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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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牛奶的动作，顿时僵住了。赵萌萌垂下双眼，盯着牛奶盒，半天不说话。

    慕真真无法分辨话语的真与假，她的特殊能力仅仅针对文字。但是，她看过太多被揭穿谎言之后，人们恼羞成怒的反应，就像此时的赵一蒙，那刻意提高的音量，突然生发出的敌意，都是其中的表现。

    被他瞧得心里发毛，慕真真赶忙岔开话题，她望向赵萌萌，柔声询问：

    小孩子是敏感的。司霖那阴沉的表情，让小丫头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一层水汽。

    慕真真瞬间被噎住了，她眼珠子一转，端出了闺蜜来当挡箭牌：

    “我才不感兴趣，都是季薇，以前天天在我的耳边唠叨你怎么样怎么样，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小女孩倒是很乖，接过纸笔，顺从地点了点头。

    “你不会也有妹妹吧？网上说你是独生子啊，也是社?公司编的人设？”

    可是，她和他，好像并没有熟悉到，可以彼此交心的程度。而且他有洁癖，他并不喜欢别人的接触。

    这样无法分辨的状况，让她瞬间也懵了。

    唯一与大众不同的是，她知道他“高冷学霸”的人设是装出来的。真实世界里的他，其实是一个有洁癖、逗比、话唠、热心、很好亲近的邻家青年。

    疑窦丛生的慕真真，心里画出了大大的问号。她挪了个位置，坐到了赵萌萌的身边，然后从小女孩的书包里拿出了纸和笔，轻声细语：

    对于司霖，她所知道的信息，大多数都是公开的内容——她知道他是n大哲学系在读硕士，知道他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偶像明星。

    “喝这个。”

    不高冷，也不逗比，此时的司霖，温柔得就像是三月的春风一样。他强忍着洁癖，伸手接过小女孩那沾了尘土和粉笔灰的书包，为她分担重量的同时，一双蕴着星光的眼睛，温柔地望着对方：

    司霖轻柔地回答。他伸出手，似乎想摸一摸小女孩柔软的额头，以示鼓励和安慰。可是下一秒，他又怕惊扰了对方，又将停在半空中的手，给收了回去。

    又变成了红色？

    “吴老师他……他摸我的背。”

    他的反应，让慕真真更加生疑：

    这一刻，慕真真很想伸出手，去拉一拉对方的衣袖，想问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赵萌萌终于点了点头，她用软软的声音，小小声地叙述：

    “哦。”

    司霖和赵萌萌非亲非故，还处处为这小姑娘的心情着想。反而是赵一蒙这个当哥哥，不管不顾地让她“交代”，态度颇为强硬……

    她的特殊能力，从来没有出过岔子。这种又真又假的状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赵萌萌自己也不清楚，究竟这句话里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你还查过这个？看来你对我很有兴趣嘛。”

    沉默的时间，显得有些漫长。赵一蒙也不声不响的，只是低头玩手机游戏。等到下课的铃声响起，他才恋恋不舍地将手机揣回兜里，然后等待着妹妹的出现。

    坐落在n市宣武区的第二附小，距离赵家所居住的小区，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在赵一蒙的带领下，慕真真和司霖步行来到小学的门口，等待学生们下课。

    仔细回想起来，从头到尾，赵一蒙都有点怪怪的……

    这家伙，很会照顾人嘛。慕真真托着下巴，一边望着他的侧脸，一边忍不住问出声：

    司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神也变得凌厉而冰冷。

    慕真真目不转睛地望着铅笔的笔尖，看着那一个字接着一个字，一笔一划地蹦出来——

    他那长手长脚的，蹲在了地上，才能保持和小朋友平视的高度。

    司霖又去柜台买了一盒常温的牛奶，放到了赵萌萌的面前，轻声指示：

    真话？假话？

    “我、我想吃炸鸡。”

    “请假？”慕真真皱起眉头，“请假不上课，然后待在网吧？”

    赵萌萌皱着一张小脸，抓起了铅笔，在作业本上一笔一划地开始写——

    听见他的说辞，赵一蒙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又再次掏出了手机，拇指在屏幕上连续点动。

    小女孩的声音，从开朗变得沉闷，慕真真的心里，也跟被人揪了一下似的。她刚想出声开导，却见一直守在门前的司霖，突然蹲下了身。

    “萌萌，你可不可以告诉姐姐，上美术课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呀？”

    她突然提出一个问题：

    赵一蒙显得有些不耐烦，“让你写，你写就是了！”

