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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

    他面无表情地说:“你答应送我的全套顶配外设,别忘了。我要最贵的。”

    闻觉轻无言,片刻后道:“只是小毛病。”

    但确实……两年了,直到今天跟闻觉轻的这场PK赛,才让混混沌沌的他猛然回想起来,当初那个心无旁骛地为了胜利而投入所有的自己。

    见骗不过言如栩,被他清透的眼神看着,闻觉轻只好认输。

    他双手撑着台面,片刻后抬眼,蓦地在镜子里看到了闻觉轻正站在门口,默然无声地望着他。

    一次救他出生活的困境,一次拉他出心的囚牢。

    言如栩摇了摇头。

    动作轻柔,一掠而过。

    当初落魄时,他无处发泄内心的委屈和苦楚,身心的疲乏让他一度厌恶这个游戏,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到。

    言如栩:“……”

    闻觉轻走到他跟前,稍稍垂眸,以他的视角来看,言如栩被水沾湿的额发歪歪曲曲地贴着白皙的额头,纤长浓密如鸦羽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还在细微地颤动着。

    闭营活动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

    “当然,这也是为了招揽你进BTG必要的前期投入。”闻觉轻好像正经不了多久,此刻又挂上懒洋洋的笑意,抱手问道:“怎么样,感动吗?有没有想以身相许报答我的想法?”

    程英仍然不快:“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这么做有你的目的,但是,这还是太冒险了……小栩是很厉害,他能进队,对我们来说绝对是一张王牌,但是拿你的右手去冒险,值吗?”

    “我愿意加入BTG。”

    这个万恶的资本家……

    他目光又瞥向闻觉轻的右手,轻声说:“你右手,是不是有伤?”

    “该了解的我都了解了,以后还有什么需要我了解的可以等你入队后慢慢了解。”闻觉轻顿了顿,揶揄道:“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两句话说的,我有种我们是在相亲的错觉。”

    再往下,言如栩原本殷红的嘴唇,被他抿地泛了白。

    言如栩没讲话,用手背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珠。

    ……很久很久了。

    言如栩心神不宁地走下赛场,好几个选手围过来,兴奋地跟他说着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拨开人群独自往洗手间去。

    没有了原本清冷疏离的模样,看起来……竟然有一丝易碎的脆弱感。

    但依然不能长时间训练,医生无数次建议他换个职业,但闻觉轻一直不为所动。

    闻觉轻啧了一声,“好的时候亲亲热热地叫我闻哥,不好了就翻脸让我滚,言小栩,人不是你这么做的。”

    用冷水洗了把脸,言如栩缓缓呼出口气。

    言如栩沉着脸不想理他,先前那触动的心情被一扫而空。

    职业选手落几个大大小小的毛病很常见,闻觉轻在役六年,职业病也有不少。

    而同时的,言如栩也讶然地抬眸看他,微微偏开了头躲避。

    艹,忘了闻觉轻是老板了。

    气氛凝滞,连呼吸声都听着比平时重了许多,指尖隐隐酥麻,闻觉轻不自觉地握了一下拳。

    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受伤了,还要跟我打PK赛?”

    “如果烈焰杯的对手不够强大,不足以让你倾力,那就由我来做你的对手。”闻觉轻淡淡道:“要是能让你再次感受到以前全力比赛的心情……这点老毛病又算得了什么。”

    “没有的事。”闻觉轻蹙眉,“为什么这么问。”

    恰好程英给他拨了个电话。

    就这样,都能让闻觉轻产生威胁感。

    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过了许久,言如栩才调整好心态,说:“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我们认识才半个月……你应该对我没什么了解。”

    直到他爸去世后,他为了赚钱还债,才再度接触起这个游戏。

    在心里盘绕良久的话,终于说出口后,言如栩恍惚间感觉,束缚他许久的某个枷锁,悄无声息地碎裂、消失。

    闻觉轻原本心思有些漂浮,手指的酥麻感攀援着神经传上来,他感觉自己脑子也麻麻的,一听到言如栩这么问,又瞬间清明起来。

    “一小时。”

    闻觉轻接起,程英说:“今天结束了吧?什么时候到,有事跟你商量。”

    闻觉轻看着他一脸无语的表情,心里一笑,旋即暗暗道,他没有那么相信言如栩,他只是不相信一个曾经在赛场上大放异彩的人会甘心泯灭于人群,不相信以前每次胜利后都露出那么开心的笑脸的人会彻底忘记……也不相信ID取名“Abandon永不言弃”的人,会真的轻易放弃自己。

    他什么都不说,但他每一个行动,每一个表情,都在说着“永不言弃”。

    闻觉轻不由微怔,鬼使神差般抬手,靠近言如栩的脸,用指腹抹掉一滴从额头缓缓下滑的水珠。

    他顿了顿,说:“你把理疗师一起叫过来。”

    程英厉声说:“你是不是又摸键盘了?你不想要你的手了?!”

