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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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烈他们也确实没时间多耽搁，闲话一两句，周癞子父子就回去背了背篓，接过女儿给装了水的两个竹筒，出来拿了放在外边防身的锄头和柴刀跟着就往沈烈他们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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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大妞连忙应了。

    沈烈把瓦罐、水、几个叠放整齐的大小麻袋和一张兽皮都背在自己背篓里，与两人交待了一些要小心的事宜，又低声与桑萝道：“随时跟在我身侧。”

    等兄弟两个都走了，柳娘领着阿戌也送了出去，才看一眼卢大郎，道：“阿烈出去了一趟，外边乱得不成样了，我们这些人还不知要在山里藏多久，粮食就这么些，这山谷地也不多，你们家吃东西还是再紧省些，家分了，别到时没了粮再指着你兄弟们养着你一家子，可没这样的理儿，他们也是拿命出去拼的。”

    陈大山带了一担水桶出来，往一处山泉里打了水，各家轮番把种在外边的黄豆浇过水后，带上武器和背篓就出发了。

    一家子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但老大扶不起，王春娘更是蠢事干尽，两口子别说和山谷各家的关系，就是和兄弟关系也只剩点面子情，她不得不把这个恶人做在前头。

    山里到底算不得太平了，沈烈和施大、周三郎约定了可能五到十天才回一次，时间不定，上面会用石块封住，告知了约定的敲击暗号，让他在底下只要留心动静，等他们回来时帮着在里边把入口的闩扣取了就成。

    桑萝打量周家母女，清瘦得厉害，脸上也确实如沈烈所说，是久藏山洞不敢见光不正常的白，她与周家母女算不得相熟，只打个招呼，施二郎媳妇嫁到村里多年，倒是相熟的，笑着说了几句。

    转头对卢大妞道：“你奶的话你听着没有？以后豆子再少放些，也不干什么重活，吃了就躺躺，能省粮就省粮。”

    卢老汉之前也有跟着大伙儿出去伐树做门种黄豆，卢大郎那时只觉得应该是砍柴，黄豆浸种卢老汉也避了他，让陈老汉帮着一起浸的，但卢家一大家子住在一个大山洞里，虽然为了隐私，夏天没少从外边割苎麻回来织布，每张床上都挂了床帐，但不少东西都在层架上，收拾的时候还是难免被看到。

    不管是沈安沈宁还是沈金，现在都能操持得好家中事务的，养羊喂鸡种菜做吃食，都不需人操心，就连给羊挤奶，沈宁也能做得有模有样了。

    入口及附近一片如他所说，用大石和各种障碍隐藏了，把距路口最近的那一段踩出明显痕迹的小道处理过，又做了些消除痕迹的处理，直到看着没什么异常了，这才带着大伙儿往山洞去，把床铺铺上，碗筷放在山洞里，其他的也不折腾。

    周大郎知道这里野兽多，忙点头。

    山谷里留了能掌事的老人和周村正许掌柜这些人，各家又都有一二青壮留着，山里到底已经乱了，商量过后，留相对有经验也见识过血腥的施大在山谷主持，其他人配合，山谷入口从内部封住，日夜有人在入口下值守，也没什么可操心的，沈烈和陈大山就等着各家集合，就可以带着一帮人出去秋猎了。

    周家大女儿过来和施二郎媳妇、桑萝打过招呼，跟她娘说了一声，忙就回山洞去给她爹和二哥用竹筒备水了。

    桑萝笑了笑，指了指灶屋，示意兄妹俩自己去吃晚食。

    风尘仆仆十余天, 还给周家建了几近一日一夜的防御，沈烈几人和谷中众人大致说了外边情况就各自回去了。m.ruxueshu.com

    沈烈看她心思转了，放心些许，点头道：“比我最初预计的要少得多，大多是先前就逃了的那一批，或者还有少数从县城逃出来或是不愿被招揽造反的流民，但内围不是这么好闯的, 在外边还能找到吃食的情况下, 应该不会有人冒险再往里来。”

    他们回来没弄出什么动静，几个读得进书的孩子都在沈金他们山洞里呆着，快到哺食回来帮忙的时候，沈烈已经洗去一身风尘，热乎乎吃了一顿睡下了。

    熬吧，比起陷在县城里又或是之前的周癞子一家，她的处境已经好得太多，坚持住, 努力撑到外边打出一个乾坤胜负来，这日子或许就好了。

    卢二郎对着卢大郎也不算说谎，近处他们走动得实在是多，山鸡野兔什么的都扫得差不多了，野猪或许还有，但一定不如内围多，所以压根没再费心思费力去找，确实是直奔更内围探索的。

    卢家的事自有卢家人操心，沈烈一行人出去，这次负责守山洞的是施大和周家三郎。

    转头就跟长子道：“你在家继续把栅栏围起来，护着你娘和妹妹她们。”