    赵一蒙看不下去，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身侧的妹妹，小声催促：

    小丫头只有八岁，声音软软的。她兴奋地跳个不停，伸出双手，就去搂哥哥的脖子。

    【吴老师摸我的背。】

    可是这一刻，他的那些逗比和话唠，突然都消失无踪。他真的像是影视综艺节目里呈现出的那样，沉默，高傲，冰冷，不近人情。

    她并不了解他。

    午餐的地点，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就在离学校不远的麦当劳。

    可颜色还在变化，从红到绿，又从绿变红。

    他的质问里含着怒气，慕真真没有办法说出真相，只有凝视着司霖的眼睛，轻声辩解：

    “啊，我，那个……”赵一蒙显然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问，支吾了一会儿，才继续回答，“我请假了。”

    虽然因为ttt视频这件事，他们两个很快地熟悉了起来。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慕真真陡然发现，其实她和司霖，只是刚刚脱离了“陌生”的这个阶段而已。

    字迹的颜色发生了变化，这样的事情，慕真真还是第一次遇见。她惊愕地望着那行字，又忍不住抓起作业本，盯着小女孩的字迹，反复地看——

    “对不起，哥哥不是故意的。”

    “你做什么？”司霖皱起了眉头。显然，他并不赞同慕真真的方式，“让孩子复述遭遇，已经很伤人了，你还要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干什么？做呈堂证供吗？”

    步行过来的这一路上，慕真真都在观察着司霖。她与他相识不久，从他的表情上，她真的读不出太多的信息。

    “我着就打电话给小宁，我们准备一下，下午去逮这个姓吴的对峙。”

    “哥，你怎么来接我啦？萌萌好高兴！”

    “司霖，我跟你一样这个小女孩，你相信我，我没有恶意。”

    慕真真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最终她还是将它们藏在了大衣的口袋里。

    红色。

    赵萌萌终于抬起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哥哥。

    赵一蒙瞥了一眼在场的两人，似乎有些难为情，将妹妹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扯下来，声音有些闷闷的：

    这个动作，让慕真真的心里，升起一种没来由的诡异感。

    绿色？

    “那个，”他伸出手，指向那个正向校门外的小女生，“背红书包的，就是我妹。”

    司霖没接话，只是笑着望她。那神采飞扬的眸子里，似乎有洞察一切的光。

    “萌萌，姐姐拜托你一件事：你把刚刚所说的，吴老师对你做的事情，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来，好吗？”

    赵萌萌果然是个炸鸡控，别看个子小，一连吃了五个香辣鸡翅，还时不时塞几根薯条。看着她被辣的直吐舌头，伸手去拿冰可乐的模样，司霖将可乐杯放到一旁，轻声制止她：

    察觉到了孩子的视线，司霖赶忙道歉。再然后，他掏出了手机，转头对慕真真说：

    “你说，没事的，”赵一蒙又添了一句，“这位哥哥很厉害的！”

    赵一蒙愣了两秒钟，才露出了受辱一般的表情，提高了音量反问道：“我心情不好，想打游戏解压，不行吗？”

    赵萌萌被声音吓到，整个人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颤抖了一下，然后惊恐地抬起头，望向这位先前还很温柔的大哥哥。

    “你说啊。”

    “赵一蒙，今天是周三，你也应该要上课才对啊。”

    赵萌萌的脸蛋红扑扑的，看见哥哥等在门口，就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司霖转过头来望她，微微挑起半边嘴角：

    眼见小哥哥和大姐姐吵了起来，赵萌萌有点不知所措，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哥哥：“哥……”

    “好。”

    他的眼神，不若平时那样的明亮，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似乎是通过面前这个明亮整洁的小学，看向了更为久远的地方。

    “砰——”地一声，司霖猛然站了起来，他的力道之大，让椅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赵萌萌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一张小脸上，满是迟疑的、犹豫的意味。她似乎想了好半天，才也那么闷闷地应了一句：

    虽然不是可乐，但也是可以接受的选择。赵萌萌用吸管戳开牛奶包装，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牛奶又甜又浓，果然缓解了舌尖上的辣味。

    慕真真看了下手机，距离中午放学，还是20分钟的时间。她将视线投向司霖，却看见这个俊秀的青年，默然无声地望着小学的大门。

    “不可以再吃了，又冷又热的，会拉肚子。”

    这表现，就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了。

    陌生人的出现，让赵萌萌露出了些许的不确定。她抬起头看了看自家亲哥，又看了看面前这位温柔亲切的大哥哥，最后，她才慢慢地点了点头，小声道：

    “别闹。这个大哥和大姐，都是来帮忙的。你把那个事，跟他们说一下。”

    小丫头鼻尖上都冒出了汗，嘟着嘴抗议：“我要喝水，好辣。”

    “不着急，哥哥请你吃好吃的，你先吃饭休息，咱们慢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