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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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不太明白一向话少的皇上，怎么突然把他们喊进来就吩咐这么一句，明明多总管都交代了很多遍了。

    但刚对视片刻，就见栾哲哲突然扬起嘴角冲他笑。

    看到你想到昨天的事，没忍住。

    无家世，无背景，胆小，单纯。

    月彤也能清楚听到。

    小暴君到底在做什么啊，怎么跟人设一点儿都不符？

    听不到，还是听不到。

    殿内再次只剩下褚铄和栾哲哲两人。

    当了一天对方，谁也不会情绪毫无波动。

    谈不上喜不喜。

    但现在，这个盘算落空了。

    多来善虽然离着远了些，但这么多年御前伺候经验，越是这样的时候他越是谨慎，一下就听到了皇上在唤他，马上边小跑着过来，边应声：“奴才在，皇上请吩咐。”

    这是褚铄第一次碰到他听不到心声的人。

    认真来讲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正面看清褚铄的脸。

    嗓音淡淡，但嘴角却露出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就算不累，不饿么？

    栾哲哲比谁都惊讶。

    【不是跟栾贵人单独相处的么，突然喊他进来作甚？欸？两人怎么座位离着这么远？昨儿不还是亲密无间，恨不能坐一张凳子么？】

    他静静听了一会儿，确认这些心声里确实没有栾哲哲的声音后，他这才淡声道：“栾贵人身体虚弱，好生伺候着，下去吧。”

    最重要的是，他对她不了解，听不到她的心声，就判断不了她的真实想法和打算。

    “臣妾同各宫嫔妃素日并无往来，”栾哲哲谨慎措辞：“今日众位姐姐之所以登门探望，想来只有两个缘故，要么是打探臣妾，要么是打探皇上，臣妾有自知之明，没有皇上允许不敢也不会同任何人妄议皇上半分，不如装病，谁也不见来得安生。”

    别说，还真的气质出众，英俊不凡。

    话落她又道：“臣妾本也不善与人交际，只想在御香宫安生度日，也怕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人，就在宫里装病了。”

    装病这事她只跟月彤说了，月彤不可能出卖她，也没道理出卖她，只能是她低估了那些宫人的间谍能力，还是被听到了，以后再跟月彤密谋什么，得更加小心才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他们分别做了一天对方，看着褚铄，栾哲哲丝毫没有前日在宫宴还有紫微宫偶遇时那种陌生和紧张感。

    【皇上突然宣我们，是觉得我们没伺候好栾贵人，要问责么？】

    一笑起来，灵动的双眼弯弯，气场都跟着变了，瞧着有点傻。

    褚铄面无表情在心里道，你懂个屁！

    不过也好，这样的人，好掌控，不用像面对其他后妃那样满心烦躁。

    嗯是什么意思？

    读心术并没有失灵，褚铄眼神复杂极了，连下颌都开始紧绷。

    【皇上在生气？】

    看着她灵动明显在思量什么的眼神，褚铄眉心轻轻动了动。

    昨日他之所以能保持平静，就是有读心术的筹码在，哪怕暂时听不到栾哲哲心中所想，只要一穿回来他立马就能知晓，所以栾哲哲是真心还是在糊弄他，于他而言，差别都不大。

    也对，这都日上三竿了，才下朝，想必朝事不少。

    真的很不对劲。

    他端起手边的桂花茶，抿了一口。

    褚铄看着栾哲哲，目光越来越深邃。

    于是他对栾哲哲点了点头：“嗯。”

    她左思右想，心思百转，最后脖子实在酸疼得厉害，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政务？

    褚铄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谎言。

    栾哲哲哪里想得到褚铄会问这种问题，她眨了眨眼，认真道：“看到皇上，荣幸至极，所以开心。”

    褚铄眼眸微动，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见过这样纯粹的笑，还是因为御香宫桂香环伺，心底那股因为听不到心声超出掌控而生出的烦躁，莫名散了大半。

    月彤也急急忙忙进了殿，行礼等吩咐：“皇上。”

    他顿了顿，又道：“月彤呢？”

到一丝心声的褚铄：“……”

    多来善和月彤不疑有他，心里满是欢喜地又退了出去。

    栾哲哲依然没抬头，就这么低着头保持安静，等褚铄先出招——实在是他太阴晴不定，她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免得一个不慎踩到他哪个雷点。

