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枕上梦魂惊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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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是那样艳丽浓稠的牡丹面，只是薄的唇瓣，小巧的鼻，一副小家碧玉长相上头却生一双不搭配的上翘狐狸眼。

    青丝共在这殿里待了三天。

    身后姑娘没听她回答，正想如往常识趣地退开再也不提，手腕却被人捉住。

    殿上的宫女太监被上者挥手谴退。www.feiwu.me

    “更何况，月澜属意谁人已久——”衣上飞鸾至她身旁，甚至发出一声堪当慈祥的感慨。

    老太监拱着腰接过皇帝手上批红的折子，只在来时堪堪见着公主离去的身影。

    “还说不生气。”

    至少这证明这二人很熟，青丝想。

    他一向知道这个道理。

    怎么越牵扯越大，越来越不懂。

    这三天里她像个正常人一样肚子饿了吃饭，困了就睡觉。这故事里那件让宣月澜压抑无比的事情似乎再也没有出现。

    见她这样说，青丝又愣了。男人男人，那个男人？遥星还是谁？

    “父亲是在圆你的心愿。”

    而念其中心，她心中悄然蔓延几丝苦涩滋味。

    “今天怎么不摆弄你的笔墨了？”

    “莫非又是你父亲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话，叫你憋了闷气反倒撒在我身上？”

    却很快被自己掐灭。

    此时他二人一人立在殿上，一人稳坐高堂。

    心中迷雾忽而被一双手猛地拨开一点。

    “嗯？怎么闭眼不说话。”

    这姑娘抚着掌下浅薄温度，弯起嘴角。“只是你这些日子记性越发不好，再过几日怕都要忘了我叫什么。”

    ......不回答好像不行了，于是青丝只能摇了摇头。

    不冰也不温热，却证明这一切是假的。

    “真当父皇不知晓吗。”

    看到自己镜里面目。

    ——一国帝女，怎么会是只大妖呢。

    声音不同于后来的宣月澜让人捉摸不透，这姑娘甚至带着一点只在熟人面前展露的娇意。

    青丝单知道宣月澜很是苦恼这份承受不住的姻缘，却不知道此前她说了什么。

    “在想什么。”这被念起的姑娘轻飘飘落到她身前，未束的墨发随意纷飞，刺着她颈上一点裸露的皮肤。

    “我早说了可以帮你摆脱，偏你不信。”

    不能吧，书里没说过啊。

    倘若人人都要多出张嘴来说别人的事呐，就怪不上这人活不长。

    而这姑娘恐怕不是人，而正是……

    ——

    看着是伤透了心的糊涂样，竟连门槛都要踏不上。

    “不是呀。”

    见青丝不说话，这人略显生硬地移开话题。

    ！海棠

    “说了会帮你解决。”她轻哼一声，把掌心落在这执笔的细手上。

    第一次是被红艳灯笼强扯进的奇怪境里，那时她叫宣月澜。

    青丝总觉得自己遗落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东西……她竟然一时也想不出来？

    青丝腿脚俱酸，内里不住的吐槽。然而她只是连忙点头，表示听进了他的话。

    她试图开口询问，便念出一个名字来。

    “莫想了，”不等青丝理出个思绪，这棠花气味却将她彻底笼罩，“不准再想。”

    这！到！底！是！什！么！世！界！她恨不得怒吼出声，不经意却让掌上木梳被身后人夺去。

    “这次听你的。”

    她还算厉害的。

    真的，谁对着和一张和一模一样的脸还能不叫出声啊！

    青丝放下了笔。

    被迫而来的帝女，诡异地失踪又被找到，还有最后带走的小侍卫。

    听她这样说，于是那姑娘也就震惊，牢牢站住了脚。

    “虽然我是不喜欢那个味道，但你要是实在不能割舍——”

    但手仍然颤抖就是了。

    ......怎么什么话都不说，她等得焦急。书里不是说的暴躁易怒，稍有不慎处人以极刑吗？

    ——“看够了吗？”

    宣帝拍拍女儿肩头，正巧按住那肩上鸾鸟的隼。

    撑了案面，她俯至青丝耳边。

    宣帝看着殿上低眉顺眼的女儿，突然站起来走下殿去。

    “这样折磨自己的头发作甚？”姑娘把青丝头发一捞，露出她底下藏着的耳朵，更加以凑近，认真感受自己抵着实物返回的温热气息，满意开口。

    什么意思，难道宣月澜真是喜欢齐珏的？

    他笑笑，“朕以为你不愿意。”

