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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苏愿棠惊讶:“你知道,那你为何还喝呢?”

    “我家有村酒、雪浸白,还有些适合夫人贵女们喝的果子酒酿,只是价格稍贵些。”

    “那为什么现在还喝呢?”苏愿棠问道:“李府医能相信吗?”

    “掌柜的,你家都有什么酒?”

    苏愿棠撞见过一次他施针的现场,贺玉书裸着躺在床上,身上扎漫了银针,光是瞧着,都让苏愿棠感觉身上一疼。

    “那药有毒,别喝。”苏愿棠贴到他的耳侧,轻声道:“我刚刚突然想起,你病危那夜,我在祠堂听到春妈妈让人埋你药渣。我猜,那药渣肯定经不住验,所以才让人赶紧掩埋。”

    “这才有少年气嘛。”李府医被赶了出去,站着门前抚着胡须嘀咕道:“平日里总端着一副君子架子,都不累么。”

    阿狗跟芽青对视,两人眼中都写满了担忧。

    想起刚刚冒失的动作,苏愿棠有些懊恼。她不知道该不该和贺玉书说那事,又怕说了他不信。

    “对,药,你快喝药吧,我回前院了!”她慌乱的把药碗塞进他手中,僵硬的起身,同手同脚跑了出去。

    看着李府医轻啧一声,退出去关上了门,他望着她,语气温柔:“他走了,说罢。”

    碗里的药汁溅出了几分,将贺玉书身上锦白衣摆晕染。

    贺玉书顺着她的力道,将药碗放回桌上,轻声问道:“怎么了?”

    贺玉书抬眸,一双星子般的眼睛注视着她:“只有喝下,我变得病弱,无能继承父亲的位置,她才会安心。”

    听罢,贺玉书突然笑了:“我知道。”

    自从那日,贺玉书发现她总是有意无意与自己拉开距离。不由得,心中有些生闷。

    “外面梨花开的正好,你…你无事的话陪我出去逛逛吧。”她眼神闪烁,袖下的手不安的攥动着。

    桌上的药气蕴蕴,他盯着黑黢黢的药汁,掩藏起眼底的情绪。www.jingzhu.me

    苏愿棠定定地瞧着他,有些惊诧:“你……就这么信我?”

    别人家生意红火,青梅坊的生意倒显得有些落寞。

    恰巧此刻,李府医进来,顺嘴接道:“是药三分毒,那有药没毒的。”

    “我知道。”贺玉书回握住她:“我十六岁后便不再顿顿都喝,只是样子还是要装的。可州儿马上要及冠,她心急了,才在那日的药里加了猛剂。”

    “走罢。”贺玉书坐在轮椅,气息微喘,“一起去看花。”

    原来,她已经与贺玉书成婚快两个月了。

    刚进屋,就看见轮椅上捧着药碗的贺玉书,他凑过去,大惊小怪的喊道:“呦,耳朵怎么红的都有哎滴血了!”

    苏愿棠猛然睁开眼,又冲回酿酒室拌酒曲。

    苏愿棠打好酒,七八个酒瓶排放在柜台桌面上。

    “为了让大娘子安心。”他语气地缓:“只有她安心了,我才能陪祖母安享晚年。”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苏愿棠想起,嘱咐好芽青,赶忙往后院跑去。后院里,贺玉书的药刚熬好,正准备喝下。

    芽青小心翼翼地将勉强成型的糯米糕放上蒸锅,转身便看见身后的彩儿:“唉,彩儿姐姐,你今日怎么没跟着少爷?”

    “走吧。”

    苏愿棠回神,刚忙拦住他:“不用那么多,我家酒坊刚开业没多久,酒样少,哪怕一样来上一斤也用不了那么多。”

    针灸时间长,因此苏愿棠每次回来,都先敲门问问再进。

    “你是我的妻子,我为何不信你。”他语气带上了些笑意。

    苏愿棠拿着钱有些懵神,她好似在那位少年身上嗅见贵女们常用的香粉的味道。

    苏愿棠有些疑惑:“他在侯府不吃药吗?”那天她看见捧着药渣的小丫鬟是做甚的?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王雱《眼儿媚*杨柳丝丝弄轻柔》很美的诗句!

    后院近来也常闻见药香,贺玉书身上也沾染上了几分清苦气。

    阿狗焦急得跑去找井边淘米的秀娘,芽青两人一唱一和的跟她讲。

    芽青摇头:“不知道,我方才瞧见夫人脸通红,会不会是发热了呀?”

    “掌柜?”他伸手在苏愿棠面前晃晃,拿着一锭白银问道:“几两银子?”