    周癞子父子正围种植区的木桩，妻女带着小的两个正开地种黄豆，远远的听到些微动静，先是一惊，待发现过来的是沈烈一行人，喜得手上的活都放下了，奔着迎了下去。

    事实上，除了沈烈留意着，出谷的其他人也是下意识分左右把桑萝和施二郎媳妇护在中间的，路上也没耽搁，径直往周家住的那座山去。

    至于在外面处理好山货攒一段时间才往回送，少留痕迹，那对山谷的安全来说更是好事，他得了便宜，也不吱声，更没问一声卢二卢三在外边怎么住，安全不安全。

    周癞子媳妇领着大女儿过来，看到桑萝和施二郎媳妇，说不出的高兴，藏在山里这样久，再见到村里的人，尤其是妇人，自是激动的，凑过去说话。

    想到这里, 对沈烈道：“我去做些吃的，你也去洗一洗，好好睡上一天。”

    翌日一早，男人们出去了一天，忙到入夜，另三家的山洞弄好，简易的木床也打好了，这才齐齐整整一起回了山谷，第二天沈烈就得带着桑萝出谷了，临出去前把几个小的都叫到跟前，没细说外边有住处，只说这一趟出去要好一阵子才能回来，家里的事作了些交待。

    她问沈烈：“人都被困在县城, 流民也被招揽了，外边山里现在人不算多？”

    卢二郎和卢三郎这次出去不止带了武器，还带了兽皮和薄被，甚至一个烧水的瓦罐，两副碗筷。

    周癞子一看沈烈他们手上的武器和身上的弓箭，激动得一张晒得黑红的脸膛子都扬起了笑：“今天去打猎？”

    只是不知这个过程又会持续多久。

    这许多人，要好好在这深山里活下去，坚持得久一些再久一些，坚持到活着等到太平的那一天，都得有能力的几个多操心些，得所有人把力道拧成一股绳，竭尽全力。

    卢拴柱很想说他也可以出去打猎，但他心里清楚，其实已经不是他敢不敢出去的事了，默默垂了头没说话。

    十多天在外面奔波，她刚才看着除了沈烈和陈大山情况稍好些, 许家几人都是满身疲态了。

    打猎和采集啊，靠他们自己只敢三个男人结伴在旁边走走，根本不敢走远的。

    卢婆子看他一眼，招呼卢二郎和卢三郎加紧些走，别让别家人等着。

    沈烈和陈大山笑，陈大山道：“是，来带上你们一起，去两个人吧，大伯看看你们家谁去？”

    告知周家人回来的时间不定，一行人往山里去，周癞

    他一个人闷在心里半刻钟都没到，就没忍住，凑到了卢二郎要背出去的背篓边看了看。

    周癞子媳妇看施二郎媳妇和桑萝也背着背篓拿着柴刀，就知道两人是一并跟着往山里去的，好不羡慕：“我这身子，想做点什么都做不成。”

    卢大郎脸皮子臊得通红，唯唯应声：“娘，我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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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一记下，沈烈揭开入口的暗门，借着挡住暗门的植物遮挡观察外边，没什么异动，这才出去，又招呼了大伙儿一起出来。

    周癞子都不用想，道：“我和我家二郎去。”

    沈安和沈宁一进山洞，刚要唤大嫂，桑萝就把食指在唇边贴了贴，示意兄妹二人看床上。

    立马不问了。

    他能做的唯一的事，就是守好他娘，再别出什么乱子。

    一听还要往更深处去，卢大郎就怂了，他们进山这一路，靠内围猛兽就多得吓人了，走一趟遇两回都是常事，还往深走？

    桑萝点头：“那趁着秋天多囤东西吧, 我明天跟你出去一阵。”

    卢婆子也不往出去，只找了些活计坐在山洞口做着。

    桑萝一路上情绪都不大高, 沈烈也看出来了，想安慰几句，桑萝自己已经努力调整了过来。

    沈烈心下一暖，与桑萝道了声辛苦，自己拎了桶提水去了。

    这本事又往孩子身上使了，卢婆子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施二郎媳妇原也有些紧张，原本是大嫂甘氏出来的，但外边山洞小，到底不那么好住，她在知道桑萝也会跟出去，后期沈金也会出去的时候，主动要求出来了。

    沈安和沈宁这才知道自家大哥回来了，忙收了声，走路都小心不发出响动来。

    卢二郎表情都没变，道：“入秋了，要往更深处走，找找有没有能存或能晒的山货，不一定哪天回来，也怕外面进出得多了留下太明显的痕迹，山货在外面处理好攒一段时间才送回来一次。”

    对山里的物产她还算熟悉，总要自己出去扫一扫, 等沈烈都识得了，后边再带沈金就行。

    这半天一晚之于沈烈是难得的可以好好休息的时候了，第二天起，整个秋天，他和陈大山都很难再闲下来，因为肩上扛的不止是陈家沈家，还有山谷中各家，山谷外的周家。

    沈金也知道大嫂认得好些东西的，这入秋指定要出去，也不急，只等大哥下一趟带他。

    出来的这一行人中，只桑萝和施二郎媳妇两个女人，自然，也是因为这两家青壮太少。

    桑萝握着手里的尖锄，点头。

    卢大郎至此时终于觉出些不对来。

    这会儿看着桑萝，倒没那么紧张了。

    看看背篓，又去看两个弟弟，见两人还在往小竹筒里装盐，就试探着问：“这趟出去怎么还带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