    呵呵，哪里来的碟中谍气息。她扯起一边摆放的檀木梳，自己想要摘下几支沉重的珠钗。

    她信誓旦旦，带着一张无比熟悉的艳丽脸庞转到青丝身前，皱起了眉头。

    只有一只没有温度的玉镯子垂着。

    见着她迟迟不下笔，倒让小棠花以为她是真被那件事扰得心烦了。

    ......休想对我放屁。

    “这你要清楚。”

    “我也是可以忍受一二的。”

    没有察觉到这姑娘的恶意，所以青丝暂且放下心来，在她注目下缓缓起了身朝铜镜走去。

    青丝咬牙，莫非人设又崩一个。

    原来那是一株海棠。

    而那个长着宣月澜脸庞的姑娘，青丝知道了她是谁。

    像是书中随意出没的妩媚山鬼。

    小棠花脸色一顿，又讽刺一般的笑道。“莫非这是你那心心念念皇帝的小字？”

    心安只在一瞬，她便垂下眼眸。知道越慌越出乱子，还是得稳稳着走一步看一步。

    “哦？”宣帝终于舍得直起身，绷直了肩颈。微眯着的眼后扯出几条苍老纹路。

    如此最好，她可不喜欢一味付出的人。

    “殿下……”

    凭什么，她可以。

    姑娘并没有消失，仍然抵着那张她看了发怵的脸站在她身前。

    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一个……

    第三次是在此时，这脸是眼前突来姑娘的。

    座上的宣月澜无端浅笑，也不忘安抚狂躁的少年。

    所以，她的名字叫作小棠花。

    “殿下！”少年难得的失控，从她掌上抬起脸。“怎么可以让她进那里去！”

    “你今天怎么了。”她双手抱胸，看着青丝的神情一瞬间倨傲起来。

    但圣上明显心情甚好，他也就不必多说多言。

    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女配啊。

    她的目光常落在寝殿壁上的墨画上，明明无比嫌恶这墨味，却总要凑近了去看上几遍。

    很奇怪，青丝荒唐想着，这眉眼间竟然有点像她。

    像极之后的某个人。



    眼前是忘情的少年郎，眼睫颤动仿若蝴蝶，看似纯情无比，心上算计的东西可一点不比自己少。www.shuijing.me

    只是似乎有些生气。

    ……皇帝？齐珏？！

    她没有收手。

    青丝不敢动，心中恐惧不经意滋生。等到她下意识去摸腕上木镯，却发现空荡荡。

    此时只好浅浅地试探一二。

    “就算你想再见他一面，也不是不可以。”

    这次怕是真开了窍。

    被抛却的真相在青丝心中隐隐现出，曾经被忽视的线索也在此时昭然若显。

    她根本就不会写什么毛笔字，也不会画什么水墨画。只能拿着毛笔装着样子。

    青丝认出，正是前几天看见的那棵残棠。

    “外边风太大，你看，这把我的头发都吹乱了。”她胡乱搪塞着，坐下。

    遥星自耳后漫起一阵红潮，终而忍不住嘤咛几声，又主动迎上去握住宣月澜的手，甚至仰起面来。

    ......唇齿之间尽是暖意，宣月澜却睁开了眼。

    见着青丝不语，她反而越发翘起嘴角。

    “算你识趣，忘了那男人也好。”

    温度自手腕传来，这人转过头。

    “父皇上次说的事情……”

    ——玛德，青丝统共见过这张脸三次。

    这让她念起自己脚下曾经踏过的粉花。

    但很快话锋一转，冷冷哼了声，“当然，父皇做什么都是为你着想的。”

    而遥星又说她是人非妖……

    青丝则不敢多言，只待着等这皇帝开口解她的惑。

    听见这样一声，青丝身子僵直没有动作，倒是身后人顿觉了无趣，偏手来敲她的头。

    她深呼一口气，睁开眼睛。

    门被轻轻阖上，而青丝靠在一边掐着手让自己清醒过来。

    是那位向来一笑了之的公主拉住了她的手，脸上是丝毫不掩饰的信任。

    女子的温热手指自少年柔顺乌发一路滑下、缓缓地揉捏他紧绷的肩颈，直至最后到达系得宽松的雪色衣领。

    那是一棵水墨勾勒的花树。

    第二次是在现在这境里，这脸莫名成了她的。

    遥星看着面前女子面色，终究哑言。

    “遥星呢？”

    于是索性趴在窗前看外边发呆，却见着外边剩了半截的树。

    ……又变了一张脸。

    最后是身边的崔姑子扶着才离开。

    而不惊恐出声已经使上此生她最大功力，所以闭上眼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或许是受强烈的求知欲驱使，她竟然主动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