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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夫人带着林泠住在后院,林淮则独自一人住在正房。

    薛夫人一路疾行,刚回到屋子便砰一声将门摔上:“薛家姑娘给林家人做继室还嫌不够跌份儿,竟还想送去给林淮做妾?什么东西?!”

    就连三叔家那位略有些病弱的独女林溪,季戈方才也短暂地见了一面,并打了招呼,怎么林淮的继母反倒不见人?

    林淮的心情奇异地好了不少,很快从行李中找了一串儿钥匙出来,并当着季戈面儿打开了们。

    她看向林淮:“你身上可带了钥匙?”

    他来到季戈身边:“你第一次回家,不知道家中布局,我这便带你到处转转。”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赶来:“淮二爷,族长让小的过来告诉您,二太太与大姑娘昨日晌午回了娘家。族长问您身上可有钥匙,若是没有,今日便暂且到族长家歇下,明日再回家整理。”

    两人很快来到家门口。

    族长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不打扰不打扰,我巴不得你们多来。”

    季戈注意到她一闪而逝的表情,出门后若有所思地问道:“今日怎么没见着母亲?”

    -

    薛夫人却像是被戳中了肺管子般,一下就火了:“他何时将我当做母亲了?得罪就得罪,反正他以后不管留在京城还是外放做官,都不太可能再回到姑苏,他那老婆也不会允许我们母女前往京城。”

    不止是族长夫人,其他几位夫人听了季戈家庭情况后,同样对她态度大变,热情了不知多少。

    她们从哥哥身上得了这么多好处,怎么落在母亲口中,一家人竟似恩断义绝了般?

    季戈看着紧闭的门扉,略有些茫然:“母亲……不在家?”

    “就算得罪,以后大家分隔两地,他还能将我吃了不成?”

    其他人纷纷点头。

    薛家嫂子只当她答应了,忙乐呵呵地开口:“应当的应当的,你确实要好好考虑一下该如何说服林淮那妻子。”

    两人这次带回来了不少书,都是林淮临行前特意到文安侯府亲自抄写的古籍孤本,对林家其他准备走科举的人颇有好处。

    薛夫人眉心一跳,深深看了眼嫂子:“我会认真考虑的。”

    本以为回家后迎接他们夫妻二人的会是已经打扫干净的房间,以及色香味俱全的晚膳,然而等他们来到门口,却只看见他们带回来的丫鬟等人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若有路人经过,还得往两边站给人让路。

    季戈也有些不大高兴,但如今当务之急是解决今晚的住宿问题。

    林泠都傻了:“母亲您到底在说什么啊?”

    薛家嫂子看向小姑子:“上次同你说的,将你哥哥那庶女安排给林淮做妾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好在没多久,林淮便前来解救她了:“诸位伯母婶婶,侄儿与夫人还要回家收拾行囊,便不多留了,过两日安顿好了,侄儿再带着夫人前来拜见,伯母婶婶不嫌打扰才好。”

    “林淮考中状元,起步就是从六品,多少人的官职一辈子也达不到?何况他背后还有文安侯府与季家那样的煊赫家族,一个庶女而已,若此事能成,可是咱们家占了大便宜。”

    季戈忙道:“许是母亲生病了呢?”

    小厮得令,这才告辞离开。

    林泠昨晚突然被母亲叫走,说要回薛家小住几日之时便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等发现母亲竟是给家里所有仆人放了假后,更觉得她形式诡异。

    林淮家中有一个粗使婆子,主要负责打扫房间与院子;一个浆洗婆子,负责全家衣物的清洗;再有厨房的一对夫妻,便再没有了。

    林淮似乎不知情:“母亲没来?妹妹呢?”

    季戈原地站了一会儿,进门越过林淮去清点行李。

    进门后,屋内毫无人气。

    季戈伸手抓住林淮的手,捏了几下,这才松开。

    季戈摇头:“也没见着人。”

    薛夫人斜睨了她一眼,冷笑:“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直接开口:“你回去见了族长,便说屋子也已经打开了,我们这次还带回了厨子,丫鬟婆子也有好些个,生活完全不成问题,就不到大伯家叨扰了。代我们夫妻二人向大伯道声谢,劳烦他惦记。”

    那小厮垂下头:“回淮二爷,二太太回家前给家中仆人放了假。”

    不久,丫鬟过来叫人:“淮二爷,淮二奶奶,晚膳准备好了。”

    他家虽然在父亲去后江河日下,但靠着族长也保住了不少家产,即便几年过去用了不少,但四五个个扫撒做饭的仆人还是请得起的。

    她即便久居深闺,都知道哥哥考中状元之后,林家在姑苏的声望提高了不少,姑苏本地的官吏豪强也对他们客气不少,就连她们母女二人都因为哥哥考中状元受到了更多礼遇,出门在外都安心了不少。

    逛完后,林淮带着季戈去了书房。

    季戈与林淮整理妥当,准备明日一一送去。

    薛家嫂子见她脸色大变,心道不好,赶紧提起薛夫人最在意的事:“再者,你侄女嫁给林淮后自然与你一条心,到时候吹吹枕边风,你还担心林淮不接你去京城享福?”

