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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起一支笔，盯着书，一动不动，沉默得异乎寻常。
常吃的那家寿司店正在打折，折扣很不错，每次交完一个大单，想奖励自己的时候，许知意就去订一盒寿司。
她大概说了一下寒商现在的情况。
寒商并没有让许知意尝尝的意思，坐下来，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吃牛肉。
就在许知意的椅子跟着往旁边滑时，寒商已经抓住了她的椅背。
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大盒寿司，许知意喜欢的品类全都有，各色鱼肉虾肉和贝类都新鲜挺拔
寒商唇齿间吐出一句话：“许知意，别人都觉得你是懂事听话的乖学生，只有我知道，你其实又直又莽，可现在觉得，你除了直和莽，还真的傻。”
他忽然转了两下笔，手指一弹，那支笔被丢在桌子上，顺着桌面往前滚了一段，停住了。
“太贵的我买不起，”许知意划过上千的套餐，实话实说。
这保镖当得很合格。
老公房里人员混杂，三教九流，楼道里常常有眼神奇怪的男人进进出出，也不打招呼，只盯着许知意瞧，上下打量，把她从头看到脚。
“你们两个真是大方。我想吃什么都可以？”
他离得太近了。
寒商用脚踹了一下桌子腿，他连人带转椅，刷地一下，顺着地面向许知意这边滑过来。
谢雨青搭茬：“小宠物？他小吗？他很大吧？”
寒商抬眼望向许知意，脸上似笑非笑。
同寝室的沈晚感慨：“许知意，你好像养了一只小宠物。”
这人狮子大开口。
寒商的气息拂过，悠悠说：“好久没吃和牛了。”
不过让他天天这样，跟着她吃食堂和便宜的外卖，吃了这么多天，确实感觉有点委屈他。
许知意抬眼看了看厨房，厨房那边只有电水壶烧水的声音。
而且也是自从去瀑布时，背过她之后，第一次离她这么近。
寒商没有放下手，顺势把一条胳膊搭在许知意的椅背上，人越过她的肩膀，低头和她一起看手机屏幕。
那么近，他呼吸的气息吹在许知意的耳沿上，许知意半边脸的温度骤然飙升。
寒商每天早中晚都跟着她到处招摇，许知意悄悄跟他商量：“寒商，我给你把钱打在饭卡上，你自己去刷卡好不好？”
被寒启阳遗弃的寒商，眼神明亮，头发丝丝润泽，许知意时常偷偷看他，有点骄傲地想：我还是把他养得挺好的。
可是前几天，明明是他自己先阴阳怪气地问，“我们是朋友吗？”
幸好当初桌子买得足够大。
许知意不知道寒商听见了多少。
许知意无话可说。
两人一起吃饭这么久，他向来听许知意安排，这是头一次自己主动挑外卖。
许知意无比庆幸，自己能接稿赚钱，赚得还不少，否则单靠爸妈给的生活费，这样养两个人，根本不够。
许知意帮他点了，自己照常点了附近一家店的烧茄子盖浇饭。
转椅的扶手撞上许知意的椅子，“哐”的一声。
裴长律由衷地说：“知意，谢谢你。”
她假装没留意，只在手机上帮他一点点翻，“想要什么？”
他一只手攥住许知意的椅子，另一只手拉住书桌的桌沿，牢牢地把两把椅子，连同两个人，一起固定住。
许知意一本正经地答：“不用跟我客气。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他也许忘了，许知意可没忘。
他手里端着两个泡好茶的杯子，杯子袅袅地腾着热气，他一言不发地把许知意的杯子放在她手边，在自己的桌子一角坐下。
“让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许知意吃什么, 他就跟着吃什么, 从来不挑，跟在她身后晃。
就像他当初高中时，一定要每周来找她报到一样，完全没法说服，非常执拗。
寒商人高马大，又见多识广，身上毫无怯生生的学生气，比谁都野，恶狠狠地盯回去，人人都立刻转头，避开他的目光。
晚上许知意要在这边睡，寒商自己回明大了，她一直画到将近三点，困得屏幕上的线条扭搅在一起，才倒下去睡了，再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
袋子上没印标志，不知道是什么。
在出租房里等许知意的时候，寒商经常把自己的书和电脑也带过去，把出租房当成自习教室，于是许知意又添置了一把电脑椅，在那张大桌子上专门辟出一块地方给他用。
