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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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老爷子不住的点头。

    “其实我大明虽有律法，但具体在天下州府各处, 还是人治。一方父母官手中权柄巨大，若父母官治理这等民政，懂得审查明辨, 懂得斟酌详情，香来治下定能清平！”

    朱雄英放下笔, 正色道, “若孙儿是那监察御史，自然是罪无可恕, 但情有可原。这话您方才在大堂上，也是说过的！”

    半边月亮挂在天上，隐藏在云层之后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

    说着，他顿了顿，再次开口道，“别说敢不敢告，能不能告赢，就算告赢了能怎样？”

    朱雄英继续道，“尤其是这等民杀吏的案件，当地的主官当明白，事情的根子在哪里。其他的案子，也是这个道理。明白了这个道理，才能有所警醒！”

    “若是父亲不许，将来孙儿就算有心，也是满朝非议！”朱雄英看着老爷子的眼睛，“有些事一旦丢下，想要重新捡起来，是千难万难！再说，这等站在百姓这边，跟当官的打擂台的事，古往今来也就皇爷爷您有这魄力！”

    “你小子，比你爹强！”

    “和其他大奸大恶之徒不同，张三杀人是出于心中激愤！”朱雄英继续道，“一个合格的官员，或者说清明的世道之中，官员应该想想张三为何杀人，而不是只看到了他杀人！”

    老爷子皱眉沉思，“约束？当官的犯法杀了就是，何必那么麻烦？”

    老爷子半睁眼，说道，“你说，张三那案子该怎么判！”

    老爷子陷入沉思，看向朱雄英的眼神，渐渐变得不一样起来。

    “先别拍马屁，接着你刚才的话说！”老爷子笑骂道。

    “天下官差分几等，有的是吃朝廷的俸禄的，有的是当地父母官招募的帮闲。可不管是那等，都是官家的人。就算他们盘剥勒索百姓的事被抖搂出来，可又能怎样？”

    忽然一笑，“那狗日的监察御史，也是十年寒窗的读书人，看事还不如咱大孙个娃儿看的清楚！”说着，又骂道，“也不知该说他们榆木疙瘩脑袋，还是说他们屁股本来就是歪的！”

    “若是地方官，一味的追求所谓王法处置。遇案为了判而判，为了正而正，那或许就会失了些偏颇。治下的官吏，也大多是酷吏！”

    “多数事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遇上眼里不揉沙子的，也不过是打一顿开革了事。”

    “因为盘剥勒索是因，杀人是果！”

    “当然，这等律法要单独成立一个衙门，督察天下官员！”

    老爷子点点头，示意朱雄英继续说下去。

    “他娘的，又来呲哒你爷爷！”老爷子又是笑骂。

    老爷子看看朱雄英，“嗯，你爹就未必能容百姓如此。他跟那些遭文的书生在一块久了，觉得官比民重。觉得民告官，是乱了纲常！”

    “所谓法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发现如今日有这等官差盘剥百姓之事，处理官差，同时直属的官员难逃失职之罪。如此这般处置，天下官员心中就会多几分顾忌！”

    屋里有些安静，只有朱雄英落笔的声响。

    “您是发现一个杀一个，而若有此法，不需杀则自有威慑对官员阶层。而倘若百姓得知此等律法，也不会再受气的时候，不知从何告起！”

    “单独成立个衙门？”

    老爷子似乎仍在生着闷气，进门之后就没说话。爷俩随意的吃了两口晚膳。老爷子坐在躺椅上捧着手炉打盹，朱雄英则是站在一边，临着大字。

    朱雄英笑笑，“皇爷爷，孙儿觉得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天下的律法都是管民的，而不是管官的！”

    “处理张三的同时，那些平日耀武扬威的官差也要一并处罚。不然的话，百姓怎么看？百姓心中定然会骂，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欺负老百姓！”

    “大孙！”许久之后，老爷子开口。

    “所以张三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而那些官差们，也要大力整肃。这等案子，办好了是两全齐美。不但百姓们满意，对官差们而言也是种约束！”

    “可真正敢来的能来的有几人？”朱雄英笑道，“孙儿再说句不好听的，您还在的时候准百姓来告，可后来的子孙未必呀！”

    “日他祖宗八辈的，就知道管老百姓。咱给他们官做，是让他们治理地方，不是为了管老百姓。管老老百姓谁不能管，找条狗来都能当官，用的着他们？”

    “律法约束官吏，有罪按律查办，官员的头顶上等于多了一把宝剑！”朱雄英继续道，“您不是在天下各处放了许多国子监选出来的巡查御史吗？大明不是还有锦衣卫吗？”

    “在大堂上的时候，那御史说张三，既然有官差欺负你，你怎么不报官？”朱雄英继续笑道，“您说，百姓状告官差能告赢吗？”

    “孙儿在多说几句，官差们勒索百姓商户自古有之。天下的官员们也不都是操守好的，百姓受了官差的气，尚且不能求个公道。若是受了真正父母官的气，又哪里说理去？”

    “古往今来，可不是哪个皇帝都有您的魄力，想杀久杀的啊！”朱雄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