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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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到了脚步声，司霖抬起眼。当看见向他走近的，是一名女生之时，他挑了挑眉，双手合上了书本，潇洒地直起身，转身离开。

    “站住！”

    【一定不能放过这个发视频的黑子！敢诋毁霖霖，我们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这漠视的态度，让慕真真咬牙。她干脆加速狂奔，奔跑着越过司霖，然后转身，张开双臂，拦住了他：

    “你自己看！”

    粉丝们七嘴八舌地在群里讨论开来，最后总结出了一个结果——

    “嘛呢！”

    慕真真扭头一看，只见在旁边的林子里，慢悠悠地走过一只小橘猫。小家伙探出小爪子，踩着猫步走向慕真真，一双大眼睛盯着她，晶亮亮的。

    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橘猫晃了晃尾巴，施施然地从慕真真面前经过，走向教学楼另一侧的小路。

    慕真真灵机一动，她晃了晃手里的垃圾袋，微微弯下身，和橘猫开始了谈判：

    “啊——”

    慕真真抬起手，向对方举起了那只黑色垃圾袋：

    校园太大了。慕真真走了二十多分钟，路上还找保安问了路，才摸到了哲学系上课的教学楼。不过这个点儿，教室里并没有人。不同于本科生，研究生都是小课，导师带着学生到处跑，也不一定会蹲在教室里上课。

    慕真真围着教学楼转了三圈，就在她琢磨着，要扮演一个什么角色、找个什么话题，去跟其他学生打探消息的时候，却听耳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叫声：

    叫嚣的铃声，带来数不清的短信。上百条诅咒，还有去死宣言，飞快地闪动着。

    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让季薇有点“转黑”了。她决定揭露真相，拆穿司霖的真面目。于是，她将自己偷拍的视频，丢到了“霖霖后援会”的粉丝群里。

    阳光透过花架，在悬吊的紫花和绿叶之中，洒下斑驳的光影。光，拉开一道一道的金线，错落有致地映在花叶之间，也洒在花下的青年身上。那个人，眉目如画，侧颜是如此美好，坐在绿荫之中，静静地翻着书。

    “起来！给我从实招来，你捅啥篓子了？”

    司霖，哲学系在读硕士，这是官方给出来的信息，只不过哪个城市哪个大学并未披露。在社交媒体和通稿里，司霖是个妥妥儿的学霸，还是朵“高岭之花”——

    下一刻，她用塑料袋装起了这只死老鼠，打结包好。然后，她黑着一张脸，拉开了自家大门——

    季薇究竟是惹到什么人了？

    门“哐当”一声，被摔上了。

    “我知道了，我昨天把视频发群里了。”

    他的声音很动听，只是语气不佳，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慕真真顶着一双黑眼圈，一脚踹开了室友的卧室门，然后毫不留情地掀开了季薇的被子：

    ——以上，是在正常人眼中瞧见的画面。但在慕真真这个红绿色盲的眼中，紫花绿叶都给换了色调，一片灰黄之中，就连司霖的颜值，都给打了个大大的折扣。

    “喵~”

    见季薇不搭理，慕真真直接趴到床上，附在季薇的耳边，气沉丹田：

    季薇终于清醒了。她惊疑不定地望向慕真真。

    季薇还以为是自己网购的衣服到货了，拆开包裹一看，尖叫声差点掀翻了屋顶：

    司霖不语，眉毛却挑得更高了。他瞥了一眼垃圾袋，那惊讶的眼神，分明是在质疑，怎么会有粉丝用垃圾袋送东西。

    十五分钟后，拎着黑色垃圾袋的慕真真，站定在n市大学的门口，冷眼望着高校入口的牌坊上，那“德才齐美”的校训。

    “谢谢。”

    慕真真将信将疑地跟着它走，转了好几个弯儿，却见前方是一排紫藤花的花架。

    还想和被窝缠绵一番的季薇，闭着双眼摸索着棉被，抓到被角之后猛力一拽，将自己卷成了“人形寿司”，怂在被子里软绵绵地抱怨：

    “我发疯？我是被你逼疯了！”

    这一声狮子吼，像是炸雷一般响在耳边，直接把季薇给吼清醒了。她像是被吓着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睁大双眼瞪着自己的好朋友：

    “扔垃圾。”

    “……”季薇愣了半分钟。她不笨，很快就猜出了原因：

    司霖一言不发，只是挑起了他那英气的剑眉。

    再然后，当机立断，脱粉，退群！

    “你去干嘛？”季薇在洗手间里疯狂地打肥皂洗手，一边探头出来问。

    【对对对！现在ai换脸技术那么发达，这个视频一定是伪造的！】

    找那个垃圾扔垃圾！

    这其中的套路，也并不罕见。网络媒体上，并不缺乏这种粉黑大战，之前就曝光出了不少。慕真真和季薇两个人这么一琢磨，就将前因后果猜了个七七八八。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季薇胸有成竹，“我关机一星期，这群人骂得没劲了，肯定也就散了。”

