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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那改天再去健身房吧。”

    决定了,请假!

    第二天,陈星带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去上班。

    “失眠。”

    “还没。”

    陈星心想等他下班都七点了,是不是有点晚了,干脆请假好了,反正他还有好几天年假没用。

    “没有。”陈星站起来,蹲久了,脚有点发麻,他忽然感觉很难受,没什么出门的兴致了,“下午吧,我感觉有点困,想再睡一会儿。”

    陈星无精打采地说:“睡了。”两个小时,也算睡了吧。

    屏幕上,齐修远的名字星辰一般明亮:“下个月有流星雨,要一起去看吗?”

    陈星不敢再打扰他。

    齐修远走了没多久,陈星也走了,他的东西不多,一个手提袋就装完了。在门口跟成功告别,陈星抱着他温暖的身躯小声说:“我走了,以后听你爸爸……干爸的话,有机会再见吧。”

    “为什么失眠?”菲菲扶着下巴,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看,“你不开心?发生什么了。”

    陈星坐起来,脑子还在发蒙,如果这人不是齐修远,他都要怀疑对方对自己有意思了。可这个人是齐修远,陈星抱紧手机,痛苦地呻吟一声,缩回冰冷的沙发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考验他的意志力!

    “怎么不说一声就回家了?”齐修远的声音在电话里有点失真,其实他本人的声音很好听,春风拂面一样温和、清新。

    这幅模样……居然有些可爱?齐修远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呢。现在要出门吗?还是下午。”

    “还有几个朋友。”

    “你去哪儿了?”

    捱了一整天,终于下班了,陈星走到马路边,腿都在打颤,他几乎忍不住要打车回家,但又觉得那样是在背叛自己的意志力 。最终,他还是选择顽强地走回家,然后疼得躺在沙发上直喘气。

    菲菲一见到他就说:“天呐,你一晚上没睡?”

    星空,真浪漫啊。

    陈星极力压制凌乱的呼吸,让自己显得像是刚睡一觉清醒:“我回家了。”

    “你怎么了?”齐修远皱着眉,奇怪地看着他,“生病了?”

    陈星内心很兴奋:“准备好了,我绝对不会睡着的!”

    陈星愣了愣,伴随着头顶陌生的触感,心里也涌现出复杂的情感,他蹲着,有一会儿没说话。

    对于菲菲的询问,陈星照旧选择沉默。

    “好的。”陈星走去餐桌,很大的包子,他买了六个,“这,你买了这么多,我们俩吃得完吗?”

    “你怎么又在发呆?”齐修远说,发现从刚刚起陈星的手就搭在成功脑袋上不动弹,眼神也直愣愣的,似乎在透过地板看楼下一家人的生活。

    两个人同时开口,齐修远手里拿着一杯热豆浆,正在喝:“眯了一会儿。去吃早餐吧,买了点包子。”

    “好。”

    “能。”齐修远走过来,也拿了一只,掰成两半喂给成功,“没那么多讲究。”

    “你醒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陈星其实是个很固执的人。

    天刚黑,依稀有几颗闪烁的星星,陈星剧烈地喘息着,回想齐修远教给他的,怎么辨认冬季夜空中的星星。木星,天狼星,参宿123星,猎户座……应该没错吧,陈星举起手机,对着越来越明亮的夜空“咔嚓”拍了一张照,他下意识想把这张照片传给齐修远,最后关头却犹豫了。

    陈星拿起一只包子,咬了一口,是牛肉馅的,有点辣,他嘀咕,“成功能吃吗?”

    今天他俩搭班,在服务台值班,陈星实在没力气,就坐着,腿疼得都快断掉了。脚也是,左脚还好,右脚从上到下全是血泡                                                ,一动就疼,早知道不那么冲动了。

    陈星动了动,迷茫地转过脸:“我发呆了吗?”

    “三号吧。”

    有机会……可能没机会了吧。

    “就我俩吗?”

    回到自己的小家,陈星觉得说不出的疲惫,心里也郁闷,胸口郁结着一股浊气,迟迟不能散去。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决定出去走走,准确地来说——是跑步。他本来没想跑的,就是出去散散心,到了那片经常跑步的公园,再也忍不住——跑了起来。

    齐修远说到时候他会和朋友先过去,“等你下班我来接你。”

    这段时间齐修远似乎很忙,陈星问他:“你们不是快放寒假了吗?”

