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选择

[    【作者菇菇弗斯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喻商枝听罢，意识到自己被温野菜看破了情绪。

    作用等同于凉水壶，什么时候想喝水，里面总有。

    他顺手接过，放在桌上前扫了一眼。

    想着家里也好多天没吃过野味，便留下一只肥嫩的竹鼠，晚上直接红烧。

    自从上次他说过要喝煮开的水后，温野菜明面上说他啰嗦，实际不知从哪里翻出这么个茶壶，摆在了桌上。

    说罢就要伸手去摸竹竿，“我去给你提点凉水来。”

    像之前的野狼，甚至麂子，其实都是打猎生涯中的少数。

    若想喝热的，灶房煎药的小泥炉上也有水罐。

    若是运气不好没逮到，温野菜也会打两只鸟给它们加餐。

    他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沉默了一瞬。

    这些日子他确实想了很多，同住一个屋檐下，与温野菜的距离似乎也越来越近。

    事实如民谚所讲，春分后还真又下了几场雨。

    “是喻大哥说的吃法，还念了句诗呢，我试了试，闻着怪香。喻大哥，那诗怎么背的来着？什么什么……哎呀，我一个字都记不得了。”

    这过耳不忘的本事，放在科举取士的年代，说不定还真的能挣回个功名。

    半块馒头对于大狗来说，塞牙缝都不够。

    大旺去了门口，二旺则留在了温野菜和喻商枝的旁边。

    既如此，更需显示出自己的诚意来。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打湿了地面。

    喻商枝听着“咕咚咕咚”的声响，顺着温二妞的话道：“只是听说大树哥拿来了白鱼，想起来从前读过的一句闲诗，里面的吃法碰巧我也尝过，就跟二妞讲了。”

    温野菜则把脚搭在木盆两侧，看着水面上腾腾冒着的热气，觉得下一回一定不能再逞强，还是多加一瓢凉水吧。

    水推到面前，温野菜一仰脖喝了，觉得喻商枝倒的水都透着甜。

    他定了去镇上的日子，不料晚上坐在一起泡脚时，喻商枝却道：“阿野，明天我想和你一道去镇上。”

    温野菜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咱俩都是用的一锅热水，哪里至于烫坏了，若我能被烫伤，你早就被烫熟了。”

    温二妞和温三伢也都动了筷，各自对这道菜的口味满怀期待。

    人便是如此，想法变了，跟着就会生出一堆理由来佐证。

    可转念一想，他不该顾虑这么多的。

    他心许这人，无论如何，都得好好珍惜着，不能让人跑了。

    但温野菜素日从未亏待了它们，在家的时候，顿顿至少是杂面窝头拌剩菜。

    毕竟兔子也不傻，哪个会顶着雨到处乱窜。

    的确是一道契合时令，简单美味的好菜。

    温三伢在一旁数筷子，这会儿一板一眼地开口背起来。

    两条大狗被训得很讲规矩，不会上桌抢吃的，但嘴馋就是另一码事了。

    甚至那心思九曲十八弯，自己跑马都跟不上。

    “我这几日总见你脸色不如先前好了，是不是夜里睡不安稳？若是非要去镇上，那去就是了，明天一早我去问问村长家的清水哥去不去镇上送菜，咱们可以跟他的牛车，你还能少走几步路。”

    然而现在，他已经快要背叛最初坚定的自己了。

    “嘶！烫死我了！”

    或许和二妞说过的一样，喻商枝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令人安心的能力。

    春分阴雨天，春季雨不歇*。

    温野菜本来嫌水太烫，正抬着脚在水面上试探，闻言直接一脚踩了下去，直接叫出声。

    温野菜不吝啬对小弟的夸赞，喻商枝也再次惊奇。

    田里的庄稼是喝饱了水，秧苗蹭蹭地往上窜，只需注意水田里的水位不要过高，便出不了什么差错。

    温二妞做这道菜时得了不少喻商枝的指点，说得头头是道，“先把白鱼放在锅里蒸，什么佐料都不加，待开了锅，鱼快蒸熟了就撒上切碎的荠菜，最后淋上清酱就成啦。”

    哦对，上次还主动舔喻商枝的手呢。

    这种嘴馋的时候，给它们尝个味道也就罢了。

    温二妞看来对自己做的白鱼无比满意，端完菜就进来邀功。

    大多数时候猎户最常捕获的猎物，无外乎这类小型动物。

    “你怎么突然想去镇上，来回两个时辰的路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等去了镇子上，我顾不上看顾你，磕了碰了如何是好。”

