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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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书本的质感与她潇湘馆里的书不同，潇湘馆里的书装订的很好，封面皆是青蓝色，书墨飘香，让她爱不释手。

    黛玉只得小心翼翼把书本放回去，借着昏暗的烛火扫视书本的扉页，她喜好读书，只是不知法兰西的书和潇湘馆里的书有什么不同。

    黛玉低头思索，思绪万千，眼下最希望国王出意外的，可能也就只有卡洛纳先生，毕竟在此之前，卡洛纳先生可是想要把路易十六送上断头台。

    那些奴仆都否认自己出去的行为，但黛玉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一仆人的心虚和慌张。

    黛玉把档案柜里信件以及国王的日记夹在《罗密欧与朱丽叶》中，便和特蕾莎离开了图书室，开始审问那些奴仆。

    特蕾莎对黛玉这行为感到不解，但想到她这妹妹在之前也是行为乖张异常，便知自己不好违逆她，戴上面纱后领着黛玉穿过镜子般闪亮的长廊，来到路易十六的房间。

    特蕾莎坏笑了一下，估计路易十五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秘密会因她重见天日，在那时路易十五为了防止秘密泄露，把这些信件和日记都藏到当时已经废弃的杜伊勒里宫，只是今日被她们翻了出来。

    黛玉和特蕾莎正襟危坐立在讲台，居高临下看着这些奴仆。

    可是他的目的已经达成，法兰西已经按照他的意愿实行君主立宪制，卡洛纳先生又何必赶尽杀绝。

    祸起萧墙，一旦她们大观园哪个院里出了事，大多都是由那些奴仆引起的，这些奴仆在她们这些千金小姐眼里自然是如同猫儿狗儿，但抓起人来还是很痛的。

    特蕾莎到底是正经的法兰西王室公主，浏览那些信件后便知晓一大半。

    林黛玉凑到特蕾莎身旁，只见特蕾莎把那些信件铺开，信件上的笔迹歪歪斜斜，龙飞凤舞，只是上面的内容她不太看得懂。

    “我只管问你，若有半句虚言，那我就不顾平日里的情分了。”黛玉发挥自己在潇湘馆里的伶牙俐嘴，低头暗暗观察那些奴仆的脸色。

    图书室在一间昏暗的楼阁里，她们举起烛台，从木制梯子爬上去，由于多年的废弃，黛玉每踩上一格梯子，这梯子就发出吱呀声音，仿佛下一秒就会断开。

    一楼大厅，水晶吊灯在如镜子般的天花板上闪闪发亮，不远处的炉火在噼里啪啦燃烧着，虽已经入春，但杜伊勒里宫内还是很冷，雪白大理石砌成的墙仿佛巨大的冰块，寒意弥漫到那些招来的奴仆身上。

    黛玉马上想到那个路易十七在舞会上遇见的奥地利公主。

    看着这漏洞百出的奴仆，黛玉和特蕾莎对视下了眼神，便知道国王的天花因谁而起。

    但黛玉凭着对书信的了解，她认为写这封信的人内心一定是无比愤怒或慌乱的。

    林黛玉知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她开始发挥管理潇湘馆的能力，以及她从王熙凤照顾巧姐的事情中汲取的经验。

    “很好，先说说你这几天都干了什么。”林黛玉和蔼可亲地问她。

    黛玉不动声色，继续由着特蕾莎发问，她来到法兰西后，发现特蕾莎虽年纪比她大些，但在处理管家事务还是远不如她。

    女仆神色慌张了一下，说：“好着呢，感谢公主的关心。”

    那时特蕾莎不仅还没出生，她们的母亲法兰西王后还只是个奥地利年轻公主，自然对这些战争一知半解，更不清楚法兰西王室世世代代的恩怨。

    “这几日你们有没有出去过？”特蕾莎按着黛玉的要求发话。

    这图书室似乎很久已经没人来过，黛玉走到身边最近的书架，随便抽出一本书。

    林黛玉到底是经历过贾府种种乱象，知道那些达官显贵的内宅里也是如此血腥风雨，她入住潇湘馆时第一件事便是立规矩，奴仆多了，若不及时训诫教导，迟早会酿成大祸，比如隔壁怡红院的窃玉、驱茜雪事件。

    林黛玉把信件上那些涉及到的国家英国、普鲁士、奥地利圈起来，说：“你马上去查查咱们宫里的奴仆，有来自这些国家的一并叫到一楼大厅。我自有话要问。”

