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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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也对，老六是哑巴，又不是傻子，只是没上过学而已。

    咕噜咕噜咕噜……

    从墙根上拿过已经干透的，被锯成一米左右一段的树骨碌，搭在树桩子上。

    顺手又把一边的绒柴规拢了几下，让它们看着能舒服点。

    哑巴不知道手里这个是从合作社买的还是老三给拿来的，反正这个时候不存在假货，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还是会的，原来也是在农村正经混过的，很多东西都刻在了在骨头上，想忘都忘不了。

    ……

    菜板就是个树墩子，黑的都要闪光的感觉，菜刀到是闪亮闪亮的，一看就是城里货。

    老三对哑巴挺好，一般哑巴要是想要什么，只要老三能弄得到的都会给他带回来，就比如那个安全帽。www.sdyfcm.com

    他的这些个侄子对他可不会客气，至于老二和老四……请都请不来。

    本堡谁家的孩子干活的时候把缝衣针随手插在伟人画像脸上了，结果他爹就被打瘸了腿，好歹就这么结束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行，先干饭。干饭人干饭魂，干饭人都是人上人。

    把这几页小心加仔细的撕下来，把撕破的地方捋平，他想了想，又把炕琴下面的那个柴油打火机拿了出来，出来外屋。

    哑巴把那个红皮的笔记本拿起来翻了翻，这屋里也就它能撕出纸来了。

    羊汤，然后每家分一些。

    一下没拿动，剁的还挺牢实。握着斧把上下摇晃了几下，把斧子拿了下来，看了看，还行，能用。

    也就是厂子的劳保和军用品对老三来说不用费什么劲，都是厂子发的，省着点用就行了。退伍兵这会儿可以每年到武装部领东西。

    起来舀水洗了把手，眼睛在外屋寻摸了一圈也没找到和纸有关系的东西。

    这年头上学兜里有一毛钱两毛钱，你就是全班同学眼里最靓的仔，牛逼的不要不要的。

    哑巴摇了摇头，把斧子重新剁到老树桩子上，把劈好的硬柴拢了拢，抱进外屋地，在墙边找个位置整齐的码好。

    面包几分钱，香肠两毛五，汽水一毛一。天天抽烟吃面包香肠喝汽水的都属于牛逼人。

    当初分自留地的时候，他家就是分的又多又好的，哥四个谁也没落下。

    再说一般的票地方性都相当强，除了粮票，其他的一个地区一个样，拿过来也没用。

    靠，这个老六都懒到这个地步了？劈个柴禾都能感觉到磨手，这在农村说出去怕不是要被别人给笑死。

    叹了口气，站起来关好里屋的房门，转身出来到外面院子里，走到那个被剁的乱七八糟惨不忍睹的老树桩子边上，伸手去拿斧子。

    他翻了翻，摇了摇头，老三必竟也就是个工人，指望着能在这里发现工业票什么的那是痴心妄想啊，这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他也没管堆了半炕的东西，拿着那块肉和粉条来到外屋。对了还有米，又回去把大米拎了出来。

    把肉扔到菜板上，粉条大米放到地柜上，他先去看了看灶坑。妥，那真是一点火亮也没有，难怪那炕拔凉拔凉的。

    而且，这会儿钱的购买力，只要你不是搞自行车手表什么的大件，那是相当强大，在城里下顿馆子也不过就是三两块钱。

    哑巴把东西都清点了一遍，最后打开那个空槽子糕盒，里面有个手绢包。这手绢脏的都没法看了。

    他那个两个哥哥要说心里能平衡那是扯犊子。

    闻了闻没臭，但也不太新鲜了。

    要说这会儿的东西，那质量是真的好。

    还行，好歹还知道用塑料布捂着，这些东西到是没沾到衣服被褥上，而且因为冬天冷，肉也没坏。

    就这笔记本的纸张，拿到后面三十年去，那得至少是一百块以上的笔记本才能舍得用它。

    不管是用斧子用锄头还是锹镐，都得这么来一下，增加手和木把的磨擦力，还能防止打泡。

    用塑料包裹着的肉，肥瘦两间能有个三四斤的样子，一小罐子猪油，一壶豆油，盐，味素，两盒大前门一盒大生产。

    原来老头老太太还在的时候，老三每次回来都要带些东西来看望老两口，老两口走了以后就变成了回来看他。

    四十六块三角七分。

    但是没招儿，有话憋着有事忍着，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空间存在。

    手上一顿，差不多倒空了炕琴，他也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揭开木板子锔的锅盖，锅里啥也没有，就锅底一点混水，上面横着个木杈子。

