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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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记住：千万别嘴馋！甜品炸鸡禁止！回来就给你称体重，胖了

    roy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扑上去抱住摄影师的大腿：

    连珠炮似的攻击之后，roy的第二段语音，透着浓浓的“丧”：

    于是，在roy的审核下，他的转发文字被确认了——

    “roy，你知道我的，我不适合扮高冷。现在很多明星的人设，也都很接地气。公司能不能考虑一下，不要让我再演这种不适合我的角色了，成吗？”

    “话不能多，记住，你是很高冷的，发言一定要精练，而且要显得你很不在乎，很淡定！”

    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做的，不厚道。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发了微博，这打乱了公司的运营计划，也让自己的专属艺人保姆roy吃了个闷亏。

    “不。”

    “醒了醒了，这次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早点休息吧。你这星期考完试，就赶紧回北京啊。公司给你接了个新广告，等你回来拍。”

    “啊，好难啊……”

    【我的粉丝不可以网络暴力。】

    对方几乎是秒回，声音里透着疲惫：

    事情既然到了面前，就要去解决，哪怕被说做多管闲事，也得去处理——这，或许是从他那个当居委会主任的老爸身上，学来的道理吧。

    司霖按下了发布键。

    【网络暴力是错误的行为。】

    十分钟后，在n大宿舍楼里的司霖，终于把roy的号码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很快的，roy的信息就排着队跳了出来——

    “这是你的工作，你自己慢慢想哈。晚安。”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内心就毫无波动。

    “我的祖宗哎！你到底在搞什么？我的头发都快掉光了！每一根秃了的毛，都是对你的控诉！你又在作什么妖啊！你是想看我累成秃瓢是吧！”

    所以，两面派也好，假面具也好，他不能出错。

    不行，没有指向性，太平铺直叙，起不了劝导的作用。

    你不要去管，无视它，就当做不知道。

    roy的声音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不让嚷完了之后，又软了下来：

    司霖挪动拇指，调出转账页面，转了一个8888元的大包，发给roy，标了三个字：

    【无论有什么原因，进行人肉搜索、实施网络暴力的人，没有资格做我的粉丝。】

    “不删。”司霖回答得十分硬气，半点不容置疑。

    问题是，他恰恰没法当做没看见，恰恰没法无视。

    司霖接通了电话，还没等他发声，那一头已经嚷嚷起来：

    “什么？不删？”气急败坏的roy，又开始在电话那头飙男高音，“说了多少次了，你的人设就是高冷，不跟粉丝进行任何互动！你现在突然说粉丝的事，这是要把全盘计划都给推翻啊！你让我怎么跟公司交代？！”

    “我的小祖宗哎，你就别耍我嘞！说好了你到学校一个星期忙考试，这星期低调，低调就行……”

    “……”司霖对手机翻了个白眼。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手机屏幕散发出莹亮的光芒，映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帅气面容。靠坐在床头的司霖，正对着微博界面敲敲打打——

    很快的，对方的回复就发了回来。roy并没有领那笔钱，只是发了一段语音。司霖按下了播放——

    再次将手机举到眼前，司霖望着微博的发布页面，将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从最初的质问，到最后的服气，隔着手机屏幕，司霖都能脑补出roy那崩溃到泪奔的表情。

    此时此刻，远在遥远的北京城，在社?艺人经济公司的总部，满脑门白毛汗的roy，正对着自己的手机疯狂呐喊：

    他知道，roy这个月的绩效工资，肯定要被扣光了。

    “虽然你是主打高冷学霸的形象，但是偶尔也要露一点小温柔，这样的反差，会极大程度地调动粉丝的反馈，提高你的话题度。”

    这个微博账号，虽然是他的，但是发什么原创文字，什么时候发，能不能转发别人的内容，这些都是被规定好的，公司有全程的计划安排。

    然而，无论他如何怒骂，手机里只有被挂断的“嘟嘟”声。

    宁不群不动声色地将roy从自己腿上“撕”下来，然后扔回了椅子，言简意赅、决绝坚定地回了一个字：

    一米九二的身高，健身教练般的身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但有颜值，最重要的是，还不爱说话，是真正的高冷！

    字太多了，不符合他惜字如金的设定，但是他已经烦不了那么多了。

    可爱才怪！天知道这只流浪猫身上有没有虱子，有多少细菌，从哪堆花花草草里钻出来过的……对了！学校的猫还经常翻垃圾桶，从垃圾桶里找吃的……天啊，不能想不能想，再想下去，他简直要吐了。

    再然后，由公司联络微博营销号，那位名为“八哥”的po主，由营销号来进行照片发布。买热点，买转发，买评论，花广告费上热搜。等到稍微有点热度之后，再由他的账号来进行转发。