他说“你们两个”，果然在厨房都听见了。
寒商简洁地拒绝：“不要。”
如果许知意去了出租房那边，到了吃饭时间, 他一定会准时过来敲门，要是许知意晚上打算回寝室, 他就也留下, 陪她一起待到很晚, 再一起骑车回明大。
午饭时间，寒商又准时过来了。
许知意问：“这个行吗？”
有寒商在，就好得多。
她压低声音，“是，他爸把他的卡都收走了。”
是正常同学之间相处的社交安全距离，如同两人中间隔着一堵空气做的无形的墙。
养一个存心找别扭的寒商太费钱了，希望那几片生不拉几的肉片能把他哄好。
每天都要定时投喂。
寒商的套餐先到，他自己开门拿了，回来后，把椅子拉回原位，饭盒放到他那块专属桌面上，打开盒盖。
这辈子从来没人说过她傻，许知意不服，从喉咙深处哼了一声。
裴长律闲聊了几句，就问起寒商：“有人跟我说，他和他爸闹崩了，在到处找人借钱？寒商一句都没跟我说过。”
这样突如其来的狎昵，很像是故意的。
他打工拿到的钱要填补别的花销，还要攒明年的学费，许知意默默地把他的生活费全包下来。
许知意无语：“这什么破路，你们也能开得起来。”
他今晚绝对是在闹别扭。
外面厨房电水壶烧水的嗡嗡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房间里无比安静。
不到二十岁的大男生，吃了那么多，也并不胖，大概因为他热爱运动，许知意感觉，他肩臂上的肌肉看着更结实了一点, 似乎还在长高。
许知意奇怪：“看我干什么？”
这天寒商照例傍晚过来，正在厨房烧水，许知意接到了裴长律的电话。
沈晚平平展展地躺在床上，抬起一只手挥了一下, 幽幽说：“车吧？我好像看见一辆车嗖地一下开过去了。”
有打折也要将近四百的和牛丼，单人的。
寒商把保温袋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个方方的精致木盒，推到许知意面前。
许知意挂断电话时，寒商进来了。
“我小学的时候教育局抽样调查，测过智商，超过一百四好么。就算高数这种，都是考前突击几天就轻松过了，成绩还不错。”
外面天阴着，像要下雨了，天井里的塑料遮阳蓬挡着仅存的那点天光，窗外昏沉晦暗，有轻轻的“喵”的一声，是隔壁邻居家的小虎斑猫又过来了。
当初在明大, 自从那天许知意带着寒商吃了一天饭之后，寒商就每天都来找许知意报到。www.wannengwu.com
米饭上盖着一层半生的薄薄的肉，外加一颗温泉蛋，上面还撒了一粒粒橙黄的鱼籽。
许知意的盖浇饭也送到了，她一边刷手机，一边优哉游哉地吃软烂油滑的烧茄子，吃了一会儿，忽然下意识地觉得，有目光定在她身上。
许知意好奇地看了看。
她抬起头，寒商果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傻不傻的另说，至少他看着没再闹脾气了。
寒商有几秒钟没说话。
裴长律怒了：“那帮孙子，都忘了腆着脸跟他蹭吃蹭喝的时候了。”
许知意默了默。
寒商慢吞吞地说：“智商一百四，不代表你不傻。”
不知为什么，他谢得让许知意有点心虚。
寒商：“凑合吧。”
许知意犹豫一秒，没告诉裴长律寒商天天跟她一起吃饭，现在也正跟她在一起的事。
她的手指在这页只稍微悬停片刻，就滑开了，继续帮寒商找他的和牛。
这些天，无论两个人一起去食堂，还是在出租房独处一室，甚至到深夜，许知意都能感觉到，寒商一直在刻意地跟她保持着距离。
许知意觉得, 她不像养了只宠物, 倒像养了个孩子。
她没话找话，“寒商，晚饭你想吃什么？”
并且深刻地体会到, 什么叫“半大小子, 吃穷老子”。
他手里拎着一个保温袋。
许知意昨天刚好收了一笔画稿的尾款，偶尔奢侈一次，不成问题。
他接到的零零碎碎的工作也越来越多，渐渐赚到了一点钱，不过仍然风雨无阻，每天来许知意这里蹭饭。
他说：“知意，我现在不方便转钱，你手里还有吗？尽量多给寒商打点过去，就当是我借你的，等我回来以后，马上就还给你。”
就知道裴长律一定不会不管。
许知意总怕寒商吃不饱, 尽量多点，无论她点多少, 他都会乖乖吃光。
估计是那句“你朋友也是我朋友”惹到他了，像是把两个人这些年的交情轻飘飘一笔抹掉。
她只说：“你放心，我有钱。也不用你还。”
她刷了两下屏幕。
“当然不是，”许知意把手机拉到面前，打开外卖软件，“总得点得到。”
] 他拿起一支笔，盯着书，一动不动，沉默得异乎寻常。