    “小声些!”贺玉书仰头喝下药,把药碗塞进他手里,轰他出去。

    听见李府医可信,苏愿棠这次放下了心。

    “不是,我,唉。”

    喝了七日的药,李府医再次诊脉后,添上了针灸。

    苏愿棠也正发愁呢,秀娘这提议,不外是瞌睡时送来枕头。

    贺玉书把放在一边的轮椅拉到身侧,苏愿棠看见想去帮忙,却被他拦下:“放心,我自己可以。”

    贺玉书眼中阴霾隐下,轻笑一声:“他是我祖母从我外祖家挑来的,大娘子也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可信。”

    “一会儿会有人来取,多谢掌柜了!”说罢,他如一阵风一般离开。

    “我知道那些药有毒,但我心甘情愿地喝下。”他垂眸看向一侧,苍白的脸上带着丝悲伤,声音喑哑:“她被父亲扶正后,便时常拿捏我,那时我年纪小,无能反抗,后来祖母将我接去寿禾堂养,这才好了些。”

    “好吧!”少年不情愿的收回银子,好奇的伸头看她装酒。

    苏愿棠扶过轮椅把手,推着他出了后院。

    作者有话要说:

    秀娘听罢,捂着嘴笑了:“你们两个小愣头青,东家没有发热,你们少操心,也别往东家身边凑,让她一个人呆一会就好。”

    “东家,”秀娘轻唤,打断了她的思绪:“我们到了。”

    她抽出手,眼神飘忽不定,不敢落到贺玉书身上。

    “发热?这得赶快去瞧医师呀!若拖久了,会烧成傻子的!”

    芽青左右瞧瞧,看木阳不在,凑到她耳边道:“彩儿姐姐说,书少爷吃药总是吃一顿,落几顿。每次的药都是大娘子房中熬好,端到碎玉轩的。若是在碎玉轩熬,那药渣就常端到府外处理了。”

    苏愿棠纠结的撇了李府医一眼,贺玉书看见,“李府医,您先出去一下。”

    “都给我来上些!”

    梨花盛开时,梨落巷热闹非凡,许多商户都在门口支起小摊,招待来巷中游玩的人群。

    拌了三缸酒曲,苏愿棠才感觉自己脸颊的热意下来了些。

    提起药渣,苏愿棠恍惚想起,那日贺玉书病危,她在祠堂守夜,恍惚间好似听到春妈妈跟谁讲话,提到了药渣。

    苏愿棠抬眸看向站在对面,身着一身大红骑装的少年:“客管想要哪个?”

    她站在一边,担忧得看着他拖着无力的双腿,从床上挪动到轮椅。期间轮椅晃动,他差些脱力摔倒,她下意识伸出手,而后又收了回去。

    “你们小夫妻聊完没。”门外等候的李府医不耐的敲敲门:“那药都凉了!”

    苏愿棠到卧房时,李府医正准备取针。她站在门口等李府医取完针后,才推门进去。

    李府医在门口见她跟一阵风似的跑走,不禁感叹她身体真不错。

    酒坊里,秀娘穿着罩衣在教阿狗和芽青做糕点。苏愿棠想起路上看见的景象,跟她们打了声招呼,便回了后院。

    苏愿棠支着下巴发呆时,一道清亮干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前院,芽青见苏愿棠飞奔过来,还没打声招呼,就见她转头钻进酿酒室里。

    他性格爽朗极了,如同夏日里的烈阳,五官深邃精致,一双墨绿色的眼眸如同上好的翡翠。

    在贺玉书带着笑意的注视下,红晕悄悄的爬上她的耳廓。:“若是你有事就算了。”

    她拿出些钱,陪秀娘去粮店买东西。

    床上,贺玉书已经穿好衣服,只是发冠有些歪斜。

    路上,看着如雪撒落的梨花,苏愿棠突然想起昨夜贺玉书誊抄的诗。

    她赶紧上前几步,抓住了贺玉书的手腕:“别喝!”

    苏愿棠上前抓住他的手,有些心疼:“但你也不能一直喝毒药呀。那日,你可把祖母吓坏了。”

    “真的吗?”

    买完做糕点的东西,俩人往回走。梨落巷此时人来人往,一派盎然。

    “芽青,你先看着店,我去后院一趟。”

    苏愿棠发现,最近李府医好像经常来当值,那间给府医当值备的房间,俨然成为李府医的住处了。www.suyan.me

    纠结片刻,苏愿棠咬牙说了:“这药,可能有毒。”

    “我无心侯位,母亲去世后,有幸得到祖母庇佑,我只想陪着祖母,但她不信。”

    阿狗放好酒,好奇的凑到芽青身边问道:“东家这是怎么了?”

    “东家,咱要不也支个摊子?”酿完酒,秀娘洗净手,来找苏愿棠提议道:“我瞧来往的都是些读书人跟夫人贵女,我会做些糕点,不然咱做些糕点,配着酒去卖?”

    擦掉额角的汗珠,苏愿棠收拾好东西,走到院中,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酒坊,芽青闻见后院传来的药香,不禁感叹:“书少爷终于愿意吃药了。”

    木阳守在柜台里,无聊得打哈欠。

    但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出她和贺玉书相握的手。

    苏愿棠猛然回神,发现和他相握的手,脸“腾”得一下变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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