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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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温言笑语的“我来看看”，自身后传来。

    他一个字一个字指过去，炸毛的很厉害，“这叫狂草，狂草！！”

    因为年岁相近，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厮被调到了时晏身旁伺候，人呆呆的，脑袋上戴了个小布帽，探头探脑看着时晏动作，“少爷，你是在画画吗？”

    时晏内心重新燃烧起了希望火苗，双眼发亮地听完楚问尘念诗，闻言摇头，“那倒不是，一位前人的，我就是写来看看。”

    “我可以说，”楚问尘道，“晚上来我房间一趟。”

    时晏麻木：“我在写诗。”

    写完搁笔，时晏提起纸吹了吹墨，自我欣赏。

    那许配给方文卓的是一位姓王的小姐，家里也是大门大户的，魔煞尸体经仵作尸检后，就要在全镇人面前进行火烧，而这魔煞身份和死法慢慢也传开了。

    时晏摇头，觉得麻烦。

    速度略有放慢，垂眸瞄了眼。

    因为这次苟合，还留下了孽根，遭报应自己把自己掐死了！

    “……”时晏欣赏的手指一抖。

    楚问尘却突然接了过来，递到时晏手边，笑说：“少爷最爱吃这个了。”

    但很快就不行了，这段时间原主父母不在家，时晏想怎么玩怎么玩，而时山和林静琬在几天后就回来了，第一个来见的就是时晏。

    听到时晏和楚问尘合作解决了魔煞，二人面上都有诧异闪过，时山沉声问：“晏儿可有受伤？”

    不过，字不好看没事，最关键的是，姿势要帅，表情要稳，握上笔就有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一顿，楚问尘笑意似乎更深了些，“不然，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出了门后，那个杏仁酥还是吃得时晏很不自在。

    楚问尘：“嗯？”

    楚问尘：“一定要原因吗？”

    时晏拽回了自己的纸，真特么不懂欣赏，不给楚问尘看了，气冲冲地就要回房。

    凉亭里点了烛火，还有两个摇扇的侍女，时晏就站在正中央，烛光照耀得小脸神色凝重，威严提笔写着什么。

    楚问尘站在深幽竹林中，看着时晏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仿佛看见什么有趣的事物样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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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余心底还有些失措。

    时晏下意识嗯了声，脑子终于转过来了，然后，惊恐说：“你摸我头干嘛？”

    “诗写的很好，”楚问尘笑言，“少爷自己写的？”

    他也没搞清那瞬间自己为的什么，总之，想摸就摸了。

    时山端坐正位，一一问过了时晏这些天过的如何。

    夜晚，时晏鬼鬼祟祟去了楚问尘房间。

    他讨厌任何坚果类的东西，杏仁尤其在列。

    保守了，妈的，简直好诗。

    午后晴朗的空气里，林静琬声音柔美，显得有稍稍的虚幻，像从另一个时空来的，“晏儿，以防万一，之后还是少出门。”

    说完，时晏佯装自然道：“我过去吃了那么多杏仁酥，你还不知道我的口味吗？”

    “……”时晏瞪了他一眼。

    这两个亲昵的字眼，被含在口中，亲密地喊了十年。

    时晏挠挠脑壳，接着进行了对话，“那我之前……还爱吃什么来着？”

    一句“我在写诗”还没说出口，小厮真心实意的夸赞已经脱口而出，“少爷画得可真好看，速度还快！”

    楚问尘指尖捏着宣纸，一字一字念了出来。

    诗兴大发这几个字儿，确定不是为他而生的？

    时晏啧啧称奇，自信的一批。

    时晏点头，“嗯嗯。”

    准确的说，是抄诗，刘禹锡的《秋词》，他已经写了前两句上去：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传来淡淡的梨花香味，混杂着皂角，竹叶柳叶的气息，干净异常。

    时晏认真挑刺，“味道太腻了，恐怕是糖加多了，杏仁品质似乎也一般般……没有往常好吃。”

    气氛怪怪的，他只想赶紧逃走。带着乌泱泱一群人，打道回府。

    一字一字，抵入耳膜。

    时山猛地捏了把林静琬的手，林静琬一怔，低头含泪，仿佛察觉失言般沉默了须臾，再抬头喊：“晏儿，过来让阿母看看。”

    这时，楚问尘笑着，缓声说，“有我教少爷就够了。”

    有你教，教教教，教个鬼啊。

    他垂头泄气道，“孩儿会好好学的。”

    时晏就以一种很冷峻的表情，稳健地写完了接下来的两句，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时晏摇头，一五一十交代了经过，很多时候的险情都一笔带过，想了想说，“但那方家少爷还想过来害我……不过还好，恶人自有恶人磨，最后也没让他得逞。”

