看不见的地方，一分一秒，终于等来天蒙蒙亮的时候。

    不过斯人已去，对方最后的遗愿，就交给他这个旧友吧！

    友人伸手摸了摸，是之前阿青塞给他的那张写着三条规则的纸条，上面字迹依旧娟秀，内容却不再相同。

    他兀自陷在往日的回忆里，万叶突然叫他的名字。

    友人勾起嘴角，道：“枫原大好人，来，今天我就想在这休息，过来陪我！”

    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

    但万叶知道，友人从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只是这连日里一连串打击，各种各样噩耗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十年光阴的落差一次在他面前铺开，他太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