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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屿择盯着她的眼睛，拔高音量，一字一顿质问，“你陪一次酒该多少，总有个价吧。”

    帮她修这个搬那个，一身弄得又脏又臭，他他妈热得都要炸了。搞了半天，这位睥睨众人的大小姐，还真把他当苦力。

    楚璃对周遭充耳不闻，握着笔，在草稿纸上演算题目。

    楚璃回头，妈妈不见了。

    两人并排往回走，快要走到七班教室，楚璃无意识地抬了下眼。

    遮阳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呲啦呲啦响。最后张牙舞爪地，狠狠打在闻屿择脸上-

    他靠着栏杆，模样懒散，校服领口松开一颗。垂着头，碎发有些长地搭在眼皮上，手里握着一只粉色手机，横着屏在打游戏。

    楚璃吞咽一下，深深吸气。

    说着递给宋淮：“拿下去给楚璃同学复印一份，你们把题都做了。国庆过后就是初赛，时间不多了，你们要认真准备。”

    但是参加竞赛就不一样了。初赛之后就是省里的复赛，有机会遇到旗鼓相当，甚至更优秀的对手。

    她第一次听到这样难堪的字眼，被逼上绝路，随便抓起一个东西朝他扔过去。

    心里能不能忍受，都得受着。事情过不过得去，生活都得继续。

    楚璃深吸一口气，胸口仍闷得发紧。

    楚璃愣了两秒，读出他眼里的戾气，震得张不开嘴。

    耳朵里灌满水，像是海的哭声。

    “对，就是这么绝。”

    伴着一声咒骂。

    陈老头瞪着起哄的男生，叉腰痛骂：“还有，谁跟你说没用的？一字不漏抄上去，还能得1.5的公式分！”

    他不开口，楚璃自然不会主动搭话。

    他眼皮耷拉下来，阴沉着脸，带着攻击性的语气。

    楚璃眨眼，若无其事移开目光。

    不出所料，陈老头找他们果然是说竞赛的事。

    楚璃表情平静，回答说：“有。”

    他放下保温杯，从抽屉拿出一沓卷子。

    灰蒙蒙的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

    “算不出来？”

    “不是说想提分数。”楚璃垂头，笔都没停，“抄作业可提不上去。”

    夕阳陷落，一抹艳红打在半阖的窗户上。

    外头阳光正好，有学生在嬉笑打闹。

    辗转反复，还是搞砸了。她自问不是一个怯懦的人，但是这回她想躲，想彻底逃离，却被一张无形的网罩着。

    楚璃整个喉咙被堵住，胸口翻涌，喝得想吐。

    楚璃前面的男生高高瘦瘦，一身校服板正。她对他的印象来源于潘朵，听说他成绩很好，是二中学霸。

    楚璃手撑着床铺坐起，“啪”地一声按开床头灯。

    “咕噜咕噜——”

    张开头靠坐在转椅上，抬了下眼镜继续说：

    “切，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行啊。”

    楚璃嗓音轻柔，恰给人一种坚定的力量感。

    都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哪个语气踩到他了。

    “混蛋！！!”

    “遇到不会的及时问，累积多了更学不懂。”

    潘朵眨了眨眼：“我我我尽量，这节课一定认真听讲。”

    “啊，这么绝？楚璃都哭了他不哄？”肖琦山惋惜得直摇头，“换作是我特么直接跪下来都行。”

    白光刺眼，她揉了揉胀痛的眼睛，视线重新聚焦。

    潘朵心有余悸，“呼”了一声：“看来陈老头今天心情不好，还好提前把卷子补完了。”

    ……

    “还能干啥，宋淮两耳不闻窗外事，肯定跟数学竞赛有关呗。”

    先前被罚抄的同学不免有些冤枉。这次卷子虽然只是周末作业，但难度不低，后面三道大题都是历年高考真题。

    楚璃抬头，轻轻应了一声，合上书本出了教室。

    就算不得已撞上了，也都冷着脸，目不斜视掠过对方。

    “好的老师。”

    梦的后半段，变天了。

    “上学期的成绩单我也看了，数学成绩很突出啊。有没有兴趣参加竞赛？”陈老头笑着问。

    从教室到办公室，要穿过一整条走廊。

    什么。

    “”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主要是不会的太多了。”潘朵惭愧说，“看到题目就脑壳痛，不知道从何下手。”

    屋子里没开灯，黑压压的。

    “这是我专门花时间整理出来的，对你们准备竞赛有用。”

    走投无路，又无处遁形。

    然而场景一转，她走进一条黑暗的小巷。

    她不停下坠，窒息，绝望无以复加。

    闻屿择也在其中。

    “不习惯欠人情…”