    -

    “！”时晏又炸毛了，“你不要这么喊我！”

    “狂草也是书法的一种！！”

    喊两个字，好大反应。

    时晏觉得还挺大快人心，热爱看戏，去看了几回。

    然而并不如他所愿，楚问尘弯唇，“不是说想知道记忆？”

    时晏别别扭扭地过去了，只露出后脖颈已经浅淡了很多的伤口，不自在地说：“阿母，没什么了。”

    ……不咋好看。

    听到他确凿而没怀疑的回复，时晏安心了。

    他清清嗓，想了个完美的切入点，“那个……今天杏仁酥做得好像没有往常好。”

    时晏：“……我错了，你就这么喊我吧，我超喜欢这两个字的。”

    他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期望楚问尘能不要废话，像往常一样，干脆利落地告诉他答案。

    ……但后来两人婚姻破裂，又出车祸去世，时晏身边朋友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他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喊他了。

    嗯，不错不错！

    就在这时候，头上突然传来股柔软的触感。

    楚问尘一个字都没念错哎！

    安安，是现代里时晏父母喊他的小名儿。

    时山眼中惊诧闪过，默了默，笑说：“要爹给你请来先生教吗？”

    少年唇角翘起了点，脸蛋白净，唇饱满而红润，窃笑时像个小猫。

    安安这两个字，像撞进时晏耳朵里似的，他一愣，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彷徨迷茫神色。

    一股热气从时晏头顶升起，他面红耳赤，又自觉恶狠狠地瞪了楚问尘一眼，“算了，解释不清楚……再见！”

    时晏蹙起眉头想拒绝。

    楚问尘失笑：“我错了。”

    小厮：“啊……啊？！”

    时晏一呆。

    在清寂的夜里，他的声音像是暖柔的春风般，温暖地熨帖过这一片地方。

    片刻后，低头嗅了嗅指尖。

    楚问尘又轻轻地笑了声。

    林静琬细细听完了时晏的话，手中帕子越攥越紧，听到时晏被那魔煞抓了后背时，脸色煞白了，失声喊：“安安！过来……”

    但是。

    时晏：“……”

    楚问尘浅笑了声，“那今日做这杏仁酥的厨子有点失责。”

    时晏身躯一僵，这才接过，小口小口咬着，他刚刚差点露馅了吗？

    三秒后，楚问尘轻笑一声，敏锐道：“你忘了？”

    “！！！”时晏好气，拿起纸咬牙切齿说，“放屁。www.jingmiao.me”

    我怎么什么都能做好？？

    王家气得要和方家没完，在家门口泼油漆雇人编排骂人的曲儿，方老爷晚节不保，提酒上赶着陪笑脸也只是贴冷屁股，方家彻底沦为笑柄。

    担心他的身体，理解理解。

    方文卓是个男子，将要娶妻，却和这乔装后的魔煞苟合。

    时晏心虚地干巴巴道：“自从那次从雪地里回来后……我就忘了很多东西。”

    楚问尘揉了把时晏的头，但语气很自然，“少爷，错了。”

    时晏心虚说，“孩儿功课……正在进步中……”

    时山一沉吟，反倒是同意了。林静琬拿来糕点，笑着拿起块杏仁酥，说：“晏儿，吃。”

    从小厮那得知时晏在竹林那后，楚问尘缓步过去。www.cuifang.me

    正好他白天的气还没消，这一下子冷着脸，还真有点唬人模样，时晏招呼小厮们：“走了，回去。”

    内心爽翻！

    宣纸被人接了过去，时晏还沉浸在打击中，他有点儿不想承认，他的字有那么丑吗。

    方文卓头七后没几天，又传来了方员外颜面尽失的消息。

    他不知道为啥非得在晚上，还好是和楚问尘待过一段时间的，心知他应该还不至于对自己做什么，换作才穿来这世界的时晏，只能想到月黑风高杀人夜这句话。

    时晏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什么错了？”

    这四句诗有次序地排列，笔蕴尚可，走划处锋芒毕露，能看出来写者慢慢有了点握笔的手感。

    他倏地低了点头，浅眸里像是含了什么晦暗的东西，每一字都像是在唇齿间酝酿了上万年那么长，看着时晏，试探地，像是呢喃般地喊：“安安？”

    时晏正在写诗。

    “不是，”时晏怔愣完了，说，“摸头容易长不高！”

    这个插曲很快而过，时山将话题转回了时晏的功课。

    就像是白天被楚问尘摘下头顶花瓣的感觉，柔柔的，软软的。

    时晏对练字大业又有信心了，乐呵呵地收拾笔墨纸张，就又听到楚问尘温声的劝告，“少爷要多练练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