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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正好下雨了。

    原来是宋天歌的手机,林漫漫疑惑地捡起,发现里面正录着视频,她眉头轻皱,点击终止录制,然后观看了起来。顾行迟也凑过来一起看。

    父亲拿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谁知林漫漫反而更慌乱了,“唰”地抽出右手,推开想靠近的他。

    “好,我告诉你,这是情书,我谈恋爱了,所以呢?”

    他也争气,不仅成绩优异,就连兴趣班,也学出了些成就,书法,钢琴,声乐都早早的考级并通过,要不是成绩确实太好,大人都想让他走艺考了。

    中年男人语气有些暴躁,口水里夹杂着浓厚的酒精气味。

    父亲仿佛被顾行迟的态度所激怒,右手拿起笔记本上下挥舞,对着顾行迟指指点点。

    顾行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拿起手机观赏了起来。看完,已经满红耳赤。大概是喜欢抱小熊睡觉的缘故,林漫漫睡觉只是躯干老实,而手脚都爱乱放,喜欢紧紧抱着东西。

    他笑着捏捏她的脸蛋,说:“我只是大方的表达我的爱意,想你清晰的感受到我的热烈。你对我也很好啊,虽然你没做什么,但你只要看着我,我就知道你多爱我了。”

    顾行迟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走到门口,他转头,笑着指指自己的耳朵说:“记得听歌。”

    林漫漫愤怒的大喊一声:“宋天歌!”然后像受惊的兔子般跳起来,追了出去。

    “我知道好好学习是我自己努力,跟你这个不管我的人有什么关系!你不回家,不管我也值得炫耀吗?”

    在下一个拐角处,林漫漫看不到的角落,加速朝家里跑去。

    “砰”的摔门声。

    林漫漫的沉默,让顾行迟更加担忧,虽觉得诡异,但还是轻声慢慢询问她。林漫漫靠着墙,左手撑在地上,欲言又止了许久,突然,紧张中一直在乱动的左手突然碰倒了什么,他们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

    “怕她冷着了,不让她送我,结果天天躲在窗户后看我。”顾行迟慢慢走着,微微笑着。

    “我问你为什么做两人份!”父亲重重的拍了下客厅的餐桌。

    但后来不知为何,他开始对一切兴趣乏乏,大部分兴趣都半途而废。

    “我说了,我想在学校多学一会,效率高。”顾行迟自顾自脱下校服,提着书包往书房走去。

    之后的日子,每周一次约会,其余时间就一起自习,时间也染上恋爱的甜意。

    产房外的大人,那晚异常担心。

    他那时不懂诗意,只觉得前四句很美:我去时,春光灿烂,杨柳依依,归时,雨雪漫天纷飞。很适合他这个浪漫的人。

    “有你这么一个不懂就问的学生,我这好为人师的本性就抑制不住了。”顾行迟有些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加油呀,这次考完就要考虑分班的事了,努力一把,看自己各科能考到多少分吧,这样你也更清楚自己的优势学科。”

    “好的,顾老师。”林漫漫用头蹭了蹭顾行迟抚摸着她的手。“快回去吧,很晚了。”

    爷爷以为他是三分钟热度,查了许多书,五年级时,给他改名为行迟。行迟,有行动迟缓之意,爷爷希望顾行迟以后可以不要急性子,少些三分钟热度,可以真正沉下心做事情。

    珍视的笔记本被人拿着挥动,甚至因为动作幅度大而有些撕裂。而肆意践踏他宝物的那个人,正是他那常常喝醉酒的父亲。

    “呵,那你早上为什么要自己做饭?”

    子夜的风雨,如同一个善良的孩子,嬉闹在不会淋到人的黑夜。

    冷冰冰的声音,响在不温暖的家里。

    转眼已是十月底,期中将至。

    “去干啥了最近,每天快十一点才能回来!”

    这时,顾行迟从书包拿出一个索尼的mp3,递给她说:“听说你最近睡眠质量不好,我睡不着喜欢听歌,还挺有用。”

    “现在你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酗酒,家暴,出轨,不回家,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管好你自己吧!”

    顾行迟笑着说:“男人的私房钱,哪能告诉你哪来的?”

    顾行迟跑进卧室,拿被子捂着自己的头,急促的大口喘气,眼泪也不争气的奔涌出来。这抑制了好久的情感,一直沉在心底,像泥沙一般,如今被眼泪的奔涌裹挟而下。

    想起刚刚睁开眼,他的脸离自己那么近,林漫漫就羞的不行,心乱如麻,不知道解释,难道说自己睡觉掉下来了,让他取笑吗?

