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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成为lv5以后,御坂美琴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感觉……还是……很弱小啊……

    最后剩下的十几条蓝线也在闪烁中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条不算长的“2”字形线条。孟绘帝乡深吸了一口气,脚下微微一个踉跄,他猛地咳嗽了一声,又立刻强行压制着呼吸的节奏,让自己不至于摔倒。

    孟绘帝乡觉得手脚快要不属于自己了,但他仍然不能停下,似乎身体在自己奔跑,而孟绘帝乡只是一个坐在大脑里的驾驶员……很像是很久以前的某种漫画里描写的机甲一类……所以在这极度缺氧的情况下,他甚至还有余力去思考别的事情。

    对于完全绝缘的全树脂材料,御坂美琴的第一想法自然是直接用强大的电流引发过热爆炸,然而这台机器实在太大了,尽管每一次电流轰击都能留下一片焦黑,但似乎只是将表面物质碳化,对于其内部的机械结构没有丝毫影响。想要击穿它倒也不是做不到,除非她安安静静地躺在这用电流不间断地轰击十几个小时……但显然这台机器不会给她这么多时间……头顶那根中指的“血管”,已经从丝线变成钢筋粗细了……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掠过,一丝丝带走了少年脸上的血色,那是像蜡白一样的白,明明胸膛还剧烈地起伏着,却给人一种怪异地不似人类的感觉……某种畸形的弧线,似乎胸膛里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破开出来,比这少年奔跑的速度还要快得破胸出来——

    此时距离全树脂机械平台启动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按照孟绘帝乡这个年龄的平均身体素质,一千九百米的距离需要至少九分钟,虽然他现在的速度显然远超平均速度,但谁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剧烈的奔跑中,孟绘帝乡的右手轻轻按了按左边风衣内袋里的东西,那是一块钥匙形状的金属,在剧烈的奔跑中扯着风衣的衣襟怪异地扭动着,那冰凉坚硬的触感,似乎稍微平息了他胸口火辣辣的疼痛。

    被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比弱小的滋味,更不好受。

    “殷——”

    在黑色的背景中单调的蓝色线条上,无数立体的建筑模型轰然拔地而起,二维地图骤然变成一个三维的沙盘,蓝色的线条明亮无比,像是超电磁炮身边炫目的电弧。在线条之上,刚刚拔地而起的众多建筑,又在孟绘帝乡目光所及之处轰然倒塌,一片又一片,像是地震来临。最终,留下的只有在蓝色线条经过的区域上方,两座废弃的工厂车间。

    线条的数量再次减少,这一次只留下了蓝色的线条在黑色背景的二维地图上蜿蜒着,有粗有细,像是某种集成电路。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

    (那么……先筛选出最靠近地表的一层管网)

    (对照第十学区的平面图……)

    “呼——呼——呼——”

    少女紧闭着双眼,但仍然,没有办法阻止的,两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轻轻地滑落……从来没有过这么无助的感觉,这么惶恐的感觉……会变得不是自己了吗?哪怕有所谓“拯救自己的力量”……但变得不是自己了,还去拯救谁呢?

    此时此刻,孟绘帝乡的脑海中似乎凭空出现了一副二维地图,在这副地图上,无数密密麻麻不同颜色的线条,像丝绸织物一般穿梭交织,几乎找不到一点儿空档。

    脑海中的地图上,线条的数量疯狂地减少着,很快就不像是丝绸织物了,最多是某种竹筐一样的编织物,但仍然很密集。

    “咳咳咳咳——”

    为什么要是我呢?!

    “既然像狗一样爬着就不要站起来了啊,杂碎……”

    (流量至少在……150立方米每分钟……)

    “啪——”

    “会变得不是自己吗……”她闭了闭眼,似乎是因为长期动作僵硬,眼睛有些酸涩……睫毛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再睁开眼,又始终没有睁开……终于,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

    “呃啊啊啊——”

    那浑浊中带着某种戏谑的声音渐渐走近,在孟绘帝乡吃力抬起地目光中,浑浊的白色身影从天空的边缘遮挡了视线,白色的少年低头俯视着他,嘴角挂着说不清兴奋还是疯狂的笑容。

    全树脂机械平台,虽然从未见过,但有关的一些特性孟绘帝乡是知道的,毕竟这是少数能克制超电磁炮的科技造物。最重要的一点是其动力来源,都市水循环系统或者风力,而第十学区在学园都市可以算是最差的风场了,不太可能是风力驱动的,也就是说御坂美琴现在所在的地方,必须足够靠近第十学区地下水循环系统最上层的管网。