    闻觉轻回想起晚上的那两局对局。

    “不是说就去做教练的吗?你为什么总是不听别人的话!”程英怒道,“就一个烈焰杯而已,你打什么表演赛?谁这么有面子?!”

    他右手的腱鞘炎就已经迁延不愈近半年了。

    “谢谢你,闻哥。”言如栩神情认真,“两年前,还有现在。”

    闻觉轻自知瞒不过他,反正以后录像也会公布,还不如趁早坦白:“表演赛。打得不久。”

    好像把他打倒无数次,都压不断他的脊骨,他还是能果断地选择站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入V啦,谢谢大家的支持~首

    “别骗我,我不是小孩子。”言如栩顿了顿,说:“我看到过你右手上贴着敷贴。”

    闻觉轻微扬唇角:“所以,你考虑好了?比赛前说的给我一个准确答复。”

    俱乐部里的队医千防万防,闻觉轻还是在打完总决赛几天后发病了,疼地根本没办法训练。医生给他治疗后,强硬要求他休息至少半月以上,不能再给右手增加负担,除非他以后不想再打比赛当场退役。

    闻觉轻的手伤到底严不严重,他心里很清楚。

    “你习惯了在直播时随意操作,也遇不到能让你严阵以待的对手,说句实话,小栩,你有多久没像今天这样,全力以赴地打过一次游戏了?有多久没有为了胜利,咬着牙去拼了?”

    他喉结上下滚动,努力忽略那异感,先开口打破沉默:“怎么赢了还不高兴?”

    真入队接受专业训练……谁能想象呢。

    “叫理疗师干什么……”程英突然想到什么,“你手又痛了?”

    在那个世界里,因为心怀赤忱热爱,他仿佛所向披靡、无所不能,是卫冕的王,是无双的神。

    “值。”闻觉轻自己都没发现,他露出了个浅淡到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许温柔的笑意,“很值。”

    无论他把言如栩压迫到何种境地,言如栩都没有放弃过,他一直在试图寻找突破口,一次失败了,就再来一次。

    他不由得抿了抿嘴角。

    言如栩静默着,微微失神。

    言如栩在内心发誓,以后在同一队里了,一定要更多地忍受闻觉轻,毕竟他对自己有恩……

    打过封闭,做过理疗,大大小小的治疗下来,勉强能维持他比赛状态。

    他侧过身,靠着盥洗台边沿,漆黑深邃的双眼望着言如栩,缓缓道:“因为我想让你看清自己的内心。”

    言如栩皮肤嫩,很细滑,但闻觉轻却仿佛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了手。

    这事是程英一个心病。

    若非真的无法支撑下去,闻觉轻不会在对局还没结束时就喊停。

    “谢谢就不用了,以后记得尊敬着点儿,别老东西老东西地喊我,”闻觉轻似乎心情大好,看言如栩就像看亲儿子一样,越看越满意,“小心我扣你工资。”

    闻觉轻见被发现了,就走近几步:“大家都在庆祝闭营,你一个人躲到这儿来做什么?”

    闻觉轻提前走了,直到坐在车上,他握着方向盘,慢慢地呼出口气。

    言如栩虽然觉得他刚刚举动奇怪,但可能是前段时间被闻觉轻各种摸头抱肩,强制习惯了,并没有过分纠结。

    言如栩:“……你还是闭嘴吧。”

    腱鞘炎一发作起来,疼痛难忍,关节活动也受限,别说训练了,连日常生活都很不方便。

    程英一下子哑火了:“……”

    “……滚。”

    闻觉轻平静道:“跟小栩打了场PK赛。”

    他收回上一句话。

    那些不堪的过往,自此以后,再也无法成为困缚他的锁链。

    他觉得这是让他遭遇所有不幸的开端。

    言如栩这回想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

    程英和沈浅因此都盯得他很紧,闻觉轻在俱乐部闲得无聊,恰好烈焰杯发来邀请……一方面是为了接触一下言如栩,一方面也是为了出去透口气,他就同意了。

    “打平了。”闻觉轻摸出根烟,拿烟的右手因为止不住的疼痛,还在细微颤抖着,“程英,你敢相信么,我没把握我绝对能赢他……他两年没经过职业训练了。”

    不知是不是还沉浸在刚刚比赛的情绪之中,他的心跳依然急促。

    这几年,他越来越善于分辨别人的好意和恶意,敏感的神经也越来越擅长察言观色。

    片刻后:“结果呢?”

    言如栩听到前半段时心潮起伏,还没来得及感动,又被后半段给打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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