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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脆生生应是。

    苏寒露屈膝行礼,抿嘴笑道,“锦姐姐好,姐姐只管梳头,寒露等着便是。”

    七巧是江锦身边的大丫鬟,善言辞懂分寸,带着苏姑娘进了花厅后并未停下,而是亲亲热热地直接引着她进内室。

    石榴梳头的动作不曾慢下。

    苏寒露道,“情形有些不对,我去看看也能放心。对了,今日不必去大厨房提晚膳,过了申时你就注意着前边大姑娘的居所,她们一动咱们就要准备好去朝霞院。”

    苏寒露点头,等石榴在外头把门窗都关好进来了,吩咐她两个道,“把衣裳鞋帽准备好,今晚我去看看。”

    想来可能是晌午那会儿两人聊戏时,略亲近了一些的缘故。

    说着,她悄悄又挨着栏杆退了半步,只垂眸看他的袍子一角,道,“多谢大表哥仗义相助,他日真有要事,一定烦劳大表哥。”

    站在几丛半人高的芭蕉旁边,苏寒露微微皱眉,停下脚步,转身回望来路,……究竟是谁,竟敢光天化日窥视自己。

    苏寒露不免讶异,从前都是大家各走各的。

    江锋看着她越退越远,像只容易被惊到的小兔子,心中怜惜她寄人篱下的不安,不再追问,说了句“不算劳烦”,担心她多想,随意寻了一事来问她,“表妹可见到钟哥儿?我四处寻他,不知这会儿又窜到了那里淘气去了。”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笑道,“是戏台那边?”

    从前姑娘晨省昏定都是这般随着大姑娘行事。

    江锋顿时语塞,胡乱答道,“大姐姐忙着与那些管事忙,未曾与我说这个。”他也不敢再乱讲,再次拱手道,“原来是陪母亲看戏去了,多谢表妹指点,我这就去找找。”

    江锋只觉心中有淡淡失落。

    苏寒露一直……,往前走,直至石榴追上来也不停步。

    走至这条路尽头,他回头去看,那溪畔已经没有了表妹的身影,像是也早早走远了。

    03

    子时一过,窗外风起,吹的是东风。

    原来江锦是担心她不留意犯了旁人的忌讳。

    江锋叹气,有点点郁闷。

    他父亲是世子,他又是父亲嫡长子,日后即便不建功业,只要不为非作歹犯下大错,也总能袭爵,……莫说是大错,便是小错,他也轻易不会犯下,苏表妹进府也有一两个月,总该知道他的为人,为什么会怕他呢。

    六叔回来的太突然了,寒露肯定心中有许多疑惑,她一面走一面把六叔自小养在母亲这里的往事提了提,说了许多不要紧的小事给她听,暗暗提点了六叔的习惯与喜好。

    江锋生怕她误会什么,忙道,“方才为兄路过这边,偶然听见表妹与那丫鬟说话,似乎是在寻什么?那葡萄年纪是小,但到底是表妹身边的,频频出入二门,总是不妥当的。m.qiweishuwu.com表妹若是不嫌弃,不如说与为兄,为兄多命人去寻找?”

    她方才已小睡了片刻,身着黑色劲装,盘腿坐在炕上,石榴在旁边服侍她通头,等着外边的消息。

    石榴不敢多问,担心方才姑娘与大少爷发生了什么不好的。

    石榴心有所感,不再多问,上前搀扶着姑娘往回走。

    江锦已经把头发梳整齐,戴上了首饰,见到寒露来了,立刻起身笑脸相迎,“你来了!等我片刻!”

    初夏的傍晚并不炎热,这风吹得院落里草木摇动,簌簌作响。

    石榴想着方才姑娘的异样,应声去准备,葡萄好奇道,“不过是放把火烧一间铺子,哪里要劳动姑娘出面,奴婢去一趟不就行了。”

    江锋似乎是第一次看见她袖中素手,皮肤白皙手指匀长,十分漂亮,显然从前她在家中也是养尊处优的。

    苏寒露一言不发进了屋里,解开衣裳脱下后,金刀大马地坐到暖阁的炕上,问葡萄,“胡杨来找你做什么?”