    说实话，二中的师资水平入不了她的眼。

    楚璃弯了下唇，没说话。

    她低估了闻屿择的恶劣，也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她梦见自己小时候，妈妈带着她去海边。蓝天白云底下，年幼的她在沙滩上奔跑，浪花打在粉嫩的小脚趾上，她咯吱咯吱地笑，

    拼命挣扎着，她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

    贺涛瞥他一眼。

    ……

    “你想抄哪科，我去帮你争取？”

    “宋淮，还有那位新来的同学，叫什么来着”

    她大声喊，大声哭。海滩上一个人都没有。

    她看见门口栏杆边，站了四五个人。有趴着的，有蹲着的，站姿各有千秋。

    “楚璃同学，我认真看了你这次的卷子，不错，很好！”

    呵。

    在溺死的前一刻，楚璃听到有人闷闷问了一句——

    他嘴角噙着笑意，极其凉薄地注视着这一切。

    大雪一场接一场，宁县进入一年当中最冷的时节。

    班上有男生兴奋喊：“叫楚璃！”

    临近期末，学习气氛紧张，学生们严肃收敛，就连高一新来的几个刺儿头都低调不少。

    楚璃凝噎，发不出声音。

    “马上期末了，我知道你们各科复习都很紧张。但是今年过年晚，放寒假回来都二月底了，时间紧迫啊。”

    鸟儿啼叫归巢，些许个贪玩的小孩在街边逗留。

    没有谦虚，没有犹豫。

    “算不出来？”

    闻屿择蹲在街角，叼着烟，火星明明灭灭。

    忽明忽暗中，她看到闻屿择呼出一口烟，用嘴形对她说了四个字：

    那天过后，他们没再说过话。连在家里遇见的次数都很少。

    楚璃躺在黑暗里，仍穿着出门那身衣裳。黑发胡乱披散着，有几根被干涸的泪水黏住，贴在脸颊上。

    闻屿择往墙上一靠，不耐烦皱眉，脾气说来就来：“加上昨天那档子事儿，你打算给多少？”

    树枝变成一根根银条，屋顶和街道都被白雪覆盖，看不清本来的颜色。

    旁边站了个高挑的女生，长发披肩还化了妆。她凑得很近，兴致勃勃盯着屏幕看。

    一个寸头男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拖到桌子前，压着她的肩，一杯一杯地灌她酒。

    闻屿择垂眼，低声重复。

    陈老头眯着眼，满脸欣慰。

    而楚璃和身边的宋淮一样，出人意料得了满分。

    她抬起手，指尖撩开一缕，皮肤被牵扯出轻微的痛感。

头，眼神冷下去。

    宋淮接过试卷，两人一道出了门。

    两人没说话，一起到了办公室。

    “哦对，楚璃同学，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

    ……

    拜闻屿择所赐，她头一次尝到了失控的糟糕滋味。

    ……

    楚璃睁大眼，胸口翻江倒海。

    有实力又有自信的学生，在二中并不多见，宋淮算得上一个。现在多了个楚璃，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宋淮数学牛逼我知道，可是那位新来的大美女，脑子能这么好使？”

    走廊有

    妈妈也笑，远远对她挥手。

    下课铃响，陈老头夹着教案走出教室，不出两秒，又倒了回来。

    宁县的傍晚沉寂下去，喧嚣落幕。

    楚璃在一片冰凉中醒来，沉静片刻，她抬起手背，虚虚挡在眼皮上。

    第二节数学课下课，楚璃和宋淮被张老头叫到办公室。

    哭够了，也哭累了。

    她猛地睁开眼。

    楚璃缓慢眨眼，想起了刚才那个梦。

    “你没听说人家是北城重点中学的尖子生？这什么概念，实力甩咱们几条街好吧。”

    黑色巨浪翻滚，她躲不过，最后被卷入暗无天日的深海。

    第 55 章 第 55 章

    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学生凑一起讨论：“诶诶，喊他俩干啥啊？”

    “没有。”她轻声说，“但我不习惯欠人情，发红包是出于感谢，你不用这么敏感。”

    屋子乱得让人陌生。鞋子，衣服，纸箱，乱七八糟堆了一地。

    “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两人闹得僵，小女神被他气哭了都不带哄的。”

    楚大小姐。

    楚璃把头发挽起来，穿上拖鞋，一件一件开始收拾。

    或许闻屿择说得对，她就是个傻子。竟然在跟他缓和关系这件事上心存希望。

    酒很咸，夹杂着沙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