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章一百二十九 浪成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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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ep;他收拾好心情，换上一副轻松的面孔，走到家人身边。

    &ep;&ep;宿命像齿轮一样一齿扣着一齿，哪有那么多如果。他们已经足够幸运，一切都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ep;&ep;明州，雷山。

    &ep;&ep;宁瑜叹了口气，坐回到江玦身旁。

    &ep;&ep;他们既然是怀恩身后的羽翼，就该替她拉拢助力。

    &ep;&ep;不过他也没得更好的机会可以选。

    &ep;&ep;望楼那些张牙舞爪的蛇虫都会感知到主人心意，在裴怡靠近的时候安分蛰伏，何况是望楼本人。

    &ep;&ep;“哎呀，夫人，你别急啊，坐下听我慢慢说。”

    &ep;&ep;“上官家的姑娘快和陆家长子订亲了，夫人可有听说？”

    &ep;&ep;“别乱说，怎可对陛下不敬……哈欠，你今日出过门了吗？我们去走走吧。”

    &ep;&ep;北境军年年都要应对北翟袭扰，比之在中原腹地蝇营狗苟，都忘了如何杀敌的兵将，如何能扛起堂堂定远军的大旗？

    &ep;&ep;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裴怡对下属如此，对爱侣更是如此。

    &ep;&ep;不过他到底是无处可去，还是钻研蛊毒，裴怡不会猜，更不在乎。

    &ep;&ep;江鸿背靠在门外，听完了父母的一番交谈。

    &ep;&ep;第130章 章一百二十九 浪成微澜

    &ep;&ep;“我当年，要不是有阿姐一力支持，而你恰好不是出身高门，不会惹先帝猜忌，不然就是憋死我自己，也不会误你一生。”

    &ep;&ep;我是疼自家孩子，可也没这么心窄。之前我还打算让怀恩嫁到咱家呢，那时候我也没多在乎鸿儿怎么想……唉。”

    &ep;&ep;被裴怡牵起手的时候，他都会红了耳尖，灵巧地把手指挤进她的指缝，是占有，也是栖息。

    &ep;&ep;“什么！”

    &ep;&ep;所以他总是老老实实窝在裴怡的房中，只等着裴怡空闲下来才会陪他四处逛逛，现在到了京中新府也不例外。

    &ep;&ep;虽然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可是宁瑜总是不能理解为何在情字面前，有人偏要咬紧牙关做个孱头。

    &ep;&ep;要是鸿儿多像她一点就好了，就不会因为踌躇错失良机。

    &ep;&ep;“因为……他错过这桩因缘其实是好事。

    &ep;&ep;江鸿握住她的手熟稔地揉搓着，这是他觉得开口艰难时常做的动作。

    &ep;&ep;江玦惯会插科打诨，什么正经事到他口中都变得无足轻重。宁瑜也没心思伤春悲秋，何必为了将来白白焦心？

    &ep;&ep;压力给够了，才知道谁是越锻越锐的兵刃，谁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ep;&ep;望楼的身份到底尴尬，在雷山的时候随意乱转不受待见不说，端王也会伺机下手。

    &ep;&ep;裴怡只嫌时间不够，练兵不够，肃清不够。

    &ep;&ep;追随裴怡的部将大都在这个中秋一齐入京面圣，欢天喜地接受威宁军的加封，更是见到了小主子魏安星，还传了消息回来，要在京城逗留一段时间再回。

    &ep;&ep;“鸿儿在这种事情上，和我当年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夫人肯等我这个榆木脑袋开窍，我说不定……”说不定就会因为无所谓的傲气，蹉跎掉最好的年华。

    &ep;&ep;“怎么怡儿忙起来也废寝忘食，这劲头比起陛下也不遑多让呢。”

    &ep;&ep;“什么打算？不是都看他自己的心意吗，我们有什么好为他打算的……”

    &ep;&ep;这些为难和不可得，对于出身平民家的宁瑜来说总是不够真实。江玦家庭简单，他们又常在西北驻军，她还以为真能由着孩子的心意，让他过得顺遂。

    &ep;&ep;“你这个老头子怎么早不同我说，这种事情他居然还瞒着他亲娘！好在人家还没真正订亲，你呀你呀，一点都不帮儿子上心呢怎么？”

    &ep;&ep;夫人，如今怀恩已经是九五之尊，她便是再念及亲情，也不可能允许鸿儿的婚事自己做主。更何况上官鹿鸣也是她心腹之臣，和咱家一文一武，何必结亲，怎能结亲？”

    &ep;&ep;“自然，陆家那位阮夫人之前就同我提起，她家大郎好事将近，还要我一定去帮她热闹热闹呢。”

    &ep;&ep;可是身在京城，于权力漩涡最中心沉浮，太过肆意妄为，不是什么好事。

    &ep;&ep;他本以为裴怡归来，自己能用昔日的情分劝她夫妻同心，共治定远。有了兵将，有了厉空和旧党在朝中应和，还有做了小太子的亲儿子，他这次起事没道理不成。

    &ep;&ep;“成不了的事，就算鸿儿能说出口又能有什么结果，平白添烦忧。”