    今日又是下定又是听戏,又有江六爷忽然一声不吭的回府,上上下下早也累了,苏寒露在江锦屋里略坐了会,喝了醒酒茶,便告辞回了屋里洗漱换衣。

    安国公府所在的淳化坊前门大街那边,不知何时走了水,等有人发现时那火已然变大,不到子时三刻,那火势便冲天而起,火光烧透了整个天幕。

    苏寒露认真记下这些话。

    可好似,也不是避之不及,像是怕他……

    府西花园一带,竟因此有了片刻漏洞,一时无人走动守卫。

    江锦把最后两根簪子插入发髻中,带上衬着衣裙的一对蓝宝石手镯,上前挽着她的手道,“咱们走吧。——等会要给六叔接风洗尘,你不必紧张,到时一直跟着我就好。”

    她其实早就穿戴好了,推辞不过,带着石榴前往双桐居的前院。33qxs.

    尽管东风不走这边路,国公府下人还是全都被赶去府东外书房一带,以防万一火势调转烧过来。

    葡萄蹲在炕前替姑娘换了屋里穿的绣鞋,笑道,“胡杨说白刺已经得手了,递话进来好叫姑娘放心!”

    她与江锋开口说话时,忽然有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如影随形地跟着她,不论她走到哪里,总也甩不掉,实在令人反感。

    他自出生以来,身边的人就算没有阿谀奉承,也绝没有过这般对他避之不及的。

    两人从假山另一边走出来,转过几丛南天竹和芭蕉群,那道凌厉的审视终于消失了。

    这些话当时在花园里她就要说的,可惜那大少爷偏赶上来,她只能咽下不提,说了姑娘提前教她说的那些。

    江锋心里松了一口气地走了。

    其实也不必这般紧张,朝霞院的花厅里设了帷帐,男女两席各自分开。

    苏寒露迟疑且快速地扫了他一眼,“方才在朝霞院……锦姐姐没同大表哥说吗?”

    苏寒露不敢与他直视,侧着身子屈了一膝,轻声道,“不敢麻烦大表哥,不是什么要紧的,不找也罢。”

    葡萄丢洒在双桐居前院的安神药被风吹散,融化在空气里。

    石榴上前担心地问道,“姑娘?”

    苏寒露所住的双桐居落在国公府西一路,且是内宅,不曾受到外头走水太大影响,仆妇皆紧闭门户各自沉睡。

    两个大汉进门便拜,齐齐跪喊道,“大小姐!”

    苏寒露咬着唇,慢慢抬起手,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

    苏寒露似乎并未察觉他的言不由衷,弱弱一笑,屈膝相送。

    好几道大汉身影趁着机会,悄无声息翻墙而入。

    然而今日申时一刻左右,江锦身边的大丫鬟七巧亲自来了后院苏寒露的住所,热情相请,“我们姑娘正在梳头,遣了奴婢来问苏姑娘,若是收拾妥当,还请苏姑娘移步前头,与我们姑娘一同去朝霞院。”

    苏寒露抬手制止,微微摇头,道,“回双桐居。”

    很快,双桐居两进院子先后熄了灯就寝。

    不说那江六爷,就是江锋江钟,尽管只隔着一道薄纱屏风,她连他们一根手指也不曾看见。

    葡萄完成了姑娘交代自己念的那些话,早就跑了回来,此时听见外头动静,笑迎出来,“姑娘!”

    葡萄领着那两个汉子进了内室。

    宴席接近酉时三刻才结束。

    苏寒露因多喝了两杯素果酒,面颊绯红不胜酒力,这边一结束就被大姑娘江锦护着回了双桐居。

    偶尔墙角花丛里几声振翅虫鸣,显得这边越发安静。

    忽然,堂屋那边的门被人打开,两个手持刀棍的汉子虎虎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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