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一副本游轮遗恨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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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副本游轮遗恨

    由幸怒声嘶吼，目光定定地盯着近到眼前的庄不识：“假的代替真的，抢夺者站在光明之地指责受害者，我们只能忍气吞声，连反抗都是罪过。凭什么！人各有命，就是你们让我们认命。”

    云凌不顾死活地瞥了眼在甲板上帮他们设咒的顾舟，道：“后会……以后应该也不会再相见了。祝庄店长早日达成所愿，将他牵在手心里。”

    “哦。”庄不识手掌仍然压在他胸口，深表遗憾，道：“顾大人是纸糊的人吗？有点僵了。”

    云凌顿了顿，想起庄不识在满足她最后的好奇心。她突然又不想走了。

    由幸绷直的身体一颤，手指蜷曲。残片的血雾褪尽，显露他原本明亮饱满的色彩，还有属于他的名字。

    *

    背后的声音渐行渐远，人影跟着隐入街角的人群，从此消失无踪，再无音讯。

    水珠落在白玉石桥下，激荡了一河光影。

    通行卡流光外现少年的旧年绮梦。

    犹如亲眼看着最后一根稻草在面前烧成灰烬，少年彻底崩溃瓦解，他还有什么理由自欺欺人？被他捆缚住的从来没有真正的抢夺者，只有跟他相同遭遇的人，原本他们不该这么结束。

    轮回渡口，白玉石桥上，男人肩背挺直，注视着黑压压的入口。

    由蕴。

    那人突然摸着他的脑袋道：“考试没及格？”

    灯光轻颤摇晃，手影落在云凌面前的红盖上，她哑声道：“白萧和，你想清楚了，三十年浸在海水里，我可能……不好看啦。”

    “你现在是快乐的吗？”

    蓦地，入口亮起荧荧豆火。世间如此，生死轮转。亮点远远流动成河，漫到石桥，他们分列匆匆消失在桥上，白萧和迅速地看过那些人的脸。

    两个孤儿相依为命，都觉得对方会陪着自己直到这一世的最后。哥哥毕业找到了工作，弟弟将哥哥当成梦想朝前迈步，可突生变故，因为一幅叫《幸》的画，他什么都找不到了。

    他左手压着顾舟平静的心脏，道：“情未了，多欠一个，顾大人也不会小气计较。”

    红盖下的人不答，伸出指上的戒指，默了良久，没有得到回应，她正要收回手指，白萧和紧紧地扣住，两枚戒指分别三十年，重新回到一双手上。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解铃还须系铃人。【七漓文学】

    庄不识觉得，鬼的好奇心也不能满足的太饱！这个问题成了云凌这辈子没有解开的困惑。

    “哈哈哈。那为什么还板着脸，遇到困难了？”他问的非常正经，就像面对一个跟他站在同一视平线的成年人，少年无端生出一种愉悦。

    由幸紧攥着那块碎画残片。

    少年如临赦免，想也没想就转了过去，他面对夕阳浓烈的光芒，一时睁不开眼，抬手挡在额间，街道旁边正是一个卖花的摊子，开得灿烂。

    “哥哥，他们又打我了。”少年音颇有些懊恼，冷着一张脸。

    少年怀抱他的名字在过去的枷锁里，再也没有看过船下的人。

    “嗯，小时候常会。长大就不想了。”由蕴顿了顿，问：“你想找？”

    庄不识朝他狡黠地笑了笑，游轮上的众人看着两人直直地坠入海水，后面跟着一抹幽蓝溅着火星的光影，纷纷靠到栏杆边张望。不知情的人看，仿佛出海的游轮刚刚返回，一派闲散之景。

    红盖慢慢地点了点头。

    *

    系统eo：【玉面狐狸】。

    庄不识看着他，薄薄的笑只在表面上，他回首，顾舟从系统eo的一侧经过，目光一碰。

    灯火照亮两人脚下的一方世界，恍恍惚惚，白萧和侧首掩面，问：“云凌，我等到你了，是吗？”

    云凌闻言，游轮的餐厅好像没有打翻什么。她上下打量庄不识问：“你不送我份礼物？”

    他抬手接住海鸟，海鸟以为他手中捏着吃食，争先落下，发现被骗气呼呼地飞走，庄不识眉眼漫上了笑，笑达眼底，发自肺腑。

    庄不识道：“我会将他踹下畜牲道，再找到他，系一条脖圈，用绳子拴在手腕上，让他知道谁才是他该忠心的主人。”

    由蕴走在前面，背对着黄昏的日辉，影子斜在街道上，半响没再回答。他们一前一后过街，如同两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少年时不时抬眸等人回首看他一眼的心思全摆在一张脸上，又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他惊疑不定，不停地拽着背包的绳子。

