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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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以沫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她愣了下，没想到妈妈口味这么重。哪有放这么多盐的。

    苏爱国也着急起来，“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苏以沫舒服地眯眼，“太好吃了。”

    下午五点多，筒子楼动静渐渐大起来，各家都开始准备做饭。

    他有些想不通，“怎么会这么咸呢我是按照你妈说的舀了半勺盐。”

    苏以沫绝倒, 却也不好怪他, “还好没糊, 应该能吃。我尝尝。”

    苏爱国拿她没办法，让她站在门口，不许靠太近。

    张招娣扶着肚子站起来收拾桌子，问丈夫，“你做的花甲为什么没有沙子”

    这话听着像是夸赞苏爱国顾家，但是仔细品就能听出对方在嘲讽张招娣教夫有方。

    虽是疑问，但苏以沫心里却已经有十成把握。

    各种食材的分量严格按照女儿制定的标准。

    邻居经过他们家门口，跟她打趣，“小沫爸真顾家啊，居然连饭都会做。”

    苏爱国也没想到花甲居然这么好吃。味道甩食堂饭菜十条街，而且里面一点泥沙都没有。

    饭菜香太勾人，苏以沫馋得不行，迫不及待拿起筷子，“爸，妈，快吃吧。”

    张招娣回来时，就看着这父女俩忙得不亦说乎。

    苏爱国有点不好意思，“锅里水烧干就成这样了。我也没想到。”

    一勺舀下去放进嘴里，齁得苏以沫差点吐出来。

    苏爱国和张招娣顾不上聊天，立刻开动。

    张招娣看着色泽油亮的花甲，吸了吸鼻子，“好香啊。我昨天好像没教你做海鲜啊你今儿怎么想起来要做海鲜了”

    邻居被她噎住，神色复杂看了她一眼，面部扭曲下了楼。

    她拍了下自己脑门，都是她的错。是她想当然了。

    苏以沫倒是想出缘由，“爸，酱油里面有盐，用酱油的菜要减一点盐。不过这肉里怎么还放醋啊”

    好不容易炒完菜，苏爱国热得满头大汗，因为刚刚用热油炝了生姜和蒜，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应该滑滑嫩嫩犹如豆腐的鸡蛋羹为什么是这副模样

    将食材准备齐全，锅洗好，苏爱国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女儿指挥得团团转。

    苏以沫笑眯眯道，“张阿姨做饭特别好吃，我特地跑到她家跟她学的。妈，你快尝尝。”

    苏以沫无语，想到一个猜测，“妈是不是跟你一样不会烧菜啊”

    这次她没剩馒头，因为过了夜的馒头有点酸。

    苏爱国向她传授秘诀，“买回来后，就往盆里倒点油和盐，花甲会慢慢吐沙子。上下来回地晃，花甲就会往外吐沙子。然后勤换水，沙子自然而然就没了。你们食堂做的海鲜怕麻烦，糊弄着做，所以才不好吃。”

    苏爱国想不通，“我明明把盐减半了，为什么还这么咸难不成还要再减”

    张招娣也没有半点怀疑。

    苏以沫却觉得自己猜对了，“从小做菜和做得好吃是两个概念。”

    不过她向来我型我素，不将别人的闲话放在心上。听了这暗含讥讽的话，她不仅不觉得羞愧，反而笑眯眯道，“我男人当然顾家，你也是，别让你男人整天只知道打牌，不务正业，让他也学学做菜，学当好男人。”

    张招娣撇了撇嘴，心里嫌弃得不行：连男人都管不住，把天天往棋牌室跑，还好意思挖苦她。呸！什么东西！

    苏以沫担心菜被他的鼻涕喷到，眼急手快将菜先端进屋。

    苏以沫眼睛一亮,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了。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完毕后，爸爸将一碗鸡蛋羹端到她面前。

    张招娣是个直肠子，刚来筒子楼那会儿，她听不出对方在阴阳怪气，次数多了，她才渐渐明白人家在说什么。

    苏爱国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昨晚媳妇言之凿凿，他以为鸡蛋羹不一样，于是真就信了她的话。

    苏以沫又被齁住，猛灌半杯温水入肚，这才觉得咸味淡了些。

    虽然食堂老板为了控制成本, 少油少盐，但也有拿手好菜的。就比如鸡蛋羹。女儿以前很爱吃这道菜, 张招娣经常买。人家那鸡蛋羹蒸得水嫩q弹，他这个一看就是失败品。

    所以昨天妈妈夸爸爸是认真的。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亏她还以为妈妈厨艺很不错呢。

    张招娣仔细算了一笔账，如果批发是三毛钱一斤，再除掉调料、煤气以及包装的钱，至少能赚一半。一份赚六毛，一天卖一百份，就可以赚六十块钱。比卖馒头要强多了。怪不得商业街有那么多吃食摊呢。原来利润那么高。

    苏以沫抽了抽嘴角, 这么好的鸡蛋白白糟蹋, 好可惜啊。她试探问，“爸你怎么蒸成这样的”

    虽然这回只放了一半的盐，但还是很咸。

    苏以沫见爸爸打击得不轻，生怕爸爸打退堂鼓，她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爸我待会儿去邓家，张阿姨这么会做菜，我向她请教回来教你，怎么样”

