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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慈一手持剑,腾空而起,在半空中跃至靳随上方,拎小鸡似的拎着他后脖颈的衣服。顾长慈的手刚一碰到他湿漉漉的衣服,金丹急速运转,灵气迅速消散,他眉头一皱,没想到这潭水这么古怪又厉害。

    “长恒性寒,可作牵引。”顾长慈顿了顿,“不过,这跟救靳随似乎并无关系。”

    古往今来默认的一条法则是人纳灵气,魔纳魔气,像清潭这样的怪纳混沌气。

    宫娥为她抹上了口脂,柔声细语地问:“姑娘喜欢什么?”

    抽刀断水水更流,无论他怎么斩,都奈何不了这清潭。

    夏泗水皱起眉头,隐隐觉得不对劲。

    苏筝不知道,想必书籍也不会有记录。不过她也不会完全相信清潭,目光放在沉稳可靠的青年身上:“大师兄,如果我血液结冰,你有办法救我吗?”

    苏筝想一饱口腹之欲,只是手被抓着,她皱了皱眉,有点焦躁:“王衍。”拉着她的手放开,王衍委屈可怜地盯着她,在她吃饭的时候,王衍细心体贴地用手帕给她擦嘴角。

    靳随抓住邱昭的锅勺,借力往上,努力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顾长慈低沉的声音落在耳畔:“我只教你,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苏筝:“他可能没死,我们再救救吧。”

    顾长慈冷声道:“退回去。”

    夏泗水:“阵形成不了了!”

    两个宫娥把她扶了进去,呵气如兰:“姑娘从哪里来的?”

    苏筝:“你也吃。”

    苏筝茫然地看着她。

    后背覆上来一个人,苏筝侧头一看,只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下巴,顾长慈抓着她的手,教她使剑招,他们挨得那么近。有几个面容不清的站在一边喊道:“大师兄,也教教我们吧。”

    邱昭:“它刚刚在装死!”

    顾长慈手作剑指,御着长恒剑,长恒剑气斩向潭水。

    夏泗水也道:“你一个练气二层,就不要逞能了。”

    苏筝终于笑了,她拿起剑,比划两下。

    苏筝捡起杯盏,看出上面刻了几个精细的字。问了其他人,都说不认识,应当是此处覆灭的诸侯国的文字,而这文字也随着国家的覆灭而销毁。

    那股气高兴坏了,如果有尾巴的话,可能都缠绕上苏筝的腰肢。

    但是她的心还是一片空茫茫,即便是这样的美梦,她也感受不到完全的幸福快乐

    “袋口”被里面的水流冲破,蓝绿色的深不见底的潭水再度占据了后院。靳随吓了一跳,赶紧回到方位,但是他脚下的土壤一松,整个人失去平衡,往下坠去!

    苏筝凑进去看,人已经站在了宫殿口。

    顾长慈看了她一眼。苏筝持盏走出了大堂,弯腰从潭水里舀了半盏,清冽的水在盏中摇曳,波光潋滟,仿佛真的是琼浆玉液。

    苏筝用指尖依次描摹,识字的仙赋发动,知晓了含义:清潭仙饮。

    储物袋没有多少吃的了,苏筝还没到辟谷期,保证其余弟子安全的情况下,最多只能留在这里一天。

    夏泗水表情无奈:“我画完阵法灵力不支了,在这个破地方灵气吸纳得特别慢。”

    她反而被这种虚幻的幸福感逼出了眼泪。

    苏筝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摸上腰间,想要拿什么,但是只抓到精巧的配饰——好像不应该是配饰,应该是其他的什么。

    那水极凉,顺着口腔、喉咙、肠胃,再延展到四肢百骸。她像是整个人漂浮在云端,悠闲自在,怡然自得,她见到了一个倒转的恢弘的宫殿,人像一只只蚂蚁穿梭其中。

    大家都注视着这片看似宁静的清潭,想到它刚才的装死行为,又想到它毫不留情的捕杀,只觉遍体生寒。

    顾长慈估量了灵气消散的速度,继续拽人,潭下似乎也有东西在跟他较劲。在濒临灵气安全防线时,他当机立断,松开了手,靳随连说一个字的时间都没有,头迅速没入潭面,整个人被拖拽着沉入潭底。

    顾长慈也感觉到了金丹运转比平时慢了百倍,他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古怪的情况。只是他身为大师兄的职责,让他无法丢弃一个生死不明的弟子离开。

    苏筝:“不若喝一杯吧,就知道了。”

    邱昭跟了过来,一脸惊疑:“阿筝,你真的要喝?喝了可能会死的。”

    顾长慈用唇一点点啄着她的眼泪,苏筝一把推开了他。

    夏泗水、沉月为代表的想放弃任务、先行离开,潭水古怪,正堂内的窃窃私语声也让人毛骨悚然。

    因为灵气被混沌之气挤占了。苏筝猜测。

    “别动!”夏泗水第一个字才出音,靳随的脚已经离开了为他制定的方位,往前一踏,脚踝处缠绕着幽冷,好似被水鬼抓住。

    她没告诉任何人,那股气表达的意愿是藏进她的身体。

    用“示好”这个词形容混沌之气非常奇怪,但她能感受到它在依赖、它在欢欣。在苏筝通过它营造的噩梦之后,它好似才反应过来,释放一点小小的愧疚之意,然后努力传递某种意愿。