    防止再出祸端，到轮回渡口的人被顾舟加了道通行咒，这个咒外现可根据当事人的要求改变形态。照常理，顾舟应该不会那么善解人意。

    困囿于副本空间的人中不乏通行卡原主，一朝自由，先是收回自己的物件。

    “不找。”由幸近乎咬牙切齿，冷声拒绝：“我只是不平衡，有人生来什么不缺，有人生来什么也没有。”

    高高的人走在他身边，笑着道：“我帮你打回来。”

    庄不识认真想了想，回答：“先是人才能有情，你我只能算人鬼情未了。”

    “没事，我比你大两岁。”白萧和拥着失而复得的人，他还是不会哄人，笨拙道：“谢谢你，云凌，还愿意嫁给我。”

    他敛眸，唇角扯起抹叛逆，手指自空中一划

    云凌眨了眨眼，竟感受到热泪滚烫：“我也在等你，娶我。”

    “你答应吗？”男人的手没有离开，也没有再动作，在等一个首肯。

    他久远地遥想曾经模糊的人影，瞬间清晰无比。

    少年回眸，两人相视一笑。

    由幸瞳孔满是愤恨：“他……他们不会到游轮上……啊啊啊！”

    “前男友，不必较真。”庄不识补充道。

    由幸爬起就要逃遁，还未触及游轮外初现的曙光，金色的流光已从他胸口穿过，积聚多年的怨恨自他身上向外翻涌，层层黑雾包裹下的记忆被通行卡激活开启。

    “纸人会有温度吗？”他攥住庄不识的左手腕。

    10

    系统eo回复完总部邮件，便看到这般景象。

    “世上存在很多不公平，可是你和我遇到了，我们站在光明灿烂的街道，简单地享受快乐。何尝不是幸运？”

    顾舟猛地探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定了定心，望着轮回渡口道：“翻脸无情东流路，领教了。”

    顾舟敛眸，不管他同不同意。庄不识凑近他的领口，突然问：“你抽烟吗？”

    庄不识一笑：“日久生情，毕竟萧小姐跟顾老板都是手挽手出席公众场合。”

    突然，前面的人立足，看着他喊道：“由幸，转身。”

    云凌红着眼，看清楚面前的男人，手背抵着眼角，怪道：“白萧和，我不想哭，会露出皱纹，我已经是60岁的人了。”

    顾舟诚恳至极：“轮回渡口常年开着一种花，想是那香气。庄店长有空，可到轮回渡口……”

    这就是《幸》。

    于是云凌又十分好奇地多问了一句：“他真的是你前男友吗？”

    少年立时逃开反对：“没有这种事。我在想，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总拿欺负别人取乐，他们过得不痛快吗？”

    半响，有人问：“这里有抢夺者吗？”

    系统eo也好奇，他不急于一时：庄店长，第一副本游轮遗恨即将完结，您想好立什么主题了吗？

    他都死了，还要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骗他，这些人才是心怀鬼胎。

    “爱不可耻，可耻的是自己都觉得它是罪。”庄不识伸手从浓雾里一抓，光点落入他的掌心。

    由幸正对着由蕴的目光，坚定道：“哥哥，你会想你的父母是什么人吗？”

    庄不识垂眸凝思片刻，很快在主题输入栏提交。

    庄不识从船舱到甲板，一道目光立时盘着他生拉硬拽到自己面前。

    那张脸俯看下来，第一次变得近在咫尺。

    少年月牙眼睛一眯，回答：“那倒不用，我已经打回去啦，打的他们嗷嗷待哺。”

    白萧和走到桥首，再不敢近前，灯火实在太轻了，呼一口气就可能散得无影无踪，他苍白的手指抓着石桥上的玉雕，筋骨分明。

    游轮内质问阵阵回响，有那些无辜者对少年的质问，有少年自己不甘地呜咽低语。

    庄不识手中多了方叠的规整的手帕，云凌手指一探，便知是何物。

    禁制倏地散了，消散的通行卡粒子汇聚成虚影下的链，像是某种阵法，以少年为中心，再次将他围绕其中，威压向内收拢。

    “你用的是哪种牌子的香水？”

    “我……”少年由幸瞥了眼由蕴，对方垂着目光诚挚地等他的回答，他常想赶紧长大，不用被大他没几岁的由蕴当孩子照顾，由蕴实在太累了。这时候他又不想得到这种尊重，看的他面红耳赤。

    “不抽。”

    顾舟近前，讨债道：“庄店长，第一次我出手相助当还了你甲板上的人情，这次你要怎么还？”

    再抬首，煌煌人影中，出现了一个他回想过无数次的身影。她穿着新娘装，顶着红盖，提着盏晃来晃去的美人灯慢步走近。

    是日天水相接，空蓝无云，海鸟鱼跃而出。游轮靠岸，等待下船的人恍惚觉出一种生机，即便明知岸上无人，怀着一点可能，山海有相逢。

    云凌乐观得颇有些对庄不识告状的意思。

    他突然发觉邀人到轮回渡口这种地方不善，熟练地改了口：“庄店长，后会有期。”

    云凌挥着手腕道：“看我的翡翠镯，顾老板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