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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的语气有些迟疑，担心要是自己一旦唤错了名字，那么便前功尽弃了。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只是在对青年说完这句话后，他忽然泄了气，那种无力感铺天盖地般的朝他袭来。

    “够了——”肩膀上的手他无法撼动，可双手却是自由的，裴星洲暗暗咬牙，上半身前倾，在青年冰冷嘲讽的眼神中抓住了对方的领口，亚麻的圆领被微微扯开，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却在退后的下一秒，忽然眼前一花，紧接着肩膀上便传来了一股钝痛——高大的青年上前一步，骨节分明的手狠狠抓住了他的肩头，力道之大使得裴星洲不自觉地从唇瓣中溢出了含混的声音：“唔——”

    那双蓝色的眼眸中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忧伤。

    “你刚才……叫的是谁的名字？”仍无知无觉存在于自己身边的乔亚特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并不知道, 自己早在许多年前便因为疾病而被夺去了生命, 似乎无知也是一种虚幻的幸福，起码现在的小少爷并不会知晓疼爱自己的父亲本质上是那样冷酷的人。

    他所扮演的，是那个早已消亡的第二人格，而

    当裴星洲被握住肩膀, 轻微摇晃的时候，他看着眼前的人，仍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我……”他一怔，有些不甘心地看了鬼魂一眼，迫于无奈正准备暂时放弃的时候，面前的鬼魂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熟悉的姿势令裴星洲转身的动作顿了一下，与此同时，褚津渡也伸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我想有个人，真的看到了我，不是因为身份、身体，只是因为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旁的黄和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有些目瞪口呆，但他还是第一时间选择了闭嘴，然后静静观看着。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为什么你那亲爱的父亲会单独找我？”

    当他意识到肩膀上的力道变小的时候，面前的青年已经沉默许久了，在无力感像潮水般逐渐消退后，裴星洲逐渐摆脱了情景回溯的影响，他深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只是哑声沉默。

    算了算了，他将这样危险的想法掐灭，看着被自己否定后沉默下来的青年，在重新蔓延的寂静中，听到了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声。

时间段中，真正的公爵究竟长什么样子？不会是用主角攻的脸吧？

    “裴星洲——你到底怎么了？”入目的是主角攻皱眉看向他的模样, 裴星洲愣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向了周围，在短暂接触黄和有些不明所以的神情后, 他与面无表情的鬼魂对上了视线。

    裴星洲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句话，他一愣，有些不明所以，耳边有些虚弱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如果你是的话，那来占据我吧，我不想……我只是想做一个自由的花匠。”

    “……”他的嘴唇下意识嗫嚅了一下, 还不等自己想明白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鬼魂脸上的表情瞬间发生了变化。

    ——“多么可笑，抚养我长大的一直是花匠，我什么时候有另外一个父亲了？”

    “我……你说的话，就像是乔奈丽一样，她一直鼓励着我——”

    因为是白天, 从窗户外透进来的目光使得小木屋明亮极了, 裴星洲一转头便看到了窗框边肆意生长的白色小花, 柔软的花瓣舒展, 明亮又温暖。

    只是少年的反抗像是更加激发了对方心中暴戾的情绪，那张棱角分明的俊美面颊凑上前来，深蓝的眸子定定看着稍矮的少年，视线划过对方隐隐吃痛的面容，眼神冰冷，“分明是个男的，却偏要穿女装，不是变态是什么？”

    真是混乱的关系，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关系的裴星洲有些无奈地低头笑了一下，他拉了一下身上的蕾丝裙摆，知道这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这只是在鬼魂的脑海中所臆想出来的，乔奈丽的模样。

    “星星……”

    “我遗忘了自己的姓名。”

    “裴星洲——”手腕上的力道逐渐变大，裴星洲听到了主角攻语气中压抑的怒火，但被这一声呼唤后，他忽然冷静了下来——即使是赌一把又如何？的确是因为自己的快穿后遗症才导致了这一系列的事情，那么由他来结束也是应该的。

    像是一条线般，从最开始走廊拐角处的身影，到花园中的木屋，将一个个先前被掩盖在朦胧迷雾下的节点串在了一起。

    此时的裴星洲真是气急了，怪不得之前乔亚特的脾气这样带刺，在这样的年代背景中，似乎即使是“深爱孩子”的公爵，也容忍不了自己唯一的继承人是个“思想不正常”的人，竟然会产生找一个冒牌货的想法。

    ……真正的乔奈丽，其实已经消失了，但之前乔奈曾经所说的，直到他死前一刻才出现的乔奈丽，原来是自己吗？

    花匠自以为对他好，编造出了荒谬的谎言，想要将自己的儿子推开。

    “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是杀死你的凶手，还是被亲生父亲作为第二选择的不满……亦或者是被第二人格、花匠欺骗的苦闷？

