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记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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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现在脑海里除了对程璐云的疼惜，只有怒火在熊熊燃烧：开什么玩笑？！凭什么把程璐云受到过的苦难一遍遍播放给玩家看？！凭什么要把别人受到的苦难当成勋章一样奖励给别人？！凭什么？！

    黄薇因为脑海中突然出现的画面一时间没有调整姿势, 直到快连着急的时候才赶忙换了一下，侧过身来用右半边身子挨到了地上。www.boaoshuwu.com

    黄薇“嘶”了一声, 刚才落在地上那一下, 是真的疼, 她现在右胳膊还在发麻、发痛。但黄薇想的却是：以刚才闪回的片段里程璐云那个姿势, 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肯定得破相。

    黄薇光是想象一下都觉得心疼，比起身上的伤痛，心里面才更痛。她脸上的每一处小伤口，对在撕扯着黄薇的心。

    这一刻，黄薇体验到了小说中描写的：不可直视神躯、不可聆听神语、不可直呼祂名。黄薇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有些疼痛，她不可克制的躬身跪在地上，将头抵在地上紧闭着双眼，双手却忍不住想要抠弄自己的双眼。

    这些碎片不仅会提供给男女主角，而是会提供给每一个走到这里来的玩家，以此来奖励他们：在村民的围追堵截中发现山神庙的猫腻，不被眼前的假象所困扰发现机关进入通道，走过幽长黑暗的通道遭遇怪物的袭击也成功来到了出口……这一系列行为，无论是谁看来都应当嘉奖。

    这尊巨人就这么把这后山、深井全都霸占，静静地矗立着。

    黄薇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出口的光芒，她不再需要手电筒，只有黄薇清清白白孤身一人向着出口处走去。黄薇这一路走来，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太难，她走的很多道路都有人为的痕迹，如果是纯天然的矿洞会比现在更加艰难，没有专业设备和过硬的身体素质她根本走不下来。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渐渐被泪水湿润，她无声无息哭了很久，才将脑海中的念头抛出脑海，准备往前走。黄薇很清楚，那些碎片一定是副本准备给玩家的东西，在这本小说里一直都是如此，作者很喜欢描述BOSS的苦难，让男女主彻底知晓后，再打开对方的心结在大家都很欢喜的状态下攻略掉BOSS。

    从出口出来的一瞬间，耀眼的光芒落在黄薇的脸上，长久在黑暗里的黄薇并不适应这么猛烈直射自己双眼的光，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偏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在盛大的光芒中缓缓睁开眼睛。

    后山在众多山脉里，其实并不高大，但是黄薇只是扫了一眼那深井，就察觉到这深井深到根本看不到底，再抬头，这个高度显然已经超过了后山的高度。黄薇明白过来，后山的主体其实深埋在地下，它就跟冰山一样，露出在外面的小山坡只是它主体的百分之一、乃至千分之一。

    黄薇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

    黄薇猜测，正常的剧情应该是走到一半就被那些怪物追杀，走进了一个又一个天然的矿洞中去。黄薇经过最矮的地方，也只需要弯着腰就能进入，而真正的矿洞说不定得丢下身上的其他装备、匍匐着向前攀爬。

    她抬起完好的左手，覆盖在自己的眼前，不这样的话，黄薇会想哭。

    黄薇只能看到它的上半身，甚至连它的脸都看不清，只能看到过于洁白的身躯还有三首、八臂。照理来说，按照黄薇面前被巨物遮挡的视线，她并不能看到这么多东西，但是看到它的第一眼，它就把自己的形象烙进了黄薇的脑海中。

    黄薇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系统加持的强化身体，也没有规则类道具，直面神灵的人类无一不会san值狂掉，最后变得癫狂然后死亡。等待黄薇的，也只有这一条道路。

    等黄薇的眼睛熟悉了光之后，她才看清楚面前的东西，在这一刻，黄薇心中除了震惊再也找不到别的感情。

    她的眼睛很痒、很疼，黄薇知道自己不可以这么做，但就是控制不了。

    走出洞口之后，前面只有一条够一人通过的狭窄道路，再往前就是万丈深渊。只是那深渊并不黑暗，它是一个挖空了的深井，在深井中央，矗立着一个巨人。那巨人散发着光芒，照耀着整个黑暗的深井。

    摔倒在地下的这下可真疼啊，黄薇倒在光明与黑暗的交叉口, 上半边身子已经落入从洞口照射下来的光芒中, 后半身子还在黑暗的山洞内。

    那凹凸不平的地面，会让她脚下却步，身旁那些拿着手电筒的村民，却会推搡着她，让她赶紧往前走。双手被束缚，程璐云没法在这种路况保持平衡的，更别说还有人推她，她很容易就摔倒在地上。运气好的话，只是双膝及地，那尖锐的、不平整的地面，会划破她柔嫩的皮肤，走不了多远她的膝盖就变得伤痕累累；运气不好的话，就和黄薇刚刚一样，直接脸朝下跌倒在地上，整张脸都被石头划出各种细小的伤口，连同整个身体都重重摔倒在地。