    三人都吃得肚皮滚圆，打着饱嗝。

    张招娣深以为然，她不知想到什么，好奇询问，“现在花甲多少钱一斤”

    张招娣见他们这么紧张，忙摆手说没有。她把刚刚坐公交车回来时，经过一个岔路口看到有人卖花甲的事说了，“一份卖一块五。大概一斤的量，里面还有粉丝、青菜、金针锅之类的，他有的赚吗”

    苏爱国见她脸色不好, “怎么了没熟吗”

    没想到她指挥爸爸做出来的味道居然跟上辈子保姆做得丝毫不差，看样子对方没有藏私。那她以后想吃什么就可以指挥爸爸做。太好了！终于可以摆脱食堂那些清汤寡水了。

    苏以沫担心爸爸以后炒菜还放这么多盐，提醒他，“爸，中午炒菜你把盐减半。我们老师说了，盐吃多了不好。”

    苏爱国拿着勺子尝了一口，眉心皱成一个川字，好咸。他立刻将碗夺过来, 放到自己面前，然后往鸡蛋羹里倒了凉白开，“太咸了，你别吃了。”

    她是g省人，属于内陆，从小到大就没吃过海鲜。还是到鹏城才吃过几回，不过也只是几回。虽然鹏城靠海，海鲜价格低，但食堂做的海鲜味道真的不行，她好几次都吃到沙子，腥得很。所以也就放弃了。

    苏爱国摇头否认女儿的猜测，“不是。昨天你妈就是拿咱们家的勺子教我的。”

    色泽油亮的花甲混着浓郁的汤汁和鲜香异常的香菜，入口便是一场盛宴，味浓香醇、盐足油重构造出汤汁浓、味道重、油水足的好菜，鲜嫩多汁的花甲肉在唇齿间环绕，慢慢地吮吸其中丰盈的汤汁，让人欲罢不能。

    苏爱国让她进屋，她不愿意，非要站在边上指导他。

    他仔细看了下碗里的鸡蛋羹，没有啊，都是熟的。

    张招娣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沙发上。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整个人快要崩溃了，“炒菜怎么这么难！比我上班还累！”

    苏爱国一听不是自己的问题，倒没刚刚那么颓废了，只是他不敢相信，“不能吧你妈从小做菜。”

    苏爱国蒸了米饭。虽然不够吃，但是没关系，他还可以下碗面条。反正家里就有现成的挂面。

    苏爱国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一抬头就见媳妇回来了，咧嘴笑了，露出一嘴大白牙，“你今儿回来得挺巧，菜刚刚炒好。快洗手吃饭吧。”

    又干又瘪, 鸡蛋花还扒拉在碗边，就跟干旱三年的土地似的。

    这话半真半假，张阿姨做饭水平确实还行。但是远没有她夸得这么好，她没办法无师自通会做菜，于是就把张语的做法改成她自己的。她爸果然没有怀疑。

    张招娣吃着也很满意，甚至就连汤汁都舍不得扔掉，她将汤汁倒了一点在面条里，搅拌几下，就成了一碗海鲜面。她尝了一口，整个人的味蕾都被打开了，她惬意地眯了眯眼，“太好吃了。太香了。这才是神仙日子。”

    苏以沫不确定地道，“可能妈说的勺是小汤匙。不是咱们家买的瓷勺。”

    苏以沫摇了摇头，赶紧咬了口馒头，“不是没熟。是盐放太多了。”跟咸菜差不多的咸。

    最主要的是一块五的花甲，一个成年男子就能吃得饱饱的，在食堂吃顿饱饭，也是这个价钱。真正的平民美食。

    苏爱国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好跟张语走得太近，但是女儿就没这个顾虑了，他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错，“也行。”

    “五毛钱一斤。”苏爱国笑眯眯道，“现在正是吃海鲜的时候，价格特别便宜。我买了三斤够我们三人吃的。”

    苏以沫很肯定点头，“当然有的赚。咱们是散户，从菜市场买的花甲，五毛钱一斤。要是从渔民手里批发，至少能便宜三四成。这里面的利润可不低。”

    不说别的调料了，光盐这块，他就不过关。

    苏爱国见她算得这么认真，有点无语，“你卖馒头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想卖花甲了贪多嚼

    苏以沫见妈妈有心事，以为她今天做生意遇到麻烦了，紧张地问，“妈，你怎么了”

    翌日, 苏以沫还没醒就被爸爸喊起来吃早饭，“我特地做了你最爱吃的鸡蛋羹。www.xiluoxuan.com”

    苏爱国愣了下，“你妈说放醋好吃。”

    等张招娣洗完手，换完衣服，苏爱国已经下好了面，女儿也盛好了饭，摆好了碗筷。

    中午，苏爱国做了猪肉炖粉条。

    食堂为了控制成本，农村人生活简朴，不舍得放油、买调料，那菜又能好吃到哪里去

    由于没有厨房，各家都把灶台摆在走道里，油烟味飘得到处都是，味道夹杂在一块儿，苏以沫呛得直打喷嚏。

    张招娣颔首，将碗筷扔到边上，手撑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