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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乖猫咪

    姜泽用棉球蘸着酒精给伤口消毒，“你看他的伤深深浅浅还数量惊人，大部分都算不上致命伤，不过幸好对方是个新手，否则这人根本撑不到我们过来。”

    “特效药吃多了也是会死人的。”

    路德维希扒在姜泽肩头，两只眼睛圆溜溜的，“他能听懂你说的话吗？”

    “他的伤口都绷开了。”小猫咪的眼里有着同情，“这会儿不换的话，一会儿绷带干了黏在伤口上，会更痛吧。”

    骆驼——被抢走了。

    姜泽招呼了小猫咪一声，“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你过来看看应该再往锅里加点什么好。”

    清叶是被痛叫醒的。

    路德维希撇了撇嘴，轻巧跃下，“我就知道。”它晃晃脑袋，着重强调，“那今天可不能再吃昨晚那种硬点心了，再给我吃那种东西——！”

    他拿出昨天喂给兔族人的特效药，强行给对方嘴里塞了一颗，接着又用针筒往兔族人的嘴里缓缓打上了一管水，辅助对方吞药的同时，也是让兔族人能缓解一下喉咙的不适。

    但映入眼帘的帐篷顶清叶没见过，他总是会在太阳落山前赶回家，如果赶不回去，他就会和骆驼挤在一起，哆哆嗦嗦地等到天亮。

    他大口地呼吸，空气里有着他熟悉的尘土味。

    他们扎帐篷的附近并没有用来生火的干柴，好在姜泽的空间里面并不缺，他直接架上了两口锅，放进里面的食材还是谢老板冷库里拿的，路德维希看到后就忍不住抬爪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放心，你让我吃我也不会吃了。”

    小猫咪指的是昨天救兔族人时，对方说了一连串姜泽听不懂的话，眼下的情况好像也没有比昨天好到哪里去，万一兔族人的大脑受到了伤害，导致他不会说也听不懂通用语言，那岂不是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可能是这地方太缺水，对于水的渴望刻进了骨子里，也可能是一个晚上没喝水确实备受折磨，哪怕是差点咳去了大半条命，兔族人依旧下意识地把嘴里的水咽了下去。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不离开家乡，姜泽能理解，可跑到魔族地盘上求生未免也有些说不过去。人类修士是多，占的地盘是广，可他们还没有手眼通天到把每一座山每一条河都据为己有，在姜泽看来，随便找个深山老林都要比跑这里求生来得要好，外面再苦，野草和水也不缺嘛。

    对了，骆驼——

    有些回忆里的味道还是继续让它存在于回忆中的好。

    路德维希蹲在一旁，用爪尖戳了戳染血的绷带，问姜泽是不是喂完药后还要再解开绷带上一次药。www.suyan.me

    酒精给伤口带来的刺激和疼痛，让半昏迷状态的兔族人不时地抽搐一两下。

    路德维希连蹦带跳地跑过来，以着相当敬业的态度舔了下姜泽盛出来的小碟汤汁，“再加一点点糖，一点点就好。”

    姜泽默默退到门口。

    姜泽叹气，这就意味着他们还要在这个地方再呆上一天，他只能安慰自己救人救到底，总不能就这样放着浑身是伤还冒血的病患不管——况且特效药喂了三粒，真这么走了，那药不就是白吃了吗？

    路德维希还没有到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葬送一条性命的程度，它恹恹地瞅了眼帐篷，那从外形到颜色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蹦跶过去狠狠挠了半天才舒心，靠近入口的那块布料上全是白花花的抓痕，在离开之前，这里应该会成为小猫咪固定的猫抓板。

    它突然就想起来走之前那一锅还没吃完的各种卤味。

    一人一猫分食了那块干巴巴的点心，路德维希发出了气鼓鼓的哼唧声，不过在姜泽躺进睡袋，并且拍拍身边位置示意小猫咪过来时，路德维希就发出了摩托车发动机一样令人安心的呼噜。www.ruixue.me

    姜泽瞥了无能狂怒的猫咪一眼，在心里感慨不愧是高级机器人，这主观能动性着实是让人惊叹，同时他也隐约明白了，为什么路德维希会被人抛弃。

    姜泽婉拒了小猫咪的提议。

    好在兔族人的调节能力非凡，他在数次咳得近乎干呕后，总算是停了下来，只是那微小的起伏让他变得更像是一具尸体。姜泽刻意加重了脚步走到对方身边，他试探着向兔族人伸出了手，对方毫无反应。

    外面是未曾停歇的风声，不知道和什么东西撞在了一起，撕裂出了让人背后一凉的尖叫；空气是干燥得捏不出一丝水分的面包，还带着股挥之不去的尘土味，被这样的气体包裹，难以言喻的烦躁感正在心底不断翻涌。

    不过从捡到路德维希的惨样来看，光鲜亮丽的上城人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完美无瑕的纯净心灵。

    直着身子坐在那儿的路德维希用小爪子比划出非常短的一截距离，“多的话就不好吃了。”它看了看，把

    “……你说得对。”姜泽不得不承认，连喝水都要靠本能的兔族人根本没有自己给自己换药的能力，在发现病患没什么反抗的意识后，姜泽撸起了袖子，动作轻柔地解起了兔族人身上的绷带。

