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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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梁安第一回和主区谈判的时候，陆时渊不放心别人煮的咖啡，自己去给他煮咖啡。

    他知道那个前面来的将军有所图，也知道后面来的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将军的人大概也没什么好的居心。

    于是谈判人这一拍拍得趾高气扬，有恃无恐。

    先前季梁安并不打算买下那个奴隶，但在看见柏宁郁的一瞬间，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整个过程如坐针毡，而季梁安也没有看他们谈判的条件，在他们谈判的时候自顾自地喝咖啡。

    季梁安觉得他死了，应该会有不少人举杯欢庆，至于难过……他不知道会为他觉得难过的人有多少。但他觉得，他要是死了，陆时渊会觉得难过。

    整个谈判过程进行得顺利异常，谈判人战战兢兢地同意了季梁安那边的人带来的所有不平等条款。

    他的神色很平静，平静得使人怀疑他是想要jian尸。

    谈判人看见他，顿时打了个寒战，丝毫不怀疑他要是再往季梁安面前拍一次东西，他就能让他的脑浆洒满这张桌子上。

    采石场旁有个在大树上绑起来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绑着柏宁郁。

    柏宁郁不无快意地吐出咒骂的字眼，然后他就挨了后面来的那个人的一耳光。

    它只觉得看见柏宁郁的那一瞬间，季梁安的眼神很奇怪。

    他轻声说:“叫我什么？”

    季梁安走到了柏宁郁的面前。

    系统看见他的目光落到了柏宁郁的身上。

    陆时渊把咖啡煮好端过来的时候，谈判人和季梁安带来的人吵了起来。谈判人把协议书往桌子上“嘭”地一拍，对坐在他对面的季梁安怒目而视。

    “现在我来了。”季梁安问他，“准将，你满意吗？”

    然后季梁安把那只黑色皮手套扯了下来，毫不讲理地sai进了他的嘴里。

    没过多久，季梁安的视线就从科洛林多夫身上移开。

    多日罗在骂人的语境里，翻译成通用语大概意同于“狗*娘*养的”，是当地骂人的常用语言。而它更精确的本意是“biao子”。

    他看季梁安的眼神也像一只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的野兽。

    监工打他的时候，他想杀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挨了他一耳光，但是柏宁郁并不想杀他。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科洛林多夫却听出了一种……兴师问罪的意思。

    那是防腐的药剂。

    他刚被监工诬陷偷窃拷打过，但他的眼神依旧凶狠。科洛林多夫刚刚为他主持公道主持到一半，满以为柏宁郁应该对自己有所感激之情，没想到看过去的时候，柏宁郁看见他的眼神像头要从谁身上撕下一块肉来的野兽。

    谈判人不知道谁，以为是对方为了形象，按脸挑出来的谈判代表。

    陆时渊低着头。

    他的枪法是他教的，他的领带是他教他打的，甚至于陆时渊第一回抱男人也是在他身上学会的。

    因为陆时渊下手比他更狠，也不讲道理。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

    甲板上也没有人敢靠近他。他的样子使人怀疑如果谁靠近，他就会把那个人杀了。

    季梁安并不知道，他死以后，陆时渊找到了他的尸体，然后把他抱了回去。

    柏宁郁先前在反抗。

    季梁安从前是末日里最混乱危险的一个区的实际掌控者，管着一帮无法无天的恶徒。

    因为季梁安能力副作用太大，每回不是瞎了就是断手断脚。所以除非到了一定要他出手的时候，其他的事情都是陆时渊替他解决的。

    他站在季梁安的身后，气质冷戾肃杀，像一只护食的野兽。

    系统心里隐隐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他的指尖隔着冰凉的皮革落在他脸上，然后像是抚摸，又像是擦去灰尘一样的，指尖往下落。柏宁郁感觉像是一滴雨落到了他的脸上，然后往下落。

    系统不知道为什么。

    柏宁郁脸上有些发热的地方被他碰到。季梁安带着一副黑色皮手套，他的手指碰到他脸颊的时候，柏宁郁感觉到些微的凉意。

    陆时渊找来了一针从畸变种身上提取的药，手和他平时端枪一样稳地把针管扎进季梁安的血管里。

    他的神情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季梁安全程没有说别的什么话，只是叫了一句他的名字。

