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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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真，你知道我小时候，最想成为什么人吗？”

    “……司霖，你实在太任性了！你真的甘心让这么久的努力打水漂？！你你你、你对得起我吗？！”

    “赎、赎身？！”司霖被这个词呛了一下，咳了半晌才顺过气，“你什么脑回路啊？怎么想到这个说法的？”

    “呦，挺懂的嘛，”面对司霖的反驳，慕真真飞了他一个白眼，“那是不是把人换做你的好兄弟宁不群，就‘耽’得起来‘美’得起来啦？”

    提着在家煲好的萝卜排骨汤，慕真真刚走到病房的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roy提高了八度、气急败坏的声音：

    ——唉，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也就倒霉的roy能受得了磨人的司霖，这艺人保姆当的，得折寿多少年啊。

    roy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的意味深长：

    “……什么？你跟黎园长说好了？还签了协议？！我的小祖宗哎，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下，就你？就你自己能审协议吗？黎园长那是什么万年老狐狸，还有一堆法务跟着，他要想忽悠你要想给你挖坑，十个你都不够埋的！”

    司霖被噎得哭笑不得：“我说真真啊，你没觉得你这段还挺押韵的，有点rap风吗？”

    暖阳透过树叶，洒进小花园里，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投映出星星点点的光斑。司霖拉着慕真真走进石头亭子里坐下，这才将公司里的事情，一一“招”了出来：

    虽然慕真真入职没多久，但工作的这段时间以来，也对社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这黎老板“黎白告”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你……不会后悔吗？放下已经拥有的身价？”

    ——嗨，这小子真的太会演了，而且超会蛊惑人心，把人的死穴拿捏得准准的。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向她伸出手，摆出一副“要抱抱”的讨好模样。

    当听到司霖所说的数字时，慕真真顿时瞳孔放大，惊叫着站起来：

    “年轻人啊，别那么冲动。你的诉求，公司已经知道了，无非是ttt栏目组的定位问题，观念上有差异。这次陆明驹的事，大家都栽了跟头，公司也在调整思路了——具体的事情，你和司霖聊聊吧。”

    “你知道的，小学时的那次经历，让我产生了严重的洁癖。后来我妈被病患砍了，在法院门口，是你告诉我，对方在骗人。在我和老爸的一再坚持之下，是检察官帮我们查明了真相，还我妈一个公道。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想做检察官，想惩罚恶人，想追求真理，想只说真话！”

    将视线从roy的背影上收回，慕真真推门进屋，顺手将保温罐放在床头柜上。她满脑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你跟黎老板做了啥交易？我不是已经跟魏总撂挑子辞职了吗为什么还要我上班？”的连珠炮似的问题，可刚一转头，就对上司霖那张帅脸，眉眼都带着笑意：

    司霖撇撇嘴，又摆出了那哈士奇一般的委屈小表情，“好嘛，你说得对，我想先还上这个推广成本，我就不欠黎老板的了。再之后，我也不打算继续往明星的路子上走了，咱们就一起做thetruthteller，做视频up主，做正确的、有价值的事情。”

    “有什么不同吗？”慕真真白他，“所以这些日子你忙得跟狗一样，接了一堆拍摄和广告，飞来飞去到处跑，每天都在赶通告？”

    说到最后，roy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哀怨。慕真真简直可以想象出，roy用他那只小胖手捂着心口，一副泫然欲泣、椎心泣血的模样。

    在偷听和“非礼勿听”、在好奇心与道德心中摇摆了两秒，慕真真还是决定，不探究男朋友的隐私。她提着保温罐，走到病房外走廊的一边，在椅子上轻轻坐下，一边等待一边刷起了手机。

    本来一顿气急败坏的狂喷，roy简直化身为疯狂“祖安人”，可骂到最后，roy竟然换上了哭腔。一句“没事就好，活着就好”，让慕真真扬起了唇角：她简直可以想象出，病房里的司霖又开始熟练地卖惨、秀伤口、演“苦肉计”，引得roy骂不下去、只有两眼泪盈盈。

    ——与此同时，“鸳鸳谱”的两位当事人：在刚刚离开医院、正在开车的roy，以及在公司里拍摄的宁不群，开启了疯狂的喷嚏模式。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自己正在被好友碎碎念中。

    “……靠！你还笑！你个混蛋给我惹了多少麻烦？从来就没听话过！发微博、搞视频、谈恋爱，一个比一个坑！现在好了，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跟黎白告增补协议——我特么想帮你都没办法，神仙都救不回来！”

    “别打岔，”慕真真瞪他，“继续交代！”

    “呃，”慕真真有些懵，“等等，我不用去上班了啊，我已经跟魏总当面提过辞职了。”

    “多少钱？”

    “慕小姐啊，我跟anda魏打过招呼了。明天司霖出院，你后天再来上班就好了。”