    苏筝看向邱昭:“你也吃。”

    顾长慈:“好,我明白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到了这里就尽情享受吧。”宫娥把她拉到了边框缀着红珊瑚的镜子前,尽心尽力地为她装扮。

    双环髻的少女道:“刚烤的,新鲜着呢。”

    “不是,明白了什么了啊?”邱昭心烦意乱,只觉仅她一人着急。

    沉月静站旁观。

    顾长慈、邱昭为代表的想留下来想想办法,再次营救靳随,不能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死掉。

    夏泗水:“那我便不知了。”

    死气沉沉的潭面忽然激起千层浪!随后又迅速合拢恢复平静。

    那人可以可以纳混沌气吗?

    苏筝摇摇头,盘腿修炼。她好像修炼了很久很久,渡劫期的天雷落下,她达到大乘境界,飞升成仙了。然后再修炼,到达了神界。

    苏筝始终看不清自己的脸,只觉得镜中的女子穿着华贵,颈上挂着莹润的珍珠。

    顾长慈落在潭水外面,默了一瞬:“对不起。”他没有把靳随带回来,阵法也没有成功。

    ——“你感受到有股奇怪的气了吗?”

    邱昭并不想苏筝冒险,连忙附和:“是啊,靳随是沉到了潭底,跟潭水能不能喝没有必然的联系。”

    顾长慈把这句话跟她的仙赋联系起来,既然苏筝能和书本上的字建立联系,那为什么不能和气建立联系呢?

    “要是一天救不上来人,那就先离开。”顾长慈补充。

    “大师兄,大师兄……”靳随被硬生生拖进潭水里,口鼻灌进了水,他呛了声,两只手臂无力地在湖面上划拨两下。

    王衍撕下一块肉,塞进嘴里。

    “有关系。”苏筝却看向了顾长慈,“大师兄,你还记得进姜府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竭力营救的同时,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顾长慈身上,希望他能想到办法。

    宫娥巧笑倩兮,好似读懂了什么,掩嘴退了下去,不多时,白兔般的王族少年就过来了,蹲坐在她旁边,抓着她的手,期期艾艾地喊了声:“阿筝。”

    仙赋一事,甚是玄妙。

    “上面写的是清潭仙饮,如果饮之血液可成冰,那为什么会有人专门为了喝它制造杯盏呢?”

    然后她就看见了劲装洒脱的少女,沉眉看她:“想成仙还偷懒?”

    苏筝抽了抽手,没抽动,刚觉得奇怪,面前就放下了香喷喷的叫花鸡,放满了整整一桌。

    靳随拔出剑,想握剑而行,但体内的灵气被潭水的寒气凝固,根本使不出一点,他颤抖着求助:“大师兄,救我!”

    苏筝没说话,她低头看见盏面上倒映一张略微稚气的圆脸少女。她低头轻轻嗅了嗅,没有闻到任何异味。

    苏筝只觉得那股幽冷的气越来越浓郁,那股气属于清潭,而且不知道是伪装还是事实,那股气在向她示好。

    其他人站在方位上,不敢乱动,除了暂无灵气的苏筝,都纷纷调出法宝营救,挑着他的衣服,破开他周围的水。

    苏筝的耳朵都麻了,与此同时,她感到强烈的不真实。她好像过不成这样不愁吃、有人爱的生活,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注定是被苦难束缚和牵扯的。

    宫娥见状,用盘托呈上来一个东西。袖珍的一把剑,比盘拖小一点,静静地躺在华贵的白色垫布上。

    现在死一般的沉寂,就算邱昭再讨厌靳随,也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开心。

    六角已成,潭水边缘的点连接成一个一圈,犹如收拢的袋口往内缩紧,泉水慢慢缩小,最后消失不见,但阵法形成的蓝色的圈还漂浮在上空。

    没人回答。

    正堂内,大家对是去是留产生了争执。

    靳随:“这个喜欢制造幻觉的混沌被封印了吧?”他作势往前查探。

    最后大家的目光汇集到苏筝身上。

    转眼之间,夏泗水已经走到西北方位,踏了上去。www.xinxu.me

    苏筝笑着安抚她:“阿昭师姐,我不会有事的。”她说完后,喝了一口清潭水。

    苏筝意识一阵恍惚:“我也不知道。”

    夏泗水收起悲伤失落的情绪,轻声道:“人不够,阵法失效了。www.qiuyi.me”

    夏泗水总算没那么多抵触情绪:“这种清潭,我在万物知上看到过,地壳变动形成,沟壑千里,无人知深浅,其潭水来自地底深渊,冰冷刺骨,饮之血液可成冰。但今日所见,它还有蛊惑人心智的效能。”

    苏筝有点迟疑,动作慢了下来。

    于是三个人坐在一起,靠得很近,吃完了一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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