    “啧,真难看……”

    一道尖锐的殷鸣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是一阵碎石崩突的爆裂声,地面如同被一条巨蛇穿碎,肉眼可见的石块崩突画成一条直线,转眼间就划过了孟绘帝乡的身体。数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狠狠击打在他身上,如同数计重拳。他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被狠狠地向上击飞一段距离,然后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某种不明成分的注射液体,一旦准备完毕注射到身体里,就会引发暴走吗?精神类药物?禁忌超能力开发药物?都无所谓了……不管是什么……御坂美琴都没有太好的办法去阻止这一切了……那个男生还没有出现……也就说是……

    是被骗了吗?你是在骗我吗?那笑着不躲闪的你,憎恨着神灵的你,想要借助力量的你……不愿意让我受伤的你……是在骗我吗?是和这些人一样的……骗我的吗?

    与此同时,某处废弃工厂中。

    (就是这!距离还有……一千九百米!)

    没有人能回答她,或许孟绘帝乡知道这个答案,然而他到底还会不会来?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呢?明明没做错什么,明明只是凭借着努力获得的力量,明明只是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明明只是自愿承担着应有的责任……被大家称之为王牌什么的,敬畏什么的,礼貌地打着招呼却不敢亲近什么的……甚至被当做“神灵”什么的……

    “挺有趣的嘛……”

    那蔑视的声音不大,在孟绘帝乡剧烈地喘息中微不足道,他根本没有理会,甚至也没有判断过声音的来源,他再一次用手撑地,想把身体抬起来。

    嘶哑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一次次呼吸带动着某些碎片飞舞,残酷地磨损着最后的生命,却仍不停止地疯狂喘息着。

    (绝不会临阵脱逃的!)

    (我死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学园都市的水循环系统极其复杂,因为整个城市的居民用水、工业用水、生活废水处理和工业废水处理甚至“危险废水处理”(专指一些研究机构排放的具有极大危险性的废水)系统纵横交错,在地下形成了深达两百米的超级地下管网。而这套管网的用水来源又分为了海水净化系统和地下水汲取系统。可以说就算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城市给排水工程团队,也很难在一个月之内弄清楚学园都市的水循环系统结构,毕竟当年建造学园都市的时候,几乎云集了整个东联百分之八十的给排水专业人士,还有那些……的人。

    “呼……呼……还是不行……”御坂美琴微微喘息着,额角的一滴汗水顺着重力留下,最后淌进了衣领里,她有些不自然地想要扭扭脖子,但做不到。

    (我马上就到了……马上……这是答应你的……)

    “呵……”她忽然不明意味地笑了笑,眼中微微闪过一丝黯淡,“原来还是这么弱吗……”

    但对于孟绘帝乡来说,他倒不需要弄清楚每一部分管网的用途,他只要弄清楚最靠近地表的那一层管网,而且是供给居民生活用水的管网,在第十学区的分布就行。毕竟第十学区作为学园都市最落后的几个学区之一,定居者很少,还处于运行中的生活用水管网就更少了。

    有什么不同吗,在这几百万人口的学园都市中,在这世界上无数默默努力着又关心着别人的少女中,有独特的爱好与性格,有平凡的心灵和愿望……有什么不同呢?不管是优秀的还是平凡的……有什么不同的呢?为什么要针对我?!

    “这就是恶魔的感觉吗?好像……”

    (接下来是……生活供给用水……)

    少年脚下猛地踉跄,剧烈地咳嗽着,一声比一声更嘶哑,最后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腰背不受控制地向前弯曲,马上就要跌倒在地——他深知跌倒以后的自己不可能再爬起来。

    炫目的蓝色电流骤然一闪,一小搓白色的水雾腾起,很快就散去,露出那蜡白色机身上一片不起眼的焦黑。

    还以为自己的能力什么都能解决了呢……所以才冒着信任别人的风险送到敌人手上,结果却是……根本反抗不了的……

    他嘶吼一声,随着这拉锯般的声响,口鼻间又喷出一些血沫。在跌倒的一瞬间双手在地上一撑,那无中生有的力量将他的身体向前猛的一弹,如同濒死的狮子般四肢着地向前扑去。他很难再把腰背挺直起来,但至少四肢还能在地面上踉跄地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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