    如果换做别人，一个大男人摆出这种孩子气的动作，一定会被慕真真吐槽说“装什么嫩卖什么萌啊”，但面对司霖，不但长得帅，还因为受伤而略显苍白羸弱，慕真真只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么一说，慕真真就明白了：这文化行业，固然要挣钱没错，但也要做点不赚钱的“形象工程”。换句话说，只要司霖把公司前期投入的费用还上，黎老板就同意他们ttt独立运作，成为一个“不以赚钱为目的，以社会评价体系为第一目标”的部门，可以做不考虑背后资本、惩恶扬善的事情，也算对主管部门的回应，也标榜了社所谓的“正能量”。

    “……”

    “你又怎么坑roy了？真有你的，逼哭180斤大汉啊。”

    哈士奇卖萌，谁能遭得住啊……唉，说起来，这人长得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大概一个月前，我找到黎皓，跟他做了一笔交易：只要我在半年内完成任务，将公司为我推广和运营的成本赚回来，他就同意跟我变更合同，让我成为thetruthteller的负责人，并将这个栏目视为独立的公益项目，只为追求社会效益，而不捆绑所有的商业利益。”

    不过，虽然慕真真选择了“非礼勿听”，但架不住roy的声音实在太有穿透力了。病房门完全阻隔不住roy的音量，那些马教主般的咆哮，还是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慕真真陷入了沉默。听到司霖的这番话，她的内心极是触动：进入社的这些日子，她知道，司霖得到现在的机遇，是多么得不容易，用“撞大运”来形容也不为过。而他，竟然愿意放弃“星途”，放下这大好前程，只为跟她一起做thetruthteller，降格成为一个视频up主……

    这好似老干部式的交代，让慕真真生出了满脑门的问号。在她疑惑的眼神中，roy丢下一句“辛苦你了”，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迈向走廊的尽头。

    司霖望着林间的光线，慕真真望着他英俊的侧脸，心中涌出无数的问号：

    “……你问我是哪边的？！呃……是，我是社的员工，的确是黎白告给我发工资，但咱们交往也那么久了，我就不能真心为你担担心？！”

    她能理解，司霖遭遇过两次犯罪，他想要追寻正义的心。可是为什么，他偏偏却签了经济公司，成为了一个流量明星？甚至不惜谎话连篇？她还记得，最初在微博上搜索司霖的时候，他十句话有八句都是惨绿色的……这样南辕北辙的

    当慕真真扶着司霖，两个人漫步在医院里的小花园中，吹着和煦清风，她的理性才终于摆脱了“美颜”的蛊惑，恢复了“吐槽”和“炮轰”的双重功能：

    “我的妈，这简直……我怎么觉得，这放旧社会，就是你打工给自己赎身啊？”

    “姐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这个语气这个问题，说得好像我和roy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似的——炒cp可以，但也是要看人的，粉丝们可是很注重颜值的。耽美耽美，都不美，怎么好意思‘耽’啊？”

    “检察官。”

    司霖的回答，出乎慕真真的意料。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司霖抬起双眼，通过郁郁葱葱的林间，望向那一抹阳光：

    “这么说，黎老板还是赚了，”慕真真一语中的，“不挣里子，挣面子。”

    司霖苍白的面容上，先是尴尬与无可奈何，然后他收敛了笑意，故意摆出不苟言笑的严肃神色，特正经地抱住双拳，摆出一副武侠范儿：

    “……你你你、你个小兔崽子……嘤嘤嘤，是，没事就好，活着就好……”

    “哇！”慕真真瞪大双眼，忍不住惊呼一声，“黎老板能同意？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虽说你赚回了钱不算赔本，但他也没赚着啊？他能答应这个？那不是他的风格啊！”

    就在慕真真于心里暗暗吐槽的时候，走出病房的roy也看见了她。只见roy抬手擦了擦眼角，然后才对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面对慕真真的疑问，司霖只是轻轻地笑了。他的眼睛，像是一汪清泉，凝望着慕真真，亮晶晶的：

    “bingo，”司霖笑着望向慕真真，眼里尽是赞赏，“我们家真真，就是聪明，一点就透。黎老板绝对不做赔本生意，虽然ttt不挣钱，但能赚名声，刷社会好感度，所以他同意了我的提案，我们签了一份补充协议。”

    司霖笑了，“对，他是个钻钱眼里的人，但他做的这门生意，是文化行业，多多少少也要对社会、对上级主管部门，有所交代的。”

    就在慕真真默默地坐在长椅上、并对男朋友加以腹诽的时候，果然，病房里的声音轻了下去，不一会儿，roy就推开房门走了出来——两只眼睛红彤彤的，脸上还挂着老母亲般的担忧。

    “姑娘，在下错了。咱们就此打住，打住——我招，我全招还不行吗？你就别乱点鸳鸳谱了。”

    “你来啦，陪我出去走走呗？”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