    就像他对慕真真说的，他的粉丝在进行网络暴力，他在法律上，其实并没有责任。

    【它很可爱。】

    【这是你签约的关键期啊，公司在你身上投了多少钱了，你不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啊，有点责任心好不好？】

    一边琢磨着，司霖一边用大拇指在屏幕上轻轻连点，将文字一个接一个地删除了。

    手指在九宫格上滑动，一行文字出现在屏幕上——

    “小宁啊，拜托你了啊，你就答应了我，签约当艺人吧！你这颜值，你这身材，你这个性，才是真正的高岭之花啊！有了你，我就不用忍耐司霖那个小祖宗了啊！”

    公司有规定，他不可以私自发布信息。

    “别人可以接地气，你不行。你那从小在居委会里培养出来的个性，接地气也接过头了好吧！别说神秘感了，根本就是一居委会老大爷！张家长李家短多管闲事不算，还喜欢给人讲人生感悟！现在的小女生，连爹妈的话都不听，最烦受教育了！谁能受得了你那老干部似的搞批评教育、猛灌心灵鸡汤啊？”

    【算了算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无论发什么消息，都要先和我商量，知道不？】

    微微扬起唇角，司霖也按下了语音键：

    【我的小祖宗哎，你究竟是抽了哪门子的疯啊，好端端地玩什么叛逆？！】

    “别紧张别紧张，不就是发了一条微博嘛。”

    但是他更知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公司是绝对不会容许一点负面消息流露的。如果他将粉丝群搞网络暴力的事情跟公司汇报，公司的回复也只会是一种：

    roy是他的艺人保姆，是社·艺人经纪公司指派来，专门对接他的工作与生活的。上到接通告上镜，下到微博发文，都要通过roy的审核。

    不等roy反对，司霖直接挂断电话，把对方的号码拉黑——先给他关10分钟的小黑屋再放出来。估计过了十分钟之后，roy差不多也该冷静下来了。

    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roy瘫在了转椅里，比葛优瘫还要更加无力的动作，简直化身为了“人形史莱姆”。

    突然，roy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扭过头，望向正在摆弄设备进行调试、准备给艺人拍定妆的摄影师——

    这是roy的原话。于是，他这个有洁癖的人，不得不强忍着不适，坐在脏兮兮的花坛边上，给流浪猫喂牛奶。当时，roy就在现场监工，一堆摄影助理拎着反光板给他打光，最后再由摄影师成功摆拍。

    “喂？喂？喂？司霖你个小兔崽子！”

    虽然不代表他的真实意愿，但是公司的运营策略确实成功了。他的这则转发，再次被买了推广，越来越的粉丝看见并转发，数千条评论里漫溢着满满的花痴。不断的扩散和曝光，又为他圈了不少新粉。

    “这也算大事？”司霖在床上翻了个身，冲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我上厕所用几张纸，要不要向你汇报啊？”

    【压压惊】

    【小祖宗，我ballballyou，求求你了，下次不要这么玩儿我了，老哥我年纪大了搞不动，刚刚差点脑溢血了好嘛！】

    三秒之后，手机铃发出了疯狂的叫喊，屏幕上闪现出roy的名字，他笑眯眯的头像似乎都变得狰狞起来。

    “钱就算了。小祖宗哎，你少作点儿妖，我就能多活两年了。”

    “不就是？！”roy重复这三个字的语调，简直提高了n个八度，“发微博这么大个事儿，你不提前跟我商量？”

    “我的小祖宗哎，你原来不是挺乖的嘛，突然搞什么叛逆啊！啊啊啊啊啊——这下子我怎么跟公司交代啊？我的kpi啊！我的绩效啊！我这个月得喝西北风了……”

    也不行，不符合他的人设，搞得跟教导主任似的。发这种东西，他会被roy骂到臭头吧——不对，不管他发什么，只要没有通过经济公司的同意，他都会被roy骂到臭头。

    比如说那张喂猫的照片，从始至终就是一个营销事件。由roy代表公司、传达公司制定的营销计划，并且带摄影师来到n大，进行图片拍摄：

    这就是专业的运作。每一则微博，每一张照片，每一次营销事件，背后都有一个团队在支撑。从经济公司的策划，到艺人保姆的执行，再到网络营销推广，几十上百号人在为一件事忙碌。而最终呈现出的，只是站在前台的、卖颜值的他。

    司霖抓着手机，倒在了大床上，将自己躺成了一个“大”字。

    roy摔在椅子上，欲哭无泪：

    “唉，我说我的小祖宗啊，你赶紧删掉，趁刚发的，还没几个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