    坐地铁的时候，慕真真已经疯狂百度了一番，把司霖的明星档案都给翻了一遍——

    “视频？”慕真真挑了挑眉，“司霖和猫的那个？”

    慕真真的嘴角，抿成了一条坚毅的直线。

    “这……这是怎么回事？”

    “……”

    慕真真冷声回复，她吞下了前半句话：

    慕真真大声喝止，可那位人气爆红的年轻偶像，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他头也不回地，迈着两条大长腿，就要消失在花廊的尽头。

    这一厢，季薇是爽了。她就像是童话里的理发师，将“国王有双驴耳朵”说给了树洞，于是放下心结，身心愉悦地转头走人。

    “……”

    “我有话跟你说。”

    “追星这个行为，本身没有过错！是极端的粉丝们，用错了方式！”季薇义正言辞地说，为自己辩驳。

    下一秒，手机屏的画面突然顿住——信息量太大，被卡死机了。

    “睡觉呢……你发什么疯啊……”

    【这是什么？我们家霖霖才不会这么做！】

    “记得那个踢你的家伙不？带我找到他，这只老鼠就是你的了。”

    早上，七点。

    昨天晚上，“粉转路”的季薇，怎么想怎么不痛快：自己全心全意憧憬并支持的偶像，竟然是个说一套做一套的两面派！装人设也就罢了，他还欺负小猫猫！

    “这就是你原本亲密的‘战友’们，”到了这时候，慕真真还不忘戳一下好友的痛脚，“现在知道追星有多恐怖了吧？”

    【贱人，我知道你住哪里！去死吧！】

    事实证明，慕真真和季薇实在是tooyoungtoonaive，太傻太天真。因为到了这天的下午，她们就收到了快递员送来的包裹——

    “你先等等，这玩意儿我还得当道具，再用一下。”

    “起来！别——睡——了——”

    “……”

    一只沾血的死老鼠，从袋子里掉了出来。与之同时落地的，还有一张a4纸，白纸黑字地写着一行威胁——

    慕真真大步流星地走上前，脚步踩在木栈道上，发出富有节奏的声响。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则视频，在后援会的qq群里，却是掀起了腥风血雨，让粉丝们瞬间炸了锅！

    小橘猫停下了，它乖巧地坐在了慕真真的脚边，尾巴摇晃着，似乎在向她索要她所承诺的谈判筹码。

    此时的季薇，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茫然地打开了手机。刚一联通信号，手机就疯狂地咆哮起来——

    慕真真白她一眼，怼道：“那你要怎么应对这种‘极端方式’？换号？”

    这不，一大早就来兴师问罪了。

    做新媒体的慕真真，曾经采访过n大的老师，对这座校园不算全然的陌生。她一边往人文社科类的教学单位走，一边努力回忆在季薇手机上瞥过的那段视频，寻找视频所摄制的方位。

    “嗯。”季薇点了点头。

    终于，这个以“高冷”著称的当红偶像，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女孩，终于开了口：

    凌晨两点半，后援会里的三千名粉丝们，发动了第一波的进攻。他们开始疯狂地打电话，发信息，用自己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攻击着这个“伪造视频”、“诬陷偶像”的“黑子”。

    “但我从不收粉丝的礼品，你走吧。”

    说完，司霖迈开大长腿，就

    “喵~”

    在“粉头儿”——粉丝的头目——的号召下，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报复计划，就这样展开了。

    闻声而来的慕真真，在她的眼里，这行字是跳动的鲜红色，就像是老鼠身上的血迹一样。

    慕真真那个怒啊，她掏出手机，亮到季薇面前：

    就是这个人。手机上的，电影院里的，就是他。

    手机已经关机了。昨儿个半夜，当慕真真发现那些血红的、代表真实想法的诅咒与唾骂，她第一时间就把手机给关了。回到床上之后，她纠结翻滚了几个小时，愣是没睡着，满脑子都是一个疑问：

    手停在半空中，拎得都酸了。慕真真抬高了手臂，再次示意让对方拿走。

    高冷，寡言，惜字如金，不爱露脸做活动，更不跟粉丝搞互动。在这个大搞粉丝营销的网络时代，这种高高在上的“冷酷学霸”人设，已经很少见了。

    “这是你粉丝送的，请你处理。”

    【一定是有对家黑他！他们怕霖霖太红太出头，所以故意做视频黑他！】

    “这是你手机哎，你问我，我问谁？”慕真真抱着两只胳膊，怼她，“你到底捅了什么马蜂窝了？这明显是针对你的网络暴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