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温暖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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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老道士的两只手举在半空中呼呼地摇摆着，高愠则在后面振臂高呼道：“冲啊，阿姐！”

    只见高道长与元道长一左一右站定，高愠护在身后。三人站好队列，整齐划一地摆好手势，一会儿作呼风唤雨状，一会儿作加油打气状，最后，三人齐齐对着元裳摆出上场手势。

    两位师父和高愠拥着元裳站在巨石下，看样子，他们是打算自己解决。

    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元裳床边，蹲下身，小声道：“阿姐，我害怕。”

    绵延的石阵内部被腐蚀了一部分，露出大大小小的孔洞，形成了一个狭

    包括赵良辅在内的所有人都一瞬不瞬地盯着，赵章桐屏息凝神，不自觉地猜想：是要摆阵了么？

    其余人自动退下，远远站成一个半圈。力泷嘴里念念有词，就在快要发力时，他忽然停下了动作，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若是真有阵法，他这一击势必会遭受反攻。他先打了头阵，万一受伤或是体力耗尽，进去之后再遇见别的妖邪，这些人会反过来毫不保留地帮助自己吗？

    被血雨浸润过的路极不好走，湿陷下去的黄土一踩一个窟窿，拔出脚又要费一番工夫。更别提被红雨笼罩的视线了，能见度大约只有眼前一臂远，一通猛走要是发现走错了，后面的人能将前面带路的祖宗都骂出来。

    元裳倒也不恼，拱手回了一礼，表示并不介怀。

    说话的人叫力泷，是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和元裳一样是散修。力泷出发时放出了一只探路鸟，鸟儿刚刚飞到空中就被抖大的雨点给拍熄了火，再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因此他此时正在气头上。

    赵章桐下巴都快惊掉了，再一看身旁的人也全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

    合着这四人小团体里唯一的战斗力就是这个看起来娇弱的少女？其余三人的唯一功效就是为她加油鼓劲？

    又是半日的长途跋涉，作为这条线路的提议者和倡导者，元裳和力泷自然成为了打头的人。

    元裳大致估摸了石阵范围，最先响应道：“若只是石头，咱们就齐心协力劈山碎石。若是阵法……我们干的不就是破阵这一行么？”

    元裳自小在高压训练中长大，对于这类情绪的感知早已变得既迟钝又觉得没必要，因此她只是回应道：“你害怕的不是妖魔，而是未知。等真正见到的那一刻你就来不及害怕了。”

    元裳神色轻松，手指灵巧地一翻，石头便往旁一坠，力道之大让石头瞬间被砸成了碎石与齑粉。

    元裳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同高愠一起将村民扶起来。回头一看，高、元二位师父不顾身上的伤，正在美滋滋地进行亮相，一口牙直咧到了耳根。

    好不容易将高愠安顿好，元裳又有些心神不宁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一下一下地敲在她的心头，元裳并非无知无觉之人，她只是将所有不利于战斗的情绪都藏起来了。她大多数时候都藏得很好，以至于连自己也相信了她当真是无坚不摧之人，可若是有时没藏好露出些刺挠的小尾巴，她也只能咬牙往下吞，别无他法。

    元裳一行人穿好蓑衣、戴好斗笠，下楼时赵良辅正饮着茶，自言自语道：“不知怎地，昨晚总是感觉心里不自在不舒坦。罢了，应该是我多虑了。”

    元裳无坚不摧的心终于还是软了下来，她摸了摸高愠的头，道：“阿姐会保护你的，实在不行你就抱住那个厉害的青嵘派老大的腿，他怎么甩你都别松手。”

    对于赵良辅而言，在摸清那个高深莫测的圣人路数之前，他始终不愿冒太大的风险。

    力泷虽然话说得难听了一点，但道理是这个道理。真要正经比试，在座的各位不论单打还是协作，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可如今被这血雨困住，浑身的本领施展不开，当真是憋屈。

    可元裳语调轻松的话一出，首先得到了力泷的支持。阵营一瞬间分成了两派，一方是瞻前顾后的青嵘派，另一方则是以元裳和力泷为首的过惯了刀尖舔血日子的散修派。

    见元裳不说话，高愠又大着胆子道：“我也想不通……帝皇戎马倥偬一生，顶着满身的伤建立了王朝，给了百姓一个祥和安宁的大梁国。可帝皇日夜呼唤神灵，却从未有神谕福祉降临过，妖物横行的荒境却有圣人庇佑，这难道就是天命？”

    说话之人更生气了，他站起来道：“说了多少次了，我是赵苍，赵芜是我弟弟！”

    元裳早早地估摸好了石头的分量，原本打算与力泷一人一块地往里掘进，既然力泷这么说了，她便当仁不让地走上前去。

    赵良辅被一众人团团围住，顿时颇感压力。他指着一条蜿蜒小径道：“这儿倒是有条近路。只不过被巨石阵拦住了去路，几百块巨石将路堵得得严严实实，旁边又是山崖。不知是阵法还是巨石，总之无人敢去尝试。”