    “你先说说这是什么!”父亲语气严厉。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林漫漫凝望着他,双目含情。“我性子传统不知如何表达爱意,太浓烈我不习惯,太平淡又怕厌倦,我以为我不会是谁的青春。”

    这一幕刺激着顾行迟看似坚强却脆弱敏感的神经,愤怒,委屈,不满,厌恶,种种不好的情绪冲破了他脑中的红线。有一种声音,在胸腔里肆意冲撞,那力道太过猛烈,难以控制,冲破发紧的喉咙,哗地口中宣泄而出。

    “嗯嗯,你最近帮我辅导这么多,我肯定拿下!”林漫漫小心翼翼的把这些笔记本放到自己书桌的二层。

    “过来坐着!”父亲声调突然升高。

    “隔壁家刘阿姨的儿子,上次期末考了全校第5,人从小就不如你,这次分班结束,就能去尖子班了,你呢?你现在能不能争点气!”

    “怎么了,做噩梦了?”他靠近林漫漫,想摸摸她的头安慰她的惊慌。

    “现在是谈恋爱的时候吗!你每次月考都是前几,但期中期末考成什么样子?”

    “你整合能力没那么好,这是我最近总结的笔记,你之后好好看看,有不懂的问我。”说着,顾行迟从书包里拿出几个笔记本。“我有做的思维导图,都有标注的,你仔细看看。还有,记得我说的,不要浪费时间在复杂的题上,先拿到能拿到的分,再考虑难题。”

    宋天歌起床后,看他们睡得正香,眼睛滴溜溜一转,戳戳林漫漫的脸蛋,林漫漫累了一天,又整夜失眠,对此毫无反应,于是宋天歌便轻轻地把她抱起,放到了地铺上。www.xiluoxuan.com打开手机,点击录像,放在墙角斜靠着。

    她也挥手:“路上小心!”

    顾行迟出生在子夜,那夜也是风雨交加。

    “是,我是谈恋爱了,我都和我妈说了,就不想和你说怎么了?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什么为了你好,什么你好好学习,别给爸爸丢人!”

    含情脉脉的对视一会儿,两人脸颊都羞红,于是他起身背起书包,挥手告别道:“那我走啦?”

    “从小到大,你没管过我,你只把我当作炫耀的工具!只会说:我从来不管他,但他可知道自己学习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小雅·采薇》

    “你翻我东西?”顾行迟转头死死地盯着他。

    顾行迟刚开始是在委屈的控诉,带着哭腔,声音微微颤抖,但说到后面,就变成了愤怒的宣泄,宣泄压抑多年的不满,声音越说越响,不再颤抖,反而显得声嘶力竭。

    像钢笔尖上一滴墨水滴在纸面上,日子滴在书本的缝隙里。

    顾行迟被她的尖叫吵醒,揉揉惺松的睡眼,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看完,顾行迟心道,原来是林漫漫睡觉不老实掉了下来。

    “吃得多,好一个吃得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从小就聪慧,就连叫爸爸妈妈,学说话,学走路,也总是比同期的小孩快一些。大家都觉得他早慧,对他有很高的期待,便为他报了许多兴趣班。

    做完这一切,她蹑手蹑脚的溜了出去,把门轻轻掩上,留了一条细缝。下楼做个早饭,刚刚吃完,就听到林漫漫的尖叫声,立刻冲了上去,从门缝里偷看。

    顾行迟很喜欢自己的新名字,写作文《我的名字》时,他喜欢这么解释:

    “你怎么又给我买东西啦!我这小屋子,都要被堆满了。”林漫漫有些不情愿地接过,担忧地问:“你哪来的钱?”

    “我吃得多。”顾行迟转过头,不想回答他。

    顾行迟走在林漫漫门前的小路,林漫漫躲在阳台的窗户。

    “那你给我做?”顾行迟冷冷的顶撞道。

    “学一个小时怎么了?”顾行迟不想和喝醉的人说话。

    大哭一场。

    而林漫漫知道自己睡觉不可能掉下来,掉下也不可能不惊醒,所以她一看,就猜到是宋天歌的杰作。她立刻往门外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正要偷偷溜走的人影。

    “我为什么要去尖子班?就为了你在酒桌上和别人吹牛吗!”

    这下顾行迟也慌了,他不再靠近,抓起林漫漫推他的手,关切的问:“发生什么了?没事吧?”

    最后,视频被林漫漫勒令删掉了,不过,顾行迟那时已经偷偷给自己传了一份。彻夜不归,顾行迟不敢久留,依依不舍的告别后,没来得及吃早饭,就离去。

    “学校九点半下晚自习,你十一点才回来?”

    林漫漫家的客厅,晚上十点半。

    长大后,他开始觉得后四句才是自己的真实写照,道路泥泞难走,又饥又渴,内心伤痛,无人知晓。

    门缝里,林漫漫双手交错地捂着胸,眼神惊慌,面色羞红,蜷缩在地铺的角落。

    “回来了?”

    顾行迟看着他那不知是因为喝醉酒还是生气而涨红的脸,情绪压抑,烦躁莫名。

    但他仿佛出生在子夜的细雨,天生温柔,天生善良。甚至不愿让母亲受苦,极其顺利的生产。长大后,他也一直保持着童年的那种善良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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