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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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黎桐不高兴地咬住了下唇，直接抱着小布丁上了楼。

    她怀中的小布丁忽然哼唧了一声，一下子就吸引到了花狸子的注意。

    但是身为“小资本家”，哪里有拒绝金钱的道理？

    罗怡初生前对唐卡有着说不出的痴迷，收藏了许多副珍贵唐卡，大的足有半间屋子那么大，小的只有半张手掌那么小。为了更好的安置这些唐卡，她甚至专程请人建造了一座唐卡博物馆。

    皎皎和和花狸子是两只比较粘主人的小猫，孟西岭才刚把房门推开，它们俩就扑到了他的面前，一左一右地扒着他的小腿，急切又热情地喵喵叫。

    她的残废与丑陋，在那些坏种的眼中，是原罪，他们没有理由的厌恶她、欺负她，只因为她和正常人不一样，好像她不是一个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猫都可以无所顾忌地去亲近孟西岭，她却不行。

    是的，她又开始嫉妒这两只猫了。

    夏黎桐：“……”

    孟西岭：“吃一串，给二百。”

    孟西岭考虑了一下：“也行，但我明早要去一趟静山寺。”

    小奶狗也很听话，不吵不闹，乖乖地依偎着她。

    夏黎桐点头：“是的，我会单方面增收税款。”

    哪里有用金钱诱惑着人吃饭的道理？

    夏黎桐对寺庙那种地方没什么好感，自欺欺人的虚伪之地罢了，所以从没和他一起去过，这次也是一样，绝对不去：“我可以在家等你。”

    这就生气了？孟西岭意外又茫然，感觉这丫头的脾气真是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夏黎桐傲娇又自豪地心想：但我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我的肉听话。

    “我今天可以不回家。”夏黎桐说，“我和我妈说过了，今晚去你家住，我们可以一起跨年。”

    孟西岭对待小动物很有耐心，眼神中立即浮现出了温和的笑意，松开了手中的行李箱，一手一只把它们俩从地上抱了起来，动作熟练而温柔，像是在抱两个小孩子。

    孟西岭倒是果断：“成交。”

    孟西岭抬眸，看了看屋外的天色：“今天晚了，改天吧。”

    车停稳后，夏黎桐解开了安全带，打开车门的同时，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停放在旁边的那辆车上。

    “好。”夏黎桐又想到了什么，问：“你这次去西藏还是为了找唐卡么？”

    劝说无效，孟西岭只好改变策略：“夏老板，做个生意？”

    夏黎桐又开始懊恼了：早知道这么痛快，就报得高点了。

    真是不公平。

    孤儿院里还有很多坏小孩，或者说，有人天生坏种，他们会趁着老师看不见的时候打她、骂她、掐她、扇她，她的腿不能动，没办法逃跑，只能任打任骂。他们还总是喜欢玩孙悟空抓妖怪的游戏，她每次都是妖怪。游戏是假的，金箍棒是假的，落在她身上的棍棒却是真的。

    四十分钟后，他将车停在了一座独栋别墅的一楼停车库中。

    夏黎桐也不着急：“那行吧，不过如果你不送给我的话，我会生气的。”

    不想只被他当作妹妹。

    不知道为什么，这只可怜的小狗总是会让她想到自己在孤儿院里面的日子。

    夏黎桐抱着小狗站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两只肆无忌惮的猫，心里又开始不平衡了起来。

    为了劝她多吃点，孟西岭又说：“想保持身材可以少吃点，但如果不吃的话，到了睡觉前一定会饿。”

    皎皎和花狸子立即蹭上了他的脸颊，亲昵地舔舐着。

    夏黎桐重新回到店里的时候，羊肉串已经上桌了。孟西岭正拿着一次性透明塑料杯喂小布丁喝水，同时温声催促她：“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孟西岭多次进藏，就是为了去给他妈寻找这幅药师唐卡。

    孟西岭回身看向了夏黎桐，开玩笑着说：“啧，凶丫头。”

    孟西岭已经对她这种状态习以为常了，因为她从小就喜欢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正有着自己的精神世界，所以也就没打扰她，一言不发地开车。

    孟西岭看了看她那即便是穿着厚重羽绒服也难掩纤瘦的肩头，叹了口气：“你现在太瘦了。”

    她比这条狗还可怜，不仅双腿是个残废，还长得不好看，也不可爱。小时候的她五官太大，脸型太小，又严重的营养不良，皮肤蜡黄骨瘦如柴，像是个丑陋的外星人，是长大之后才慢慢地张开了，变白变好看了，但她不是没有体会过当小丑的滋味。

    孟西岭：“然后呢？又要影响贸易关系了？”

    孟西岭回她：“去买了把藏刀。”