    &ep;&ep;为什么揪住过去不放，为什么亲近那个阉人，为什么吩咐近卫将好不容易从京城中金蝉脱壳的他严加看管？

    &ep;&ep;他们或许忘了，皇恩寺有不渡大师坐镇，今年的法事按照怀恩的心意俭省了不少。诚心到了便可，何必闹得半山云雾，反误活人。

    &ep;&ep;欠下的人情债不可能不偿还，当年江家风雨飘摇之际有江瑛舍命保全，后来又是怀恩关照提拔，让江鸿年纪轻轻就立下荡平漠南之功。

    &ep;&ep;“有什么好怨的，谁说人家姑娘就一定瞧得上鸿儿？我看陆家大郎也是一表人才，若是我还青春年少，说不定也瞧不上鸿儿那个黑黢黢的壮汉。

    &ep;&ep;这样也好，他也不用伤怀错过，反而能诚心诚意贺她大喜。这样就够了，老天爷都给他铺好了台阶，他没什么好不甘。

    &ep;&ep;火盆中元宝烧得哔啵作响，还没燃尽的火灰打着旋飘上半空。宁瑜靠在江玦肩头，默默咽下了这点愧。

    &ep;&ep;而望楼为她带来了玉玺加印的和离书，还有魏怀恩的邀请，她无法不感怀其意，兢兢业业整顿定远军沉疴。

    &ep;&ep;“我不急？你们爷儿俩就眼睁睁等人家姑娘选了别人再着急？你以为谁都有你当年的好运气，一块木头也能让我心甘情愿到火器营里等你开窍？咱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ep;&ep;兵士在外，为将者却乐不思蜀，端王不知道这是魏怀恩连同裴怡一同为他设下的陷阱，还是那群在明州吃糠咽菜许多年的土包子，真就舍不得京城的珍馐美宴。

    &ep;&ep;这是明明是他母家的军队啊？他怎么还成了不被重视的外人？

    &ep;&ep;也算是给他的自大和懦弱多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吧，他懂的太晚，端着架子拒绝一切好意，等真察觉早已动心的时候，又不愿意前后两人，自乱阵脚。

    &ep;&ep;“鸿儿喜欢上官姑娘。”

    &ep;&ep;“怎么了？”

    &ep;&ep;宁瑜垂眸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却猜不到江玦想说什么。毕竟怀恩掌权之后，她便一直在工部忙于设计火器，对朝堂上如何其实是不太关心的。

    &ep;&ep;“……但是就让鸿儿连个诉说心意的机会都没有吗？我记得好几个月之前他就神秘兮兮地像是有事瞒我，我这个当娘的竟不知……”

    &ep;&ep;“也别这样难过，怀恩不会亏待鸿儿的，这京城中什么样的好姑娘没有，总比西北那个荒凉地界好求姻缘吧？”

    &ep;&ep;“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

    &ep;&ep;“那你当年……”

    &ep;&ep;“看在你我夫妻一场，我容你在大营长住。”

    &ep;&ep;裴怡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吞下了对端王私通北翟的滔天恨意，但一来朝廷已经盖棺定论，二来定远军中老臣对端王仍有偏向，她以为这已经是她最宽容的决定。

    &ep;&ep;“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劝着孩子点？”

    &ep;&ep;可是那张和离书被狠狠甩在他脸上的时候，在望楼那个贱人皮笑肉不笑地蔑视他的时候，他彻底失了态。

    &ep;&ep;可是宁瑜旧气加新火一齐上来，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江玦挨着数落一言不发，等到宁瑜说完，才勾了勾她的手指求饶。

    &ep;

    &ep;&ep;“所以你别怨我，阿姐只剩下怀恩一个了。于公于私，我只能让鸿儿……错过这一次。”

    &ep;&ep;又是一夜挑灯人不寐，裴怡困得眼皮打架，手中的书卷被望楼拿了过去。

    &ep;&ep;宁瑜本是漫不经心地回答，却发现江玦的凝重不似闲谈。www.qingyoushu.com

    &ep;&ep;端王这段时间在雷山过得却比圈禁的时候还要憋气。

    &ep;&ep;能得这份心意，不枉他机关算尽。

    &ep;&ep;怀恩是好孩子，这点她很确信。或许是江玦杞人忧天呢？只不过是鸿儿的桃花运道还没到罢了。

    &ep;&ep;哪怕惹来些许不满，也仗着身为太子生母，逼他们不得不低头。

    &ep;&ep;宁瑜腾得跳起来，狠狠拍了一把江鸿的断臂。

    &ep;&ep;对啊，他那时还有阿姐照拂，有幸与宁瑜心意相通，缔结同心。也因此没被先帝赶尽杀绝，只是在西北边关孤立多年。

    &ep;&ep;他摸了摸一直收在侧襟的木雕兔子，这份没有送出去的算不上心意的礼物，已经被他摩挲得如玉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