    季戈笑道:“还是先告诉大家你我的卧房,还有厨房在哪儿吧。”

    林淮不愿让季戈看到自己发火时面目狰狞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后,才缓缓开口:“自然是有的,我这便找找,还请夫人等我一会儿。”

    如今一日过去,状元郎回乡的消息都在薛家传遍了,林泠才终于知道了母亲昨日一番行为到底所谓何事。

    林淮拍了下额头,懊恼道:“是我忘了。”

    林淮已经气糊涂了,偏想骂人,还得顾忌头顶的孝道。

    再说薛家这边。

    季戈不知该如何安慰林淮才好,只能给他留一个独立空间调整情绪,自己则叫走族长派来的小厮出了门。

    他们提前了好些天就托人带回了回家的准确时间,林家其他人也不像是不知情的样子,怎么……

    薛夫人却从林淮彻底脱离自己掌控开始,便已经决定破罐子破摔了,闻言也只是挑了挑眉:“大家‘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还不好?这不正是林家族长和林淮那臭小子真心期盼的?”

    薛夫人瞪了她一眼:“我是那种人?命人收拾好行李,咱们即刻家去!”

    但她的话没说出来。

    丫鬟和嬷嬷必然是跟着薛夫人母女回了娘家,其他仆役又放了假,可不就没人了?

    林泠张嘴,可您这像是希望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吗?

    薛家嫂子埋怨地看了她一眼:“大房顶了皇商,家里的姑娘当然不愁嫁,可我们二房只是旁支,寻常商人家的姑娘可没那么抢手。”

    薛夫人满脸烦躁:“我薛家的姑娘又不愁嫁,何必给人做妾?”

    季戈几人的热情包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林家人少,一次便见完了。

    半晌,林淮心情终于恢复了平静。

    林泠腾一下起身:“母亲,您没答应吧?”

    因为就在刚才,舅妈又一次派人过来将母亲叫走了。

    林淮被气笑了:“母亲回娘家,总不能将家中老仆也带走了吧?”

    族长夫人有些欲言又止,但想着两人带回来的仆役与行李,到底掩下了脸上神色,笑着将人送到了门口。

    季戈无奈,只得跟着加快脚步。

    可林泠怎么也想不通:“母亲,您提前知道了哥哥回家的日子,不留在家中等候便罢了,怎么还突然决定回娘家?不止如此,竟还给家中仆役都放了假!您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且他们在姑苏有自己的家人,平日并不住在林家。

    薛夫人绝对是故意的!

    薛家嫂子并未留客。

    林淮扯了扯嘴角,到底没多说什么,只是回家的步子比之前急促了不少。

    可如今,屋内竟不见人影。

    薛夫人下意识便想到自己大好年华,同样被家人送给正做官的林父做继室的事儿,霎时变了脸色。

    两人便放下手中书籍,去了中堂用饭。

    为了省钱,几人都是签的活契。

    林淮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好在林家不大,这屋子也就三进而已,为下人指明卧室与厨房后,季戈也将宅子的布局弄了个七七八八,之后再随着林淮转了一圈儿,便彻底清楚了林家每个人的住处。

    只是她当时不知内情,只能小心找到厨房的六伯夫妻,让他们无事多回林家看看。

    薛夫人与林泠身边倒各有一个丫鬟和嬷嬷,却是用自己的钱请的,林淮也从未将她们当做林家的仆役。

    之后回到书房继续整理书籍,再散步片刻,便回房洗漱准备休息。

    林泠急了:“您不是一直想让哥哥当我们母女二人的依靠?您这般做法,就不怕得罪了哥哥,叫他以后再不认您这个母亲了吗?母亲,您听女儿一句劝,咱们赶紧回家给兄嫂赔个不是,兄嫂都大度,必不会与您计较的。”

    林淮笑着应是,带着季戈准备回家。

    薛夫人扯了下嘴角,直接起身告辞。

    林淮一下便皱紧了眉头,同时心里闪过无数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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