    元裳一心只想着怎样能缩短赶路的时间，她自己走再远再苦的路都无妨，只是担心阿愠和两位师父的身体吃不消。因此元裳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地图上。

    “是啊，求求大人们，还我们一个平静安宁的村庄。www.qingshen.me”

    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份惊诧，下一份震撼随之而来。只见元裳并起食指和中指，聚起一团如火光般的灵力，汇成一股剑束朝巨石射去，原先静止了千百年的巨石如被采撷的野草般顺着那股力道转瞬腾空。

    大大小小的巨石连绵不绝，将去路堵得密不透风。一旁的力泷已经开始活动筋骨，准备先打下一城，看看情况再说。

    接着，胡掌柜率领村民们拿出自制的干粮和水囊，一一派发。

    青嵘派一向以法术和心决见长，对开山劈石这类活不太擅长。所以言下之意是：想抄近道你们就自己去劈石。

    *

    力泷收了势，对元裳道：“这石头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恐怕不行，还请大家多来些人助我一臂之力。”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一声冷笑，“村民们打猎可以，我们进去抄家就不行了？什么狗屁圣人，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地出来决斗，搞些黏黏糊糊的把戏算什么好汉！”

    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自然安抚不了高愠幼小的心灵，他说着说着竟抽噎起来：“可我这一路听人议论纷纷，说是自圣人出世以后，荒境灵力乍涨，那些邪魔妖佞的法力都增强了许多，不再是我们以前对付过的那些寻常魔物了……特别是那圣人，也就是山神，传闻他掌管着荒境的一草一木，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还能呼风唤雨，我们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闯进去，这怎么可能？”

    另一边，赵良辅拱手道：“道友莫怪，这对双生子年纪尚小，说话难免不周到。”

    沉默再一次笼罩了所有人。元裳走到赵良辅旁边，看见摊开的地图上歪歪扭扭画着条线，她问：“道长，这是我们要走的路？”

    在座的都是行家中的行家，看得出元裳虽然借的是法力，但举起巨石所用的却是她自身的气力。一个弱女子竟然硬生生地靠蛮力举起了比自身重数倍的巨石。

    “天师大人们，求求你们抓住妖邪，早日将这血雨制住！”

    “你说得轻巧，谁都知道血雨不可能下在荒境里，可这天气走路都困难，还怎么爬山？”

    既然谈不拢那就分头行动嘛。就在元裳收起水囊打算朝巨石阵进发时，赵良辅又走过来，主动讲和道：“还是一起去巨石阵吧，大家互相能有个照应。”

    赵良辅满脸沟壑，笑起来每条纹路里仿佛都写满了算计，无非是打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算盘。元裳不好说什么，毕竟巨石阵也不是她家开的，总不能拦着不让别人走。于是她颔首道：“道长请。”

    夜里，高愠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www.ruchu.me

    元裳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坐起来，正色道：“阿愠，这些话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信什么天命，高师父和元师父收养我们，不让我们忍饥挨饿，这就是我们报答的时候。记住了吗？”

    元裳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发现原来有两个生得一样的人。

    高愠冷不丁地嗤笑出声，一个巨大的鼻涕泡顶在脸上，可把元裳恶心坏了。

    师父们和高愠的安危都要她一个人来护，容不得她退缩分毫。

    身边几人都围了过来，元裳指着地图道：“既是圣人，自然不可能把庇佑之地搞得乌七八糟。这段岭脉正好是一个分界线，血雨若是朝着向下的地势灌进低洼，那就不好清理了。”

    眼见士气低迷，元裳出言道：“我们应该只要翻过这片高岭就好了。”

    面前最大的石头被解决，元裳躬身一看，里面的石头错落叠放着，地面竟露出了一条盘旋的小径，弯下腰大概能进去。这实在是比想象中的顺利太多了。

    元裳领到了足以支撑一天的食水。短暂的作别之后，一行人收拾妥当便出发，直到走出很远，还能依稀看见村民们站在客栈门口不停作揖。

    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山洞，一行人鱼贯而入，拿出干粮充饥。自以为早已走进了荒境，洋洋洒洒打开地图一看，实际才出了五里地。

    真的来到巨石阵前，元裳才见识到它的巍峨壮阔。抬头望去，红色的雨点已经越过斗笠打在了脸上，可依旧望不到石头的顶。

    赵良辅长舒了一口气，道：“太好了，不是阵法，里面也尽是些不规则的棱石。我们先往里走，遇见挡路的石头再用法术击毁即可。”

    客栈的胡掌柜携着一众村民进来，不等赵良辅开口，村民们二话不说开始跪下磕头。

    翌日清晨，元裳一醒来，那股熟悉的浓稠血腥味又萦绕在了鼻端。遮天蔽日的雨雾将人间染成了血红色，让人都快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高愠抽抽搭搭地止住话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犹如小鸡啄米般狂点头。

    赵良辅斥道：“赵芜，休得无理！”

    赵良辅点头：“这是胡掌柜画的，村民们平日采药打猎，从这里走都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