    小队里只有队长和老师家里能看到烟卷，一般都是在自家自留地边上溜一排烟叶子，自己晒了搓碎抽烟袋。

    这种打火机的产量并不大，也没生产多少，基本上都配给了部队，只有少量流进了合作社，但因为高达两三块钱的价格卖的也不好。

    至于哑巴为什么把这些东西都藏在炕琴里用衣服被褥堵上还上了锁，他也明白，这屋子防不住人惦记，也怕被几个侄子看到。

    其他零零碎碎的还有几尺布票，火柴票什么的。话说这三厘米的布票是认真的么？

    日常里面，烟算是比较贵的，赤水河要四毛四分一盒，糖块都是论一分钱几块，吃一顿油条浆子一毛五。

    这东西讲究的就是稳准狠，越犹豫就越劈不开，越怕劈不开就越劈不上。

    白面能有个不到十斤，大米看样子有十五六斤，还有点粉条，一个空的槽子糕盒子，几块糖。

    可能是因为看到肉了，他肚子闹腾的更欢了，那股子饿的念头简直是想从眼珠子里挤出来一样。

    毛巾，肥皂，口罩，翻毛手套，帆布手套……

    厂里的劳保在这是搞全活了，什么都有，一样不缺，不过别看是劳保用品，在这个年头那全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他伸手把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

    这个老三是真舍得呀，要知道他自己家仨孩子，还要搭俩老的，那也是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对付着过日子。

    一只钢笔，一只圆珠笔，两根铅笔，一个红皮的笔记本，两本伟人语录，几个伟人像章。

    他甩了甩手，开门进到里屋，先爬到炕上把后窗子拽了拽关严实一点，这才去炕琴的抽屉里找东西。

    劈了一会儿，感觉手心的感觉有点不太对，放下斧子把两只手举到眼前看了看，指根都有些发红了。

    到是没明确的说出来，但原来是小队上是大伙轮着放羊任务，现在没有了，都是队长他爹和他家老四放。

    里面果不其然的，是钱和粮票，四十几块钱，十三斤全国粮票，七八斤地方粮票。

    但事实上，他这两个哥哥，老四家过的比较一般，也就是饿不着，但老二家不说是村里最富裕的户，那也差不哪去。

    队长家肯定不能相比，那黑瓦白墙的大水泥红砖房子前后两进，院墙都是砖砌的，小队的羊群现在都是他自己家的了，猪养了三四口，那是能比的？

    这打火机的质量也是杠杠的，绝对超过几十年后的芝宝。它就是模仿的芝宝。

    伸手把木杈子拿出来丢到一边，把锅里的水刷出来再舀两瓢进去，拿灰扒子把灶坑下面掏了掏，这才发现没有劈材。

    现在戏匣子里说什么要搞包产到户包干到户，具体怎么搞谁也不知道，但是队里的羊圈和羊群已经成了队长他爹家的了。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会儿，哑巴缓过神来，继续整理这一堆东西。先看了看肉。

    ……

    仔细看了看，用手抹了抹伸到嘴里，原来还抹了盐。挺精怪啊。

    一个孩子你给他一毛钱他能花好几天，糖块零嘴天天吃着。普通人家也没有那么败家的大人，一般给个二分三分钱都得想想。

    不和队长家比的话。

    不管了，先吃顿饱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对付那些高梁米和苞米面。

    这年头什么都要定时定量供应，什么都得用票，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带回来的这些东西只能是从嘴里一点一点省出来的。

    哑巴往手心里唾了口唾沫搓搓，轮起大斧子，开劈。

    看来小战士们连一个哑巴都没有放过，东西给弄的还挺全。

    别感觉唾唾沫脏，在农村这是必备技能。

    笔记本基本上是空白的。也是，哑巴又不认字儿。就是前面几页让哑巴给画了一些莫名奇妙的东西，也看不懂。

    翻了翻，确实没有纸，也没有书……那语录可不能撕，枪毙都没地方说理去。

    这不算少了……不，可以说是一笔巨款，这会儿一个工人一个月也不过就是二十几块钱，农民一年到头也难得能见到几块钱。

    劈材

    刚开始几下还有些生疏，劈了几块记忆就觉醒了，卡嚓卡嚓一会儿就劈了一堆出来……这玩艺儿干起来相当有瘾。

    往灶坑里续些绒柴，就是又细又碎的树枝枯草什么的，把纸卷个卷用火柴点燃，小心的送到绒柴下面。

    夏营天的时候，会拉出一两头来杀了全小队分肉……在小队部杀了，肉和内脏切碎跟骨头一起煮，熬成

    这个年头这是任何人家的标配，没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