    离开的时候，陆时渊给季梁安拉开了车门，然后面无表情地跟着他身后，也钻了进去，坐在他身边。

    季梁安倒是没什么反应，接过陆时渊煮的咖啡喝了一口。

    他连声说了好几个不敢，季梁安用他那双带着些许冰凉意味的灰蓝色眼睛看了他一会。不知道为什么，科洛林多夫有一种从前没有过的，面对上位的被压迫感。

    陆时渊的动作比谈判人轻很多，因为季梁安在他身侧，所以他没有弄出太大动静。但那个谈判人马上就像一只被卡住了脖子了鸡，梗了一会脖子，然后拿回了谈判书，慢慢坐了回去。

    多日罗的后一种意思，尤其用在形容词之后。

    柏宁郁猜他并没有听懂，但从别人的反应里，他可能大致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双手套被拉到手背处的时候，柏宁郁觉得他的手白得有些晃眼睛。

    他没有说话。

    于是陆时渊握住枪，把枪收了回去。

    采石场上。

    他不住地想，确实很像个biao子。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季梁安和陆时渊一直是这么一种相处模式。

    “……多日罗的杂种。”他夹杂流通语和着当地的方言的话咒骂。

    陆时渊搂抱着季梁安的尸体，和往常一样扣住他的腰。

    他知道，凭季梁安的身份，他如果想要收拾他，那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这些都不针对季梁安。

    但那个谈判人把协议书往季梁安面前拍的时候，陆时渊也把枪拍在了谈判桌上。

    陆时渊觉得季梁安身上太冷了，他从来没有觉得他那么冷过。

    打了他一耳光之后，季梁安低眼看他。然后他摸了摸他的脸颊。

    没有人敢靠近他，只看见最后他起身了。

    “披着人皮的多日罗。”

    *

    然后他和往常一样，亲了亲季梁安的手背。

    柏宁郁看见了他深墨绿色的大衣和缺少血色的嘴唇。

    可是季梁安的身体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变得温暖。

    他不需要那些假好心。

    他在甲板上一个人待了一天。

    一开始他只是铐住了季梁安一条腿，后来铐住了他两条腿。

    *

    毕竟谈判人自己也不觉得坐在他对面的会是季梁安，他要是知道了，他一定会拔腿就跑。

    只是太苍白了些。

    陆时渊垂着脑袋，贴着他的脸颊。他离他很近，看起来给人一种他在亲吻他嘴唇的错觉。

    它觉得季梁安对柏宁郁的反应很……它不知道怎样形容，大概是微妙吧。

    他听见季梁安又说:“阿西索亚准将，我的人说如果我想要带走我刚刚买下的奴隶，就得来见你。”

    他的神经不由自主紧绷起来。

    系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种微妙复杂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科洛林多夫觉得季梁安的气质变得冰冷了许多，甚至无形之中还多了一种压迫感。www.yyun.net

    毕竟没有人教过他。

    第五区的人有时候比起季梁安，更害怕陆时渊。

    于是他又把季梁安抱紧了一点，脸低下来贴他的脸颊，原本握枪的手握住他的手腕，想要温暖他的身体。

    陆时渊就这么抱着他，抱了很久。

    季梁安把一只黑色皮手套从自己的手上扯了下来。手套被拉下来的时候，柏宁郁看见了他的手，那是很好看的一双手，指节分明，手指修长好看，而且很白，那双手套是黑的，两相对比，视觉效果鲜明。

    那个谈判人不认识季梁安，但他知道陆时渊。他不知道陆时渊为什么对他对面那个漂亮的青年言听计从的样子……然后战战兢兢地做了回去。

    科洛林多夫被他的话吓了一个哆嗦，连忙说:“不敢，不敢。”

    他握住了季梁安的手，把自己的脸凑到他手边，让他和往常一样，摸他的脸。

    不是什么文雅的词，翻译成通用语也十分的粗俗下流——文雅的骂法柏宁郁也骂不出来。

    柏宁郁觉得他的腰有些窄，仿佛一只手就能扣住。

    季梁安对这类事情一向敬谢不敏，因为有事脱不开身才会来这里。他来了，第五区当然没人敢坐着，只能把位子让给他。

    万幸季梁安没有再追究什么，这让科洛林多夫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的手替从前替他处理过很多东西，现在从他肋下穿过，抄起他的腿，然后把他抱走。

    他把季梁安带走了，然后铐了起来。

    高高的，偏红色的天空压下来，十字架伫立在采石场贫瘠的土地上。柏宁郁被绑在十字架上，高高的天和低低的地两条线交汇，他被压在两条线之间，像一个黝黑的小点。

    再后来他把季梁安两只手也铐了起来。

    他似乎是不喜

    除了有时候他副作用的劲还没过的时候，陆时渊帮他解决一下，再加上陆时渊偶尔会有需求，他和陆时渊其他时候差不多都是这样相处的。

    他在公海上不分昼夜地捞了三天，最后把人捞上来抱住的时候，他身边的人都不敢靠近他。

    陆时渊是他带出来的人，替他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