    他们了无生趣，那能够把空气点燃的狂躁变成了炉子里将熄的煤渣，倒在暗处的魔族就像是被薄而浅的火焰在静静舔舐，不知哪一刻就彻底燃尽。

    给伤口换过药的都知道，有时候换药可不比受伤来得轻松。

    姜泽嘴角轻轻抽了一下，这个笑话也太抽象了点，他都笑不出来了。

    想把人扶起来吧，对方全身是伤，挣开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把昨晚绑好的绷带都给浸湿了；不扶吧，那连绵不断的咳嗽声感觉能直接把兔族人带走，再不搭把手，那姜泽就可以直接把人往外面的沙地上一扔，洒上两把沙当作添土。

    姜泽：“……”这很难评。

    “袭击他的是个新手没跑了。”

    路德维希负责在一旁被血肉模糊的伤口吓得倒吸冷气。

    .

    好在，姜泽身边有路德维希。

    还是说外面的世道已经乱到跑深山老林都保不住清闲的程度？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投进了一个装满了刺的罐子里，然后有人在不停地摇晃罐子，他就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地跟着摇晃瓶子的力道不断往刺上撞，痛得他连尖叫的时间都没有，当疼痛终于累积到他无法忍受的程度时，清叶猛地睁开了眼睛。

    “别挠帐篷了，过来帮我尝尝味道。”

    那种强行激发人体潜力的药，应急地吃上一两颗还说得过去，要是顿顿吃，那就像是往本来就不多的柴火上狂浇汽油，只会让柴火烧得更快更干净，而烧完了，人也就跟着没了。

    姜泽不太喜欢魔族，他们动静太大，可当他们安静下来时，脚下土地的生气都像是被缓缓抽离，曾托依着魔族的土地，正变成一座巨大的坟墓，悄无声息地吞噬着生活在其上的人。

    摸着猫，姜泽选择闭上眼假寐。

    “朋友。”他冷静开口，“你要是控制不住咳嗽，我就没法给你喂药；你要是吃不下药，那除非你是老天爷亲儿子，不然你今天必然要折在这——我希望你能控制一下，毕竟让你活下来可是不容易，吃了我两颗特效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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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不喜欢此刻身处的环境，因而庆幸于自己此时并非一人。姜泽的手贴在了猫咪的身侧，细软的皮毛与柔和的温度让他发出了幸福的喟叹；路德维希同样，都说猫咪只有在感到舒服时才会呼噜声不停，它那仿佛要呼噜上一整夜的动静，像是在说它很享受现在，又像是在安抚身边人，让他不再紧张。

    上城人是被装进了模具里的橡皮泥，被透明规则约束的人，哪里会期盼别人得到他们无法拥有的自由，更别提拥有这份自由的，还是他们眼中与玩物划上等号的陪伴机器人。

    他还想着等人醒来追回一部分药钱呢。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白天那会儿见到的小镇，知道魔族存在的人经常会说一句话，那就是有魔族在的地方，总是少不了燥热的空气和让人头大的噪音，可现如今出现在小镇里的魔族与这个评价背道而驰。

    况且，还不清楚攻击了兔族的那伙人，或者是一个人，会不会在夜晚“故地重游”，毕竟犯罪者倾向于回到犯罪地点；姜泽在发现兔族人时，他的伤还没有重到殒命，这也就意味着伤了兔族人的凶手应该是个新手——换成老手……有时候，尸体也是能当作交易物品的。

    清叶呼吸一滞，下一秒，他咳得几乎要把整个肺给咳出来，全身的伤口都被咳嗽时产生的动静带动，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刀割疼痛。

    还有一点就是，这里出现的异族人太多了。

    姜泽掀开门进来时就看到了这个让他不知该如何下手的病患。

    姜泽面色冷峻，“我希望他能听懂。”

    清叶一愣，突然想起了他在失去意识前的事，想要抢走他水囊的人不小心用刀划开了水囊，第一个目的没能达成，对方恼羞成怒选择将刀尖对准了清叶，毫无还手之力的清叶被捅了好几刀，而他见到的最后一幕，是对方强行将骆驼拽走，怒骂着不听话的畜生，狠狠踢在了骆驼身上。

    这种鲜活的、会大咧咧展示喜恶的性格，对于那些只能接纳乖巧听话的宠物的上城人来说，足以将他们气得肝爆炸。

    难不成人世间的最后一片净土竟然是魔界？

    “不能再给他吃一颗药吗？”小猫咪不爽地挠着姜泽的裤脚，“之前没吃完的鸡爪牛肉还在锅里泡着，这都过去了两天了，再泡下去就坏了吧。”

    “他今天大概是清醒不了了。”

    “好消息是他醒着。”姜泽假装乐观地说，“另一个好消息是能给他喂药了。”

    姜泽悄咪咪地往嘴里塞了颗薄荷糖，在陌生环境里放心地睡过去，这种事对姜泽来说难度太高。

    小猫咪朝着姜泽狠狠呲牙，“我就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