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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前夫的爱恨, 对孩子的歉疚,还有对自己过去种种的哀叹,一桩桩一件件,尽数堆叠在一处。

    换句话说,自家爹爹对她的了解远比她预想中的深。

    而今日乃是招收新弟子的日子,上下都十分忙碌。

    风鸾见状,似有所觉,便不多问什么,只管道:“去吧。”

    一直到青梧和五儿的身影消失,他才收回视线。

    对此,青梧显然不愿意多谈,他同样不想让五儿知道自己曾经丢了一条腿。

    不过很快她就想起了另一桩事:“听爹爹的意思,莫非以前是见过凰女的?”

    可风皓尘是将她养大的亲人,无论何时她都不会对他有所隐瞒,这次也是一样。

    就是不知道树妖害怕的时候是不是也长树叶。

    风鸾表示赞同,毕竟自己对前尘毫无记忆,仅仅是看了看画,就认出了画皮贴面的五儿。

    楹花妖行了一礼,然后便把树根重新从地里□□,十分灵活的狂奔向前,洒下花瓣无数。

    “怎么说?”

    青梧:……

    迟疑片刻,到底还是对着风鸾行礼道:“少宗主,我,我也想去看看。”

    而风鸾并未多谈,左右自己收来的徒弟自己清楚,以前并未干涉过交友,以后大抵也是不会的。

    风鸾淡笑:“自然是提起的,娘亲说了很多你们之前的事情,我之所以下定决心返回宗门,也是娘亲给我出的主意,不仅如此,也是因为娘亲提醒,我才能取回画像。”

    最终只能沉默, 偏在沉默之中, 头上开始往外长树叶……

    于是对着陆离叮嘱几句,让他去照看好山门,随后风鸾便抱紧了怀中木盒,飞身朝着前殿而去。

    风鸾回道:“是凰女的画像。”

    风鸾没有惊动任何人,隐匿了灵气,身形极快地飞掠而过,悄无声息。

    云清宗也没有那般严苛,无论是刚刚那个男修说要收徒, 还是外面排成队的人鬼妖兽, 都证明了此处再也没有了让她几乎丧命的隔阂歧视。

    相较于千年前的鼎盛时期,现在的云清宗少了许多彩虹做成的桥梁,也不再被紫云环绕,但比起十年前还是发展了不少。

    风皓尘笑道:“我们鸾儿向来聪慧

    但现实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太多, 青梧没有任何苛责,还会哄着她,让她宽心。

    本以为风鸾会问为什么,没想到她竟是直接点头:“我知道,因为我能猜到他心中所想,无非就是害怕青梧真的像之前说的那样,要给五儿找新郎君罢了。”

    迟疑他会不会认自己,怀疑他会不会埋怨自己手刃了他的亲父, 而且人与妖的恋情本就为修真界所不容,自己近乎素未谋面的孩儿不知道有没有因为半妖身份吃苦,会不会也容不下?

    “原本是猜不出的,我向来对这些无甚兴趣,但是收了你们这些徒儿,耳濡目染,多少也能学到一些各种诀窍。”

    陆离一直没有开口,直到楹花妖离开,才轻声道:“师尊,这花妖没说实话。”

    风鸾:……

    她想哭, 但哭不出,想笑, 又笑不起。

    风皓尘依然笑着,看上去温和宽仁,声音也不急不许:“我对书画研究不深,分辨不出作画的习惯和技巧,加上你当初认识的人不少,想追求你的能从山巅排到山脚下,到底都有那些人我也是记不清了。”

    风鸾无言。

    风鸾知道凤王苦心,便道:“其实他还是很好说话的。”

    提起说客,人倒是没有,凤王派来的是龙……

    风皓尘依然在看画,开口回道:“是啊,当初我去丹穴山时,曾和凰女有过数面之缘,那时候的你天真烂漫,灵力强盛,不过也带着几分野性,而你偷偷到云清宗的事情也是我打的掩护,你只是在学堂里读了几天的书就已经有所感悟,足见天资绝佳,当时我就想着,你若不是神鸟,选择潜心修道,想来也是大有一番作为的,着实没想到你涅槃后真的修道了,实乃云清宗的幸事。”

    原本还有寻觅孩儿这件紧要事, 让她能强压住旁的思绪,一心一意只念着孩子。

    风鸾:?自己离宗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风皓尘反问:“难道他没有派人当说客劝你留下吗?”

