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愤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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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心底忐忑不定，希冀对方会和她的阿爹阿娘一样，喜欢勤快懂事的姑娘。

    她时时刻苦，跟仙门弟子一起炼气、筑基。

    那是一只成了精的地鼠妖。

    马车辘辘，她隔着晃动的纱帘，回望了一眼母亲模糊的泪脸。

    原来是这个意思。

    “年关一过，你的两个哥哥就都要去郡里的私塾念书，还有你阿姊，眼看着就要过了议亲的年纪……簌簌，别怪爹爹和阿娘，实在是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云漪睁开眼时，身上的疼痛已经消减了不少。

    裴簌鼓起了勇气，仰起一张泪痕干涸的稚嫩小脸，“能带我一起走么？我不吃白饭，我可以收拾屋子，还会砍柴烧饭。”

    但她又想，阿爹阿娘，好像也没那么喜欢勤快懂事的姑娘。

    少女小脸怔愣，后知后觉的点头，“要去。”

    不言不语的站在那里就已经美得让人失神

    谢清拾望着面前少女脸上还未干涸的泪痕，收了青垣剑，对她说，“妖物已死，你可以回家去了。”

    小竹峰上风声如旧。

    “我没地方去。”

    黑黢黢的破败神庙里，对上地鼠妖那双无比可怖的红眼睛，裴簌想起临上轿前阿娘对自己说的话。

    那么庆幸自己可以做仙云宗的弟子，谢清拾的师妹。

    裴簌立在一扇小窗前，屋子里有浅浅清苦的药香。

    不知多少次练剑结束之后，裴簌回身遥看万仞石阶上化了一层的薄薄积雪。

    少女见不得母亲如此伤心，小手拍在她的手背上，“阿娘别哭，我给山神娘娘祈完福，很快就回来。”

    青年蹙着一点眉心，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你可以回家去了”

    腥热的血飞溅到她洗干净的裙裾上，裴簌呆怔仰脸，看清楚了手握长剑的白衣青年。

“坐上轿子就吃，等你吃完了，天就亮了”

    素衣如雪，乌发如绸。

    春去秋来，葳蕤山上的花草常开不败。

    裴簌仰头，嗅到他衣袖上幽微好闻的冷梅香。

    久久等不到回答。

    她成了谢清拾的师妹。

    被风吹开的窗棂前立着一个柔身玉立的少女。

    仙云宗一点也不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成千上万倍。

    他好看得像话本子里才有的神仙。

    她微微撑起身子，视线四处找寻，目光陡然一滞。

    风吹得少女髻间的绸带不停拂在脸颊上。

    哪有什么山神。

    那颗毛茸茸的黑色大脑袋很锋利的掉落，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一圈。

    青年皱眉看了她好一会儿，“如果我说，那个地方会很辛苦，你也要去么？”

    谢清拾带她上了仙云宗，拜入芳姮长老门下。

    她没注意到，榻上的少女已经有了醒转的迹象。

    直到一把长剑破空而来，斩掉了地鼠妖的头颅。

    她浑身都冷，又绝望，瘦小的身子一阵阵发起抖来，眼眶一酸，眼泪珠子就不听使唤的掉下来。

    她蹙紧眉心开口，“你是谁？”

    师兄骗她。

    温热咸涩的泪水砸到她遍布皲裂的小手上，又疼又痒。

    偶尔也会有赞叹的目光落在裴簌身上。

    她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黑黢黢的神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