    事实上，在对上她的视线，看清她的脸时，褚铄也有同样的诡异感。

    还好她今日足够警惕，没跟月彤说什么不该说的。

    也和多来善对她的背景调查相符。

    栾哲哲也没想到，褚铄还在盯着自己，先是怔了下，但发现褚铄并没有要杀她的意思，或者没有察觉到恶意，有的只是烦躁疲惫，栾哲哲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般想着，栾哲哲悄悄抬眼，想先偷偷观察下褚铄的情况，再行斟酌措辞。

    这人不会是铁打的吧？

    栾哲哲：“？”

    褚铄嘴角抿起。

    打从六岁那年毒发差点死掉后，他就没遇到过在他面前听不到心声的人。

    算了，既然他不打算主动出牌，那就她再表次诚心好了。

    吓她一跳，还以为小暴君这是穿回来后，准备拿她开刀，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呢。

    这个时辰才下朝，不累么？

    “你们也退下吧。”褚铄淡淡道。

    刚也是，听得都很清楚。

    “其他伺候栾贵人的宫人呢？都让他们进来。”他现在怀疑可能问题出在御香宫。

    【怎么突然让我们都过来？】

    不过，他在烦什么啊？

    原本打算好的试探，探查，全都没法执行。

    栾哲哲有点无奈，她就差把心掏出来给褚铄看了，怎么还不信她？到底要她怎么做他才信她只想安安分分在宫里待着，绝不搞事情，不告诉任何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结果刚抬眼，就和褚铄视线对个正着。

    撒谎。

    栾哲哲刚刚绝对有心理活动，绝对不可能一句心里话都没有！

    安静得栾哲哲都有些发毛。

    不过褚铄并不打算同她计较这种事，只是淡声问道：“为何装病？”

    那些宫人，果然是他留下来监视她的！

    他视线没从栾哲哲身上移开，只是对外吩咐了一声：“多来善！”

    【咦……气氛怎么这么奇怪，贵人坐那么远，跟皇上闹矛盾了？不是吧！皇上好像脸色也不是很好，贵人不会被责罚吧？怎么办怎么办……】

    和她互穿了一次后，人设崩了？

    给她个机会，看她能不能抓住。

    很快，浅枝和晚叶他们也都进了殿内等吩咐。

    连穿成他时拥有那么大的权利，也不会给自己谋福利，只是给自己的宫女寻医问药，单纯得有些蠢了。

    难不成是跟人有关？

    两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默默静坐。

    和她想象中差别有些大。

    褚铄面色又缓和了些。

    这种超出自己控制的感觉，多少年都没出现过了，让褚铄有些烦躁。

    以往最烦耳边这些此起彼伏动不动就往他耳朵里钻的各色心声，这会儿褚铄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耐。

    听说早朝不能吃饭的吧？

    有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亲切。

    【皇上这也太在乎栾贵人了，还好我这两日一直在叮嘱他们好生伺候栾贵人，论懂皇上心思，满宫里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么贴心的了】

    褚铄不太在意多来善和月彤这会儿心里想什么，眼睛就一直在栾哲哲身上。

    控制不了的，就代表了风险。

    殿内又就只剩多来善和月彤这两人。

    他放下茶盏，重新看向栾哲哲：“笑什么？”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难不成是因为他们两人刚互穿回来，身体和灵魂还没完全契合，导致读心术失灵了？

    【发什么什么事了？】

    栾哲哲脖子都有些酸了，她是真不知道褚铄到底又在发什么疯。

    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昨天她喂褚铄喝药，药从他嘴角流出来的一幕，栾哲哲没忍住，抿着嘴角笑了起来。

    栾哲哲嘴角的笑登时僵住。

    见他盯着自己，突然挑了下眉头。

    栾哲哲：“……”

    但……她凝神仔细感受了下，殿内气氛非常诡异，还挺窒息的，应该没崩。



    可明明一早起来，月彤也好，多来善也好，还是旁的御前伺候的宫人，就连早朝上的臣子，他都听得见。

    安静极了。

    这会儿突然失灵？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保持安静听命就是】

    【天啊，皇上真的好宠贵人啊，居然还亲自叮嘱宫人呜呜呜，贵人早上居然还在担心失宠，这个样子怎么会失宠呢……】

    应下后，一群人又哗啦啦流水一样退了出去。

    只不过褚铄从不轻易展露自己的真实情绪，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端倪。

    昨天她自己照镜子不算，那会儿芯子是她，看到不算真正的褚铄。

    当然了，皇上突然有了新宠，过分紧张，也是情理之中，更别说栾贵人身体却是虚弱地过分了。

    倒是和他猜的差不多。

    月彤没多来善那么机灵，但多来善这会儿在场，他当然马上提醒了人去宣月彤。

    估摸着还是在试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