    防止一段悲剧的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不是说好要扼杀吗,喜欢直男,等同于慢性自杀,干嘛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他默默收回手机,决定等今晚过去,就忘掉他喜欢上齐修远这件事。

    ——某种程度上来说,陈星是个意志力相当薄弱的人。

    “好。”陈星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在沙发上差点昏死过去,手机忽然响了。

    “做好熬夜的准备了吗,后半夜能看到的流星才比较多。”

    陈星扶着树干等气息平稳点,然后接通电话:“喂?”

    “这不还有成功吗。”

    “南山,山脚下有露营的地方。”

    “我,临时有点事回来处理。”陈星捂着听筒喘了一会儿,接着说,“因为比较紧急,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你昨晚没睡?”

    电话挂了,陈星站在公园的人工湖旁边发呆。这片人工湖很小,说是小池塘也不为过,天气太冷,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现在盖着一层银白色的积雪。四周空无一人,只有陈星自己。他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为喜欢齐修远这件事,为自己太容易陷入一段感情,还为了——还为了什么,为自己一片灰暗的未来。

    一月底过年,单位发了过年放假通知,今年从腊月二十八放到正月初十,十三天假,比往年多了三天。陈星计算放假时间的分配,老家肯定要回的,都是一个人,回去还能祭拜爸爸和奶奶。他妈也早早联系他,问他要不要去她家过年,“或者妈妈来陪你。”这是她的原话,说实话,陈星觉得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替她养老,并不是出自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如果她爱他,那当初就不会抛下他,陈星不想把话摊开来说,彼此都难堪,所以他没回她。

    “哦,这样啊。”齐修远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看了看手表,说,“那你上午在家休息,我去学校一趟,下午回来再带你去健身房。”

    傍晚时分,雪停了,陈星绕着小公园跑了不知道多少圈,跑到自己的脚完全失去知觉,肺快要被冰棱一样的空气刺穿,跑着跑着,他的视线模糊了,脚下失去力气,为了避免栽倒在地上摔成脑震荡,他把身子一歪,倒在草坪上的积雪中。雪很松软,成为身体和冰冷土地的缓冲带,陈星在雪地上趴了一会儿,翻个身,对着黯淡的星空发呆。

    第二天陈星醒来,齐修远已经遛完成功,并且顺便在楼下早餐店买了点豆浆包子。外面很冷,一直在下雪,陈星洗漱完在客厅撞见齐修远,还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气。成功也一样,狗毛是冰的,摸上去似乎还有点刺手的冰渣。

    “叮咚”一声,把他的灵魂从温暖的梦乡中拉了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兜里的电话响了,陈星停下来,眼睫毛上结了一层冰霜,差点让他看不清来电是何人——屏幕上很大的三个字,齐修远。

    这么近的距离,让陈星偷看齐修远更方便了。他发现齐修远刮了胡子、抹了头发,从侧面看更帅了,有种属于成熟男人的稳重帅气。其实陈星发现自己有点恋父情结,就是喜欢成熟稳重的老男人(不过齐修远并不算很老,三十多岁,应该算壮年吧)……不接触还好,一接触就忍不住地想靠近他,了解他,幻想他。陈星知道自己这样的人挺讨厌的,对直男来说可能就是“死gay”,或者“诡计多端的gay”吧——但是他忍不住啊,这样想又有点难过,幻想一个并不可能有结果的人,最终也会收获一身伤痕吧。

    “你干嘛去了?”

    “行。”

    齐修远:“下月初,三号四号的样子。”

    于是陈星也加入溺爱狗的行列,喂了一只猪肉包给成功。室内很温暖,比陈星的老破小不知道暖了多少,他和齐修远蹲在一起,膝盖碰着膝盖,一起逗成功玩。

    还在下雪,公园偏僻,本来就人迹罕至,来的时候地上的积雪都没有踩踏的痕迹。陈星小心地在石子路上慢跑,期间什么也不想,只关注脚下的路。

    十分钟后,陈星坐起来,面无表情地打字:“什么时候啊?”

    到了一月份,陈星惦记着要去看流星雨,为此激动得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齐修远给他发了张截图,让他去他们共用的观星软件上看,1月份活跃的这场流星雨是象限仪座流星雨,北半球三大流星雨之一,由于今年没有月光干扰,天气晴朗,极其适合观测。齐修远他们计划下午三点钟出发,天黑前扎好帐篷,铺好睡袋,然后来场户外烧烤,一边聊天吃东西,一边欣赏流星雨。

    “哪天你调休方便?我们可能会通宵。”

    “哦。”老实说,陈星有点失望。

    他一向不喜欢把自己的隐私告诉别人。

    “去哪里?”

    齐修远说:“是的,我在写论文,忙晕了。”

    “哦。”齐修远说,声音听起来有点疑惑,他相信这个说辞了吗?也许吧,“那你现在忙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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