    那双深蓝近墨的眼中紧接着浮现出了冰冷的意味，“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备选方案居然是个会在深夜穿着女装的小变态。”

    肩膀上的痛意逐渐明显，裴星洲难耐地皱起了眉头，红润的唇被抿出了苍白的颜色，即使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被以这样的姿势、以这样侮辱性的语言对待，饶是理智告诉自己应该顺着对方的话顺藤摸瓜拿到更多的线索，但他还是难得感到了控制不住的生气。

    “是吗？”半晌，当对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裴星洲心中一跳，在触及那双深蓝近墨的瞳孔时，大脑中某根名为“危险预警”的弦瞬间被拨动，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少年双手捧着那张冰冷的面容，微微凑上前去，这一次，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告诉我，你的……愿望，我来帮你实现，在这之后，你将我的朋友还给我。”

    他怎么……这么紧张？

    ——先是一片无垠的白，他眨了眨眼，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太紧张看错了，再一眨眼，是无数朝他涌来的斑驳碎片，斑斓、纯白、黑色，他逐渐分不清眼中的事物与颜色。

    “你想要的无非是一个承认，你看着我，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还要去哪里寻找呢？”裴星洲挣脱了被褚津渡握着的手，黑长的睫毛一颤，眼神中的迟疑只一瞬，便重新坚定了起来。

    他没有转头, 顿了顿, 开口对身后人说道：“乔奈, 你就是你自己，所以……”在鬼魂瞳孔微缩的时候，少年忽然转过了身来, 他朝着前面走了一步，于是两人便近在咫尺。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正当裴星洲聚精会神观察着鬼魂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褚津渡语气平静的声音。

    第 47 章

    白皙的手指不自觉地触上了青年的手背，手指微弯，想要让其松手。

    虽然知道这一点，但裴星洲还是难以从这样的状态脱离出来，索性便顺从本心了。

    裴星洲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晃神，镜中的男生分明是自己的面容，但是……却穿着一件女生的裙子，他有些恍惚地想想到：他成为了乔奈丽吗？

    抓着青年领口的手缓缓松开，黑长的睫毛垂下，裴星洲像是忽略了肩膀上的疼痛一样，他有些恍惚地意识到，此时自己心口处那样酸涩鼓胀的情绪，也许就是当时乔亚特的心情吧。

    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只余下裴星洲一人的呼吸声，一秒、两秒……那双黑色的瞳仁颤动了一下，半晌，“……好。”

    所以当附在主角受的身上遇到他的时候，他甚至连真实的名字都说不出来。

    “当我死后，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体中还有着另外一个人格，她自称自己为‘乔奈丽’，她说……”肩膀再次被握住，但这次裴星洲没有蓄意挣脱，只是聆听着耳边有些无措的声音，“她告诉我，在我这个主人格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曾经出现过无数次，在我的公爵父亲的面前。”

    太糟糕了——这个游戏的情景重现居然是将自己带入乔亚特的角色，从最开始他的情绪就在不知不觉间被影响了。

    裴星洲看着那双眼神微澜的黑色眼睛，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到底是鬼魂……还是喻止青。

    “你是我的第二人格吗？”

    方才脑海中忽然出现的“乔奈”也许就是鬼魂的名字, 裴星洲苦笑了一下，心想也许这就是剧情重塑的奖励吗？

    “你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你要消失了吗？”耳边的话再次响起，有那么一瞬，他看见了镜中闪现而过的一张蓝眸面容。

    从始至终, 总是躲在主角受面容下的鬼魂，应该想不到，居然被游戏限定的情景回溯掀开了马甲，想到这里，裴星洲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只是这抹笑意转瞬即逝，并没有被心神震颤的鬼魂看到。

    “你为什么不肯用真实的面目面对我呢？”

    裴星洲愣了一下，然后便听到了对方冷笑了一声，“某天，他告诉我，我是他的私生子，他的小儿子体弱多病，时日无多了，于是才想到了我。”

    ——“你刚才说的话……”耳边是鬼魂的声音，“是什么意思？”

    裴星洲看着那双有些茫然的蓝色眼眸，脑中的某根弦被轻轻触碰，似乎这次，他真的能解开困惑自己许久的谜题。

    “裴星洲。”

    “那双蓝色的眼睛，真的很漂亮，不是吗？”近在咫尺的白皙面容凑上前来，属于人类的温热吐息轻轻的、打着旋飘进了鬼魂那空荡荡的胸膛中，在即将消散的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笼住了。

    “即使我是个喜欢穿女装的男生，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或因疼痛或因气氛而脸颊潮红的少年微微喘着气，乌润的眸亮晶晶的，“轮不到你来评判，垃圾——”

    炙热、轻浅的呼吸交缠在一处，每一次鼻翼翕张，每一次眼神变动，都在无形中渗透进彼此的肌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