    刚去孤儿院的那一年，有个小男孩，把三颗大头针摁进了她的胳膊里。

    夏黎桐点头，一脸认真：“美女必须自律，不然身材会走样的。”这句话虽然只是她找的借口，但也是她的内心真实想法：身为大美女，必须要极度自律才行。

    夏黎桐斩钉截铁：“我可以忍。”美女嘛，就是要忍，对自己狠！

    “生活不易，美女叹气。”她还真的叹了口气，从盘子里拿起了一串羊肉，吃了一口，却感觉没什么滋味，真的一点都不好吃，于是又对孟西岭说，“其实我想吃你做的饭。”

    夏黎桐借题发挥，冷冷地盯着花狸子，警告：“这是我的狗，你要是敢欺负它，我就把你身上的毛全部剃光！”

    夏黎桐：“得加钱。”她抬起右手，比了个三，“一串三百。”

    那时的她每天都很惶恐、很委屈，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妈妈扔在孤儿院；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要排斥她、讨厌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她、欺负她。起初，她每天都在想妈妈，每晚都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

    夏黎桐先是一愣，继而眼睛一亮：“是送给我的嘛？”大概在两个月前，她看画册的时候看到了藏刀，曾和他提过一嘴自己很喜欢这种刀具的艺术风格，想弄一把回来研究研究。

    孟西岭愣住了，哑口无言，心里还有点失落……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没良心了。

    孟西岭想逗逗她，就卖了个关子：“保密。”

    在孤儿院的那几年，她就像是一条可怜的狗一样，没少被欺负。

    动物天生有灵，所以花狸子向来是忌惮她三分的，当即呜咽了一声，缩回了孟西岭的怀中。

    “谁是你妹妹？”她盯着他，反问了一句，“我妈和你爸都离婚了，我们还能算是兄妹么？”

    花狸子是个天生的臭脾气，后背一下子就弓了起来，眼神犀利地盯着夏黎桐怀中的小狗，释放出了满含威胁地叫声。

    那个小男孩还恐吓她不许告老师，不然就趁着晚上睡觉的时候把她的身上扎满大头针，她害怕极了，怕得直掉眼泪，但是没人来救她，也没人同情她的眼泪。

    她不想当他的妹妹。

    孟西岭苦笑一下：“不仅把我塑造成了变态，还要给我加税，谁家妹妹像你一样天天坑哥哥？”

    但是据夏黎桐所知，他上次去西藏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那副唐卡，并把它请回来了，所以她很奇怪，这次怎么又去了？

    疼死了。

    唐卡是用彩缎装裱的卷轴画，藏族文化的特色代表，制作颜料昂贵，艺术风格鲜亮而璀璨，带有浓郁的宗教气息。

    他是个很理智的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分得很清，就好比这两辆车，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绝不混杂。

    夏黎桐甚至能感受到这个小家伙的体温和心跳。

    除了小棠和小树之外，孤儿院的小朋友们都喊她“小残废”、“小臭猴”，更过分的喊她“畸形人”。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畸形人”这个外号可真是太伤自尊了。

    她入的是药师门，但终其一生也没能找到一副能够诠释她心中佛法的药师唐卡，直至临终前，她终于看到了一张合眼缘的药师唐卡，却只是有缘无份，怀揣着遗憾撒手人寰了。

    “哦。”其实夏黎桐并不想吃羊肉串，太油了，她只是为了找个借口让孟西岭带她来这里而已，但还是要装装样子，于是就从不锈钢托盘里拿出来了一支铁签子。吃完之后，就不吃了。

    夏黎桐突然抿住了双唇，原本带有温度的神色在瞬间冷了下来，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佛说一切随缘，寻求唐卡的过程也是如此。

    孟西岭：“嗯，我尽量早点回来。”

    他也不喜欢无关紧要的人去参与他的生活，所以即便是独居也没有住家阿姨，阿姨只是一周三次上门做清洁，但如果他长期不在家的话，会交代阿姨每天定时来喂猫。

    明天开年第一天，他要去给他妈点盏佛灯——他虽然不信佛，但是，他妈信，所以这规矩一直保持着。

    孟西岭有两辆车，一辆黑色越野，自驾旅行的时候开；一辆白色奥迪轿车，工作的时候开。

    她也一点不喜欢被他喊“丫头”，好像她还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孟西岭忍笑，认真询问：“所以呢？”

    孟西岭把怀中那只对羊肉串虎视眈眈的小家伙摁了回去，又无奈地询问另外一位不让他省心的家伙：“只吃一串？”

    夏黎桐眉头一挑：“什么生意？”

    烧烤没吃几口，全部打包了。回家的路上，夏黎桐安静极了，微微侧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车窗外的飞雪，眼神直勾勾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夏黎桐在这里有自己的房间，回到房间后，她把小狗放到了床上，又把书包、帽子围巾手套以及身上穿着的羽绒服全部扔在了床边的米黄色地毯上，然后钻进了被窝里，把小狗抱进了怀中。

    她眉头微蹙，纠结地咬住了下唇，想了想，说：“我保持身材很艰难的，吃了不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