常吃的那家寿司店正在打折，折扣很不错，每次交完一个大单，想奖励自己的时候，许知意就去订一盒寿司。
她大概说了一下寒商现在的情况。
寒商并没有让许知意尝尝的意思，坐下来，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吃牛肉。
就在许知意的椅子跟着往旁边滑时，寒商已经抓住了她的椅背。
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大盒寿司，许知意喜欢的品类全都有，各色鱼肉虾肉和贝类都新鲜挺拔
寒商唇齿间吐出一句话：“许知意，别人都觉得你是懂事听话的乖学生，只有我知道，你其实又直又莽，可现在觉得，你除了直和莽，还真的傻。”
他忽然转了两下笔，手指一弹，那支笔被丢在桌子上，顺着桌面往前滚了一段，停住了。
“太贵的我买不起，”许知意划过上千的套餐，实话实说。
这保镖当得很合格。
老公房里人员混杂，三教九流，楼道里常常有眼神奇怪的男人进进出出，也不打招呼，只盯着许知意瞧，上下打量，把她从头看到脚。
“你们两个真是大方。我想吃什么都可以？”
他离得太近了。
寒商用脚踹了一下桌子腿，他连人带转椅，刷地一下，顺着地面向许知意这边滑过来。
谢雨青搭茬：“小宠物？他小吗？他很大吧？”
寒商抬眼望向许知意，脸上似笑非笑。
同寝室的沈晚感慨：“许知意，你好像养了一只小宠物。”
这人狮子大开口。
寒商的气息拂过，悠悠说：“好久没吃和牛了。”
不过让他天天这样，跟着她吃食堂和便宜的外卖，吃了这么多天，确实感觉有点委屈他。
许知意抬眼看了看厨房，厨房那边只有电水壶烧水的声音。
而且也是自从去瀑布时，背过她之后，第一次离她这么近。
寒商没有放下手，顺势把一条胳膊搭在许知意的椅背上，人越过她的肩膀，低头和她一起看手机屏幕。
那么近，他呼吸的气息吹在许知意的耳沿上，许知意半边脸的温度骤然飙升。
寒商每天早中晚都跟着她到处招摇，许知意悄悄跟他商量：“寒商，我给你把钱打在饭卡上，你自己去刷卡好不好？”
被寒启阳遗弃的寒商，眼神明亮，头发丝丝润泽，许知意时常偷偷看他，有点骄傲地想：我还是把他养得挺好的。
可是前几天，明明是他自己先阴阳怪气地问，“我们是朋友吗？”
幸好当初桌子买得足够大。
许知意不知道寒商听见了多少。
许知意无话可说。
两人一起吃饭这么久，他向来听许知意安排，这是头一次自己主动挑外卖。
许知意无比庆幸，自己能接稿赚钱，赚得还不少，否则单靠爸妈给的生活费，这样养两个人，根本不够。
许知意帮他点了，自己照常点了附近一家店的烧茄子盖浇饭。
转椅的扶手撞上许知意的椅子，“哐”的一声。
裴长律由衷地说：“知意，谢谢你。”
她假装没留意，只在手机上帮他一点点翻，“想要什么？”
他一只手攥住许知意的椅子，另一只手拉住书桌的桌沿，牢牢地把两把椅子，连同两个人，一起固定住。
许知意一本正经地答：“不用跟我客气。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他也许忘了，许知意可没忘。
他手里端着两个泡好茶的杯子，杯子袅袅地腾着热气，他一言不发地把许知意的杯子放在她手边，在自己的桌子一角坐下。
“让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许知意吃什么, 他就跟着吃什么, 从来不挑，跟在她身后晃。
就像他当初高中时，一定要每周来找她报到一样，完全没法说服，非常执拗。
寒商人高马大，又见多识广，身上毫无怯生生的学生气，比谁都野，恶狠狠地盯回去，人人都立刻转头，避开他的目光。
晚上许知意要在这边睡，寒商自己回明大了，她一直画到将近三点，困得屏幕上的线条扭搅在一起，才倒下去睡了，再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
袋子上没印标志，不知道是什么。
在出租房里等许知意的时候，寒商经常把自己的书和电脑也带过去，把出租房当成自习教室，于是许知意又添置了一把电脑椅，在那张大桌子上专门辟出一块地方给他用。
他说“你们两个”，果然在厨房都听见了。
寒商简洁地拒绝：“不要。”
如果许知意去了出租房那边，到了吃饭时间, 他一定会准时过来敲门，要是许知意晚上打算回寝室, 他就也留下, 陪她一起待到很晚, 再一起骑车回明大。
午饭时间，寒商又准时过来了。
许知意问：“这个行吗？”
有寒商在，就好得多。