    程璐云的一生何其可悲，生前得不到爱、死后变成BOSS她的苦难还要不停拿出来被鞭笞。

    黄薇不知道她会不会碰到那长相可怖的怪物，但如果遇到了，程璐云该有多害怕……

    再往前走，就是积水过小腿的地方。那里没人会给她脱掉鞋子，她必须穿着鞋子，踩在湿滑的石头上，双腿因为之前受的伤颤抖着，如果脱力就会一个打滑，摔进冰冷刺骨的水里。

    到了狭小的地方，程璐云会变得更加艰难。她磕碰的次数一定更多，身上都是湿哒哒的水、带着伤口和撞出来的青紫，明明全身跟散架一样，却要弓着身子往前走。

    黄薇的鼻子眼睛都好酸，因为她知道对于程璐云身体上的折磨并不是最严重的，致命的是她身边的黄澄澄。那是她的女儿，是她用心爱着的存在，以黄薇这个成年人走这一路已然不容易，更何况是黄澄澄？

    每次看到黄澄澄摔倒的时候，程璐云会多心痛？

    她看着母亲在旁边被这么对待，一定害怕极了，她一开始会哭闹着，到最后发现哭闹一点作用都没有，以她的性子，会紧紧抓着程璐云的衣服，要是她摔倒了黄澄澄多半也会跟着摔倒。

    她穿的外套不是特别厚，这一下摔了个结结实实，连外套都擦破了不少，想来里面肩膀一定被蹭得青肿了。黄薇翻了个身，仰躺在地面上, 这一摔把她好不容易积攒的力气全都花光了，她只能躺在地上, 枕着膈人的石块, 慢慢恢复体力。

    脑海中还回荡着刚才的那一幕，黄薇双眼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的脑海中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场景，是……副本的机制吗？也许玩家们在这一天、经过这段路、被那些怪物追杀，就会得到这样的记忆碎片。

    除了黄薇。

    但黄薇想了一万遍，也没猜到真相。

    这声叹息，是程璐云的声音。

    黄薇有点后悔了，她不应该这样直接过来的，是自己的愚蠢才会断送自己的生命。

    黄薇其实并不是很敢看这尊巨人，因为刚刚只是看了一眼，她就觉得头痛欲裂、脑海中不停闪现各种各样的画面，突然激烈运动的脑袋让她有一点承受不了。然而只是刚刚扫到的一眼，就让黄薇确定这东西绝对不是凡物。

    她本来就受了伤，那冰冷的水刺激着她的伤口不下于往上面撒盐，更糟糕的是虽然水只刚到小腿，但整个人摔进去很容易让水没过口鼻。黄薇想象着水突然刺入鼻腔里，让整个鼻子都开始发酸，窒息感蔓延，程璐云挣扎着被人抓起来，这之后还被催促着快点走。

    即使已经是最轻松的道路，走到这里来也耗尽了黄薇所有的力气，她向前走着，最后通往出口的路她也走了好几分钟，一方面是她力气已经用尽，一方面是隐隐作痛的右半边身子让她的速度提不起来。

    在看见光芒的时候，其实黄薇就已经开始猜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产生的光，自然界有很多会自发光的东西，但光芒一般不会这么大。如果是太阳光的话也说不过去，哪能正正好好对准着出口。该不会是拿了个超大功率的灯对着这洞口吧？或者说，是什么怪异的东西？毕竟这是超越现实规律存在的副本，有一些自己无法了解的东西也很正常。

    她想着程璐云, 自己爱人那张脸不可避免的落在了眼中。那张好看、温柔的脸, 披散着头发, 表情麻木冰冷, 脏兮兮的头发因为被血块拧成了一股一股的, 落在脸前，连好看的眉眼都被遮住了。因为摔倒，她的脸上东一块西一块是被划伤的小口子、是石头尖锐处刺出来的凹陷，那些伤口还在流着鲜血。

    一路走过来，黄薇已经了解到这条路有多难走，稍有不慎就会受伤，可到了最后，那个闪回的碎片却告诉她，这一路程璐云都曾经走过。程璐云比她更难走，她的身躯和心灵都在这一路被撕碎。

    黄薇不知道，她已经无法想下去，因为脑海中那些画面会让她泪流满面。实际上，这些想法萦绕在她脑海中的时候，她就忍不住落下了眼泪。那眼泪从手掌心中悄然滑出，顺着脸颊落到了地上。

    因为面前的这东西是真的神灵，她犯了所有人类都不应该犯得错误：直视神灵。

    但是隐隐约约，黄薇听到了一声“唉”。

    但黄薇直到最后的洞口，才开始自己真正的受难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