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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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容轻轻笑着，把仍旧燃着的烟头按在了他?的手臂上。

    伊容看着他?，用手指用力压了压他?大腿处的伤口，道:“你?脑子不清醒，尤利西斯。”

    “现在还?冷吗？少将？”

    “让我猜猜，二?级以上的机密？所以不能跟我这个间谍说？”

    伊容拿绷带给他?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闻言道:“你知道就好，忍着吧，那种贵重的药物，你不配用的。”

    他?动作轻柔地将尤利西斯搂在怀中，像对待真正的爱人一般，擦去他?眼角的眼泪，低声道:“尤利西斯，你不需要道歉，因?为……你不该相信我。”

    这样的道理，尤利西斯总是学?不会。

    伊容一只手拿着烟，另一只手拾起他?垂落在地毯上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问道:“冷不冷？在外?面一整夜，这几天一直在下雪呢，尤利西斯。”

    门锁上他?的指纹已经被删除，尤利西斯打不开门，他?拖着一条受伤的腿，在门外?的雪地里等了一整夜，他?原本是想敲门的，手放在门铃上好几次，尤利西斯也犹豫了很多次，最后却放弃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轻声道:“你应该在初雪的时候就回来?。”

    伊容撩开他?的裤腿看了一眼，评判道:“子弹贯穿伤。”

    永远。

    尤利西斯没有回答他?, 只是试探着更加用力地搂住了他的腰，整个头埋在了伊容的怀里，他?伤口疼得有些?发颤, 却依旧抑制着自己想要反抗的动作，任由伊容按压他?的伤口。

    他?说完也不管尤利西斯听不听话，折身去卧室里拿匕首，尤利西斯艰难地移动到桌子?旁边，他?趴在沙发上，轻合着眼睛，在心底里不停地预想他?待会儿该说的话，尤利西斯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他?能面不改色地忍下所有疼痛，却无法?克制来?自伊容哪怕一丝一毫的冷待，他?抬起手臂看着自己皮肤上那块不规则圆形的烧伤，轻轻地吻了一口，微微笑道道:“伊容给我的印记。”

    这样他?就很满足了。

    尤利西斯贴近他?，轻轻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他?轻声

    尤利西斯轻轻地“嗯”了一声，他?向伊容伸出?手臂，道:“亲爱的，我想要第二?个吻了。”

    尤利西斯也艰难地笑起来?:“亲爱的，那是留给你的……”

    尤利西斯可以很坦然地拿性命压上赌盘，来?和伊容玩一场无伤大雅的小?游戏，但关系到伊容，他?不敢赌也赌不起，真正到这个时候，尤利西斯才生出?了万分的后悔，他?恨自己只是一个少将，他?爬得不够高，得到的军衔还?不够贵重，没办法?给伊容全方位的庇佑。

    尤利西斯开口，回答道:“一个晚上，昨天十一点钟回来?的。”

    伊容看了眼他?苍白的脸色，反问道:“现在？”

    尤利西斯愣了一下，冰凉的水珠从蓝色的眼睛里滑落，激出?几滴生理泪水，他?很快反应过来?，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水渍，然后伸手拽了拽伊容的裤脚，道:“我好想你，伊容，十天来?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相信一个恶魔的温柔，多可笑。

    伊容起身去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对着仍旧躺在地面上的尤利西斯道:“爬过来?吧，少将，我给你取子?弹。”

    梦境回到现实，尤利西斯终于感受到了霍利琪爱情小?说里那种毫不留情的落差感，他?咬牙忍受着自己再次从阳光跌入寒潭，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克制住自己无用的眼泪。

    刀尖在他?的皮肉中搅弄，尤利西斯疼得发抖，涓涓的血液顺着他?的大腿流出?来?，染红了伊容干净的指甲，他?似乎是才想起来?一般，拔出?匕首似作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贯穿伤。”

    尤利西斯依旧没回话, 他?用脑袋蹭了蹭伊容的胸口，伊容感觉自己在抱着一只大型犬，尤利西斯宝蓝色的眼睛里充斥着一层迷蒙的雾气，身上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伊容的手指，他?过了很久才轻声恳求道:“亲爱的, 关一下门吧……我好冷。”

    伊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默默地吐出?一口烟雾，这副场景像极了热恋爱人的互诉衷肠，相濡以沫，只是他?怎么可能和尤利西斯有这种东西？

    “不是，”尤利西斯再次否认，他?受了伤，还?在发着高烧，却依旧一字一句地细心向伊容解释，“亲爱的，这不是军密。”

    尤利西斯的手指发颤，他?忘记了自己腿上的穿透伤，也忘记了自己正在发着高热，伊容难得的温柔就像是一场他?意淫出?来?的虚幻梦境，他?的心被高高吊起，连同他?的脖颈处也被绳索套牢，紧紧勒着，尤利西斯的眼睛里落下一滴真正的眼泪，他?语无伦次地道歉:“亲爱的，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信徒尤利西斯应该为他?的神明献祭自己。

尤利西斯慢慢放弃了挣扎，他?趴在伊容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疼痛不停地?在蔓延，那股药效已经过去了，随之而来的是伤口的灼烧感。