    白鱼刺本就不算多，去掉明显的骨刺后，再连带一点荠菜碎送进嘴里，温野菜登时微微睁大了眼。

    喻商枝听着，面上挂着浅淡的笑意，他摸到桌上的粗陶茶壶，给温野菜倒了杯水。

    原主是原主，他是他，原主有脸两手空空地入赘，他却做不到。

    温野菜感到欣慰，没想到喻商枝还懂做菜。

    可养了它们这三年多，也没见过二旺对兄妹三个以外的人示好。

    温野菜习惯性地掰了一个杂粮馒头，沾了点鱼汤，丢去了堂屋门外的地上，一边一块。

    大旺和二旺吃了馒头，舔了半天嘴，见温野菜没有给更多的意思，便乖乖地歇了讨食的心思。

    二旺已经是熟练工，一低头就把脑袋放进了喻商枝的掌心。

    哪成想如今二旺却喜欢被喻商枝摸来摸去，尾巴都甩出残影了。

    狗见状兵分两路跑过去，一口叼起，囫囵个就咽了。

    喻商枝迟疑了短暂的一瞬，含着笑意，用力呼噜了几把二旺的耳朵。

    手很稳，动作不偏不移的，细看下，洒出来两滴而已。

    好不容易等到连绵阴雨后的头一个艳阳天，温野菜迫不及待地带着大旺和二旺去了山上，最后打回来几只野兔和竹鼠。

    之前原本计划着找个机会，去镇上或是县城将麝香变卖折现，回来还了温野菜的彩礼，再多给些算是赔偿，就此退婚。

    温野菜在一旁觑着二旺的便宜样子，心下好笑。

    因此，家里已经快十天没有进账了，再这么下去岂不是要坐吃山空？

    毒蛇咬伤能痊愈已是侥幸，他可不能继续仗着家里有郎中就冒险胡来。

    同时也奇怪到，二旺虽然比起大旺更温顺些，愿意亲近除自己以外的人。

    其余的三只野兔和两只竹鼠，加上过去几日上山采挖的春笋、春菜等，应当也能换上几百文回来。

    他先给喻商枝夹了一筷子没有刺的鱼肚子肉，又拈了一块到自己碗中。

    鱼肉有着原汁原味的鲜美，加上荠菜的脆嫩和清酱的点缀，又不至于味道寡淡。

    温野菜正疑惑着，温二妞又端了一大碗清炒马兰头进来。

    喻商枝第一个吃饱，他搁下碗筷，伸出手去摸二旺。

    他心思纯直，想到什么就直接问出口。

    再者，下了雨山路湿滑，容易出意外。

    每当这种时候，温野菜便觉得喻商枝离自己有些遥远，就好像对方本不该属于这里。

    可多雨的天气对庄稼好是好，却不适合上山打猎，哪怕想在山脚下追几只兔子也不行。

    会下厨的汉子可不多见，毕竟围着灶台转悠对于汉子来说不光彩。

    人是他选的，聘是他下的。

    昔日他爹在时就告诉过他，猎狗和看门狗不同，是要见血吃肉，保持血性的。

    只是温野菜不知，他有他的合计，喻商枝也有喻商枝的。

    他已发现了，温三伢称得上是个小神童，什么东西似乎只要听旁人说一遍就能记住。

    除非本身就是厨子。

    “看着白是白绿是绿，没滋没味的，没想到还怪好吃的。”

    “荠菜混着白鱼蒸？这又是哪里的吃法？肯定不是咱村的吃法。【秋白书屋】”

    留下一起过日子，自己少不得也要多点什么，贴补家用。

    比起那些，村户人首要担心的是眼前这让人又忧又喜的，淅淅沥沥的雨。

    如同此刻，他一身布衣，目不能视，可通身气度，就是与这农家小院格格不入，令人无法小觑。

    喻商枝皱起眉，紧张道：“你也不小心些，快看看，可是烫伤了？”

    不过他肠子直，从来就没学会过揣摩人心，也没必要学。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关心则乱？

    “给。”

    命运的安排也好，冥冥之中的注定也罢，喻商枝初尝“情”字，料想就是这等患得患失的滋味。

    不然哪里来的力气在山上奔跑，追袭野兽？

    身无长物，唯有一手医术拿得出手。

    他们吃得起兴，大旺和二旺也眼巴巴地在桌子旁边的地上坐下，看向饭桌。

    蒜炒糊了，马兰头也变得软趴趴的，这道菜才是自己亲妹妹的真实水平。

    喻商枝如此一听，也是这个道理，自己这盆明明也是差不多的温度，只是温野菜不太适应而已。

    进山就吃得更好了，像兔子、竹鼠、田鼠这类的小野物，若是数量足够，留得下自家吃的及去镇上卖的，多余的温野菜就会喂给大旺和二旺打牙祭。

    “行，今日我也尝尝你这经喻大哥指点了的手艺。”

    “喻大哥提到的那句诗是，烂烝香荠白鱼肥，碎点青蒿凉饼滑。”

    温野菜说完，转头望见喻商枝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也跟着蹙了眉。

    他应当在高宅华屋，锦衣玉食，出入仆从成群，活得众星拱月。

    “对对对，就是这么句诗，好像还是酒楼的春菜吃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