    而现在法兰西的书本，封面是羊皮纸包成的，内页早已发黄，里面的笔墨也已经模糊，黛玉每轻轻翻动一页，这书本就快散架似的。

    这些信件来自英国国王乔治三世，里面的内容不堪入目，全是对路易十五的控诉和嘲笑，以及对他情妇的尖刻评论。

    一本暗红色封面的书吸引了她的注意，鬼使神差中萌出心意，黛玉拿下那本书，名叫做《罗密欧与朱丽叶》。

    黛玉忙用从皮箱带来的面纱掩住口鼻，也让特蕾莎公主戴上。m.juyuanshu.com

    毕竟别说特蕾莎公主，就连法兰西王后都没这些管家事务的意识，杜伊勒里宫的仆人虽没有贾府的多，但若任由不管还是容易出乱子。

    最后黛玉宽慰法兰西王后一番，让朗巴尔夫人陪她回另一个房间休息。特蕾莎冷眼看着自己妹妹把这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更觉自己以前小瞧了她。

    黛玉的眼睛亮了亮，她还没提国王呢，这女仆就不打自招，她继续问道：“哥哥可好？他这几日没有出什么事吧。”

    这症状，不是天花还是什么。

    是吗？没什么问题？黛玉面带微笑让那奴仆上前，剩下的奴仆也不许离开，立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公主，黛玉知道，今天她要来个杀鸡儆猴才好，免得这些奴仆日后又生出多少是非来。

    黛玉看了这奴仆的档案，名叫玛丽娜，曾是法兰西王后从奥地利带来的，现在照顾着路易十七。

    这图书室矮矮窄窄的，似乎要把这些闯入图书室的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她们把烛火摆在中央，让它远离可燃物。

    那人眼神到处乱瞄，双腿不易察觉地瑟瑟发抖，黛玉瞧见这模样，一下子就想起那时王熙凤审查良儿偷玉这一案，这表现与良儿的一模一样。

    黛玉和特蕾莎手脚并用爬进图书室，毛毯腐烂的味道涌鼻而来，特蕾莎点亮烛台，小心翼翼呵护着火，生怕这火不小心点着图书，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

    “妹妹，快过来，这里有大不列颠国王的来信。”特蕾莎不愧是从小就泡在图书室里的公主，她一下子就在浩海如烟的图书中找到关键之处。

    问完话后特蕾莎转向黛玉，摇摇头说：“妹妹，她们似乎没什么问题。”

    七年战争早已让英国与法兰西结下梁子，法兰西因为英国吞并法兰西在新大陆的北美殖民地而恼怒，而英国又不满于法兰西暗中资助美国进行独立战争，于是这七年战争就暴发直至1763年结束。

    名字倒好，只是不知这内容怎么样。黛玉看到后内心暗暗纳罕。

    自从路易十四翻修卢浮宫后，杜伊勒里宫就被遗弃荒废，直到她们的父亲路易十六被关押到这里，杜伊勒里宫才重新焕发出生机。所以图书室自然是破败不堪。

    “姐姐，你说是谁最希望我们法兰西王室出事？”林黛玉提醒特蕾莎，特蕾莎年纪比她大些，对于法兰西王室的各种恩怨自然是比她更清楚。

    这法兰西也是同理，想处理路易十六的人多了去，黛玉只得先从最不起眼的奴仆下手，而不是贵族卡洛纳先生。

    特蕾莎转动她褐色眼眸子，说：“这话倒是不错，只是父亲对这类事闭口不提，我们还是到图书室里看看，或许书上的历史可以告诉我们答案。”

    她们的父亲正躺在床上，远远看去黛玉隐约发现红色痘疹已经爬上路易十六的脸庞。

    特蕾莎望向黛玉，疑惑道：“可是这和父王感染病毒有什么关系？”

    “原来英国与我们结怨已深。”特蕾莎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法兰西王后和路易十六对英国的忌讳。

    那奴仆结结巴巴回：“尊敬的公主，我一直在照看着路易十七王储，可怜的国王发生这样的事我却不知道，我真是该死。”

    法兰西王后脸色惨白，踉跄走出房门，虚弱地摇摇头，双手无力地捂住脸，一向在她们面前要强的法兰西王后竟然哭了出来。

    她们悄悄透过门缝里看去，只见房间里人影绰绰，几个医生在床边又是检查又是哀叹。

    “妹妹，有件事我想不通，我们在杜伊勒里宫好好的，父王怎么会感染上天花？”特蕾莎发觉这病毒来得异常，按理来说，在发现巴黎有天花的那一刻起，杜伊勒里宫就全面封锁，任何人不能随意出入，可就是管得如此严，路易十六还是感染上天花。

    只见黛玉命几个得力的仆人戴上面纱，在照顾国王的同时，把房间内的毯子和贴身衣物烧了去，而那几个医生则轮流坐诊，剩下的奴仆一律远离路易十六的房间，避免被感染。

    她刚要翻看这书，忽听见特蕾莎在不远处的柜台叫她，黛玉只得把书放进怀里，赶了过去。

    特蕾莎知道，比起那些放在架子上等着腐烂的书，图书室里的档案柜才是最重要的，里面的档案可比那些书精彩多了，老国王的日记、其他君主的来信、欧洲的地图都一一放在档案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