    他的神明

    伊容坐在他?的面前，听着他?发抖时牙齿磨出?的细微声音，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低下头温柔地问道:“尤利西斯，你待在外?面多久啊？”

    伊容声音更轻:“你一直在外?面吗？”

    手臂间的灼烧感瞬间让尤利西斯整个人清醒过来?，他?浑身剧烈一颤，咬牙忍受着两百度的高温烫伤他?的皮肤表里，这一刹那，他?的四肢百骸由内而外?炸出?了比冰雪更加冷冽的寒霜，伊容松开他?的手臂，将烟头扔到了一边，推开他?起身，尤利西斯小?口小?口地喘着气，他?想拽住伊容的袖口，那双手却早已经从他?的肩头离开。

    伊容微笑着，轻声道:“尤利西斯少将这么厉害，应该不需要吃止痛药吧？”

    伊容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尤利西斯没办法?，他?没有办法?向伊容解释他?和波冬做了一个怎样的交易，明面上是为了他?那个叫莱恩的朋友，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伊容，如果不是伊容来?向他?请求，那个叫莱恩的家伙就算死在塔利监狱也跟他?没有一个金币的关系。

    但波冬的手段毒辣，伊容既然能知道莱恩入狱的消息，说明他?们之间有过通讯，尤利西斯原本只能尽最大努力?在自己的驻战区保护着伊容这个联邦间谍，可牵扯到和伊容有关系的其他?人，即使?他?再不情愿，也难保那个叫莱恩的间谍不会在刑罚之下将他?的伊容也一并拖进?浑水里，这和那五颗子?弹不同。

    伊容居高临下扫了他?一眼, 绕过尤利西斯用纸杯在饮水机下接了杯冷水，然后折身回来?, 半蹲在尤利西斯面前，仅仅思?索了片刻，他?的动作比脑子?更快——他?把整杯冷水蓦然泼到了尤利西斯的脸上，然后扬手将杯子?扔进?了垃圾桶，冷声问道:“现在清醒了吗？少将。”

    伊容沉默了一瞬间，轻声道:“好可怜啊，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嗯”了一声，又似作无意地?搂抱住他?，轻声问道:“亲爱的，你?有没有想我?呀？”

    伊容被他搂着不能动弹，用手拍了拍他?的脸, 沉声道:“回话，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轻声否认道:“不是。”

    尤利西斯几乎快要陷入他?温柔的关怀之中了，他?的声音不受控制，有些?细微的哽咽:“我太想你了，我想见你，就过来?了。”

    伊容拍开他?的手，冷笑了一声道:“什么级别?的秘密任务能让尤利西斯少将绊住脚？”

    伊容永远对他?不好。

    没有麻药，甚至没有碘伏，伊容拿着刀用打火机烧红了刀尖，然后按着他?的腿刺入，尤利西斯仰着头喘气，他?攀附着伊容的肩头，断断续续道:“亲爱的，这是贯穿伤……”

    “亲爱的，求求你原谅我。”

    谁要管他?了？

    伊容不知道，他?怕极了，怕他?的身份暴露，怕伊容在他?的面前走上象征死亡的审判庭，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尤利西斯从没觉得自己可怜，他?待在外?面的时候，其实在想回来?路过那家花店里展示用的冰蓝色玫瑰花，虽然伊容曾经无数次把花束摔在他?的脸上，但尤利西斯还?是计划要给他?买一束，虽然花瓣是染色的，但是很漂亮，尤利西斯期待伊容在看见花的一瞬间也能顺带想一想他?。

    他?该牢记这个事实的，可是记住了又有什么用？下一次，每一次，他?还?是会沉浸在爱人的小?游戏里无法?自拔，是玩笑他?也认了，暴虐的苛待他?也认了，伊容是他?生命里唯一的神明。

    “你?去做什么秘密任务了？”

    “你去干什么了？”

    尤利西斯依旧避而不答，他?的视线移到了别?的地方，仔细看却没有一个真正的落脚点，伊容见状干脆坐在了地上，他?从尤利西斯军装的口袋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拿出?一根点燃，抽了一口，问道:“军密？”

    伊容沉默了片刻，推开他?去关上了门，厚重的铁门隔绝了雪地里所有的严寒，尤利西斯仰躺在地面上却依旧在发抖, 他?似乎陷入了什么恐怖的梦境之中, 眼前隔了一层浓雾, 只看得见伊容走过来?的影子?，他?想起身去凑近一点儿，看看他?分离了整整十天的爱人，感受一下他?心尖上爱人的体温，可他?烧得糊涂, 没有一丝力?气。

    没有子?弹。

    比起吵醒伊容被他?赶出?来?，他?现在就这么待在这里等他?，反而显得不那么像一只流浪狗。

    伊容垂着眼眸看他?，将烟灰肆无忌惮地抖在了尤利西斯的脖颈间，他?低下头，道:“尤利西斯，你说我不论要什么消息都可以，这是你答应我的，尤利西斯少将不是在追求我吗？连这点儿坦诚相待的态度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