    青梧不解:“大师兄这是哪里话,我一直挺心平气和的呀。”

    风皓尘倒也坦诚,直接道:“凤王向来固执,虽然之前答应让你自由来去,可保不准就不让你回来了呢。”

    青梧越体贴,她就越发心情复杂。

    ……咳咳。

    青梧倒也不想多做解释,虽说他长在狼群,被风鸾捡到以后才得以开蒙,但胜在天资聪慧,知道他和母亲即使血脉相连,可到底陌生,对他的信任怕是还不到旁边那个楹花妖的零头,既如此,便要找其他法子。

    风鸾抬抬手,让青梧带着他娘亲自由来去。

    风鸾眨了眨眼睛,虽然没见过那场面,但收了这么多徒儿,见识了他们的种种,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风皓尘昂着头,只是看了片刻便感慨道:“不得不说,画的很像,每个细节都把我的十分精准,只要是见过凰女的应该都能分辨出来。”

    陆离毫不犹豫:“上次你被十数个女修一路追到了南山,就差给自己多安上八条假腿,也没有如此。”

    但是在看到风鸾的瞬间,原本冷硬的面目瞬间和软起来,即使是沉甸甸的衣裳也阻挡不住风宗主雀跃的步伐,他几乎忘了自己是修士,选择一路小跑到了风鸾面前,连声音都是十足的欢欣:“鸾儿你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我日日担心。”

    说着,她轻点储物袋,画轴被轻缓抽出。

    甚至远远望着后山,还能窥见秘境才有的五彩霞光。

    这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初见她的陆离, 几乎是本能地站到了自家师尊身前,就差拔剑了。

    若是对着旁人,她不会将画展露。

    面容娇俏的凰女坐在树枝上笑得欢欣,只是瞧着就能感受到她的愉悦。

    五儿高不高兴,她不知道,反正指定是想不起伤心事儿了。

    看着眼前这张对着自己笑盈盈的脸, 五儿百感交集。

    也行吧。

    其实在看到青梧的瞬间,她就想了许多。

    放在千年前,云清宗这样鼎盛的门派里有秘境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是在如今灵气稀薄不复往昔的修真界中,可以拥有一个自己的秘境已经很是难得。

    风鸾没料到,凰女拜入云清宗的事情居然也和风皓尘有关。

    风皓尘不解:“什么画像?莫非灵姬飞升以后还能知道你的样貌,给你画的?”

    风鸾知他心思,加上五儿与凰女有旧,自己也有一份责任在,便问道:“你有办法开解她?”

    他依然是一头银丝,束的整整齐齐,重新身披宗主才会穿的厚重道袍,看上去肃穆庄重。

    就算要说,也得等以后再说,娘亲摆明了就是不信自己刚刚所言,多半是以为自己只是为了安慰她而敷衍。

    既然青梧已经认了亲,那自己也该去见见爹爹。

    可现在不同了, 既寻回了青梧, 种种思绪一夕爆发。

    而两人之间的对话都是传音,楹花妖对此一无所知,他眼巴巴地瞧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身子探出了树干,树冠上的红火楹微微摇晃,洒落了一地花瓣。

    此话一出,风皓尘果然不再提凤王,而是满眼放光地问道:“灵儿?你什么时候瞧见灵儿的,她可有提起我?”

    而风皓尘有些好奇:“你是从哪里得了这画儿的?”

    陆离无法反驳,只得默默看天。

    刚入了前殿门,便看到了早早在其中等候的风皓尘。

    “师尊怎么知道?”

    不单单是宗门内的弟子数量增加,还有更多的地方解封。

    他急忙回头,对着陆离道:“大师兄莫要太过担心,我娘亲只是……只是太激动了。”

    好在青梧作为梧桐树半妖,十分清楚树妖的情况。

    “哦?宗门里有什么热闹事儿?”

    青梧自信点头:“当然,虽然我不会说什么劝解的话,但是我可以带着娘去看热闹,也让她开心一下。”

    可她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一切如新而变得更好。

    画轴悬于空中,风鸾指尖微动,画作便徐徐展开。

    陆离却没有松懈力气,低声问道:“你激动时怎么没有长过树叶?”

    “它被放在一个有了密码的盒子里,我一开始解不开,全靠陆离告诉我答案。”

    于是她沉默片刻,抬手轻轻指了指悬在空中的画:“那您知道这是谁给我画的吗?”

    楹花妖想摇头,但最终还是轻轻颔首,低低地说了句:“……嗯。”

    于是风鸾眨眨眼睛,转换了话题:“说起来,我在丹穴山看到了娘亲。”

    风鸾对他向来没有隐瞒,这次也一样:“在丹穴山的住处寻到的,说起来,中间还费了一番周折呢。”

    风鸾一边乖巧站好,由着风皓尘打量,一边好奇问道:“爹爹担心什么?”

    因为这幅画没有用上任何灵力和法阵,瞧着和人间界最寻常的画也没什么不同,故而并不需要任何咒法,便可以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青梧一边抱住了自家娘亲安抚,一边看向风鸾,传音请求:“师尊,我想带娘亲去宗门里散散心。”

    “刚刚我埋自己的时候,听到大头鬼说,他要去找魍魉,给他表演拔脑袋,说是能扔老高呢!”

    风鸾便问:“怎么,你也想看热闹?”

    路上她仔细巡视了一下如今的云清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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