她压低声音，“是，他爸把他的卡都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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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商的套餐先到，他自己开门拿了，回来后，把椅子拉回原位，饭盒放到他那块专属桌面上，打开盒盖。
这辈子从来没人说过她傻，许知意不服，从喉咙深处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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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意奇怪：“看我干什么？”
这天寒商照例傍晚过来，正在厨房烧水，许知意接到了裴长律的电话。
沈晚平平展展地躺在床上，抬起一只手挥了一下, 幽幽说：“车吧？我好像看见一辆车嗖地一下开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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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商把保温袋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个方方的精致木盒，推到许知意面前。
许知意挂断电话时，寒商进来了。
“我小学的时候教育局抽样调查，测过智商，超过一百四好么。就算高数这种，都是考前突击几天就轻松过了，成绩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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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在明大, 自从那天许知意带着寒商吃了一天饭之后，寒商就每天都来找许知意报到。www.wannengwu.com
米饭上盖着一层半生的薄薄的肉，外加一颗温泉蛋，上面还撒了一粒粒橙黄的鱼籽。
许知意的盖浇饭也送到了，她一边刷手机，一边优哉游哉地吃软烂油滑的烧茄子，吃了一会儿，忽然下意识地觉得，有目光定在她身上。
许知意好奇地看了看。
她抬起头，寒商果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傻不傻的另说，至少他看着没再闹脾气了。
寒商有几秒钟没说话。
裴长律怒了：“那帮孙子，都忘了腆着脸跟他蹭吃蹭喝的时候了。”
许知意默了默。
寒商慢吞吞地说：“智商一百四，不代表你不傻。”
不知为什么，他谢得让许知意有点心虚。
寒商：“凑合吧。”
许知意犹豫一秒，没告诉裴长律寒商天天跟她一起吃饭，现在也正跟她在一起的事。
她的手指在这页只稍微悬停片刻，就滑开了，继续帮寒商找他的和牛。
这些天，无论两个人一起去食堂，还是在出租房独处一室，甚至到深夜，许知意都能感觉到，寒商一直在刻意地跟她保持着距离。
许知意觉得, 她不像养了只宠物, 倒像养了个孩子。
她没话找话，“寒商，晚饭你想吃什么？”
并且深刻地体会到, 什么叫“半大小子, 吃穷老子”。
他手里拎着一个保温袋。
许知意昨天刚好收了一笔画稿的尾款，偶尔奢侈一次，不成问题。
他接到的零零碎碎的工作也越来越多，渐渐赚到了一点钱，不过仍然风雨无阻，每天来许知意这里蹭饭。
他说：“知意，我现在不方便转钱，你手里还有吗？尽量多给寒商打点过去，就当是我借你的，等我回来以后，马上就还给你。”
就知道裴长律一定不会不管。
许知意总怕寒商吃不饱, 尽量多点，无论她点多少, 他都会乖乖吃光。
估计是那句“你朋友也是我朋友”惹到他了，像是把两个人这些年的交情轻飘飘一笔抹掉。
她只说：“你放心，我有钱。也不用你还。”
她刷了两下屏幕。
“当然不是，”许知意把手机拉到面前，打开外卖软件，“总得点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