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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应该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并没有“得知”什么额外的知识。

    它们在航行。

    或者,异化成怪物。

    能让它们离开此时此间的月亮。

    “但我没事。”莫尔顿抬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他的身体依旧强壮,“布雷斯也没事。”

    他沉思了一会,又继续开口。

    这位老将军即使在约瑟芬转移权限的时候,表情也几乎毫无变化,只是看起来非常苍老,从这细微中才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激荡。

    怪诞、荒谬的歌声,癫狂、迷乱的呓语。

    它们在寻求宇宙的尽头。

    但祂不能击碎克图格亚,正如这个宇宙不能失去太阳。

    来自虚空外、亘古的寒意。

    “无法直视,经过计算,建议不要靠近朱利安冕下。”约瑟芬“无奈”地说道,“位于雅斯顿主星的部分已经无法联系,初步判定已经失去效用。”

    阿方索扶住朱迪,接上她的话,“朱利安不喜欢谋算太多,但一旦他开始动脑,这三年的时间,我的确不相信,他会冷漠到无视这么多的生命。”

    看到过病态般残缺的高塔,是精致的囚牢,束缚着不为人知的怪物。坍塌的石块悬浮着,伫立着,散发着亘古悠久的气息,腐朽糜烂的岁月里,怪物似乎也从未离去。

    亵渎的语句,无法被明确的字句,回荡在空寂的星空里。

    亿万万虫嗣在母亲黑暗的国度中,伴随着祂游荡在宇宙,漫无目的、却又带着唯一的目的。

    “再播放一次。”

    “曼斯塔虫族的数量急剧减少。”

    

    布雷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捂着嘴巴像是要吐出来。

    亚瑟:“您还是相信冕下?”

    【■■之母——】

    它们在寻找月亮。

    约瑟芬蓦然说道,“它们在靠近塔乌星。”

    孱弱到不值一提的虫豸,匍匐爬行的藤蔓菌类,自诩立于宇宙之巅的人类……万万物,都在一起叫着癫乱的字句。

    在这里的几个人里,只要莫尔顿和布雷斯曾经接受过力量的洗礼,但现在他们两个人还活得好好的。

    祂随手将死寂之海勾过来,又将塔乌星丢了进去,塔乌星触碰到死寂之海的那一瞬间,就仿佛是被同化。那重重叠叠的星辰溃散成无数闪耀着星光的薄雾,朦朦胧胧地掩盖在塔乌星上,仿佛是游曳在星河里,在塔乌星上,偶尔有延伸出来的触手游荡,那正是曼斯塔王族在操控着方向。

    随着他的动作,朱利安的影像再一次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从头开始,包括最后他对亚瑟说的那段话。

    布莱克将军缓缓说道:“我不觉得……”

    而在约瑟芬的播报下,这也似乎是宇宙中唯一没有发生变化的地方。

    就好像是被彻底腐朽了的树木,任何材料都在蜕变成丑陋可怕的腐化物,就好像是一团团烂透了的污泥,怪异的斑纹出现在它们的外侧,看起来就好似是一只只突兀出现的眼睛。

    那艘承载着不可思议国度的星球船掠过黑暗,磅礴绵绸的力量带动着怪异与癫狂的存在,在移动开始的瞬间,整个宇宙的土壤、星球,似乎都在微微颤抖着,不可知的力量在无尽蔓延开去,如同无处不在、无形怪异的触须。

    祂将那只雪白的胳膊收了回来,重新掩盖在重重叠叠的虫翅膀下,粘稠的液/体打湿了翅膀,厚重得几乎无法弹动。

    诺亚只觉得恐惧。他感觉到了冕下的残忍冷酷。

这艘飞船是主舰,在祸事发生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约瑟芬所接手。这不意味着其他飞船被约瑟芬所放弃,只是那些飞船变成了某种……它们的身上正在如同人类一般发生着异变。

    就算联邦实时监控着,但有些事情,仍然是秘密。

    “这是好事。”莫尔顿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可别想着回到之前的状态,然后去‘得知’朱利安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告诉你,你只会在知道的瞬间就崩溃成烂肉,然后连带给我们也都污染了。”

    都会死。

    祂与它缓缓驶入了塔乌星,如同驾驶着那艘与死寂之海融合在一起的帆船——当然,这是一艘超出了人类想象的船只——它是星球,却又是黑暗的神国,亿万万的虫嗣生活在其中,流淌着不可思议的虫鸣。

    克图格亚成了最后的阻碍。

    舱室内的味道不算好闻,虽然系统正在运行,但是刚刚呕吐出来的酸味还是在。布雷斯忍了又忍,闷声说道:“刚才,我听到了莫尔顿的话,但是……”

    “她”现在只剩下一个备份。

    “我不是相信朱利安,”布莱克将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看到过宇宙深处里仍然在航行的古老帆船,肉块组成的船只带着血淋淋的气息,丑陋可怕的尖啸声似乎无处不在,污秽亵渎的本源正在竭力蔓延,它们盯上了塔乌星。

    “朱利安一直都是个疲懒的性格,就算在第一研究所的时候,我也看得出来,如果不是遇到这么大的变故,他非常安逸地享受着生活。在塔乌星上,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有什么在紧迫地追逐着他,朱利安不会这么急切,”朱迪陈述着,“我想,他应该,从三年前死寂之海回归后,就意识到,他仍然会逐渐滑落到深渊里。”

    “朱利安带走了绝大部分属于他的力量,”只除了他的朋友,朱迪看了眼莫尔顿,“他是想将所有属于怪诞的一面全部都……”伴随着祂的离开,一切都会结束。

    埃德加多贪婪地舔舐着祂。

    看到过完全腐烂的星球,攀附着怪异的肉瘤,带着掌蹼的触肢耸动着,散发着糜烂的暗香,怪诞的味道吞吃着一切星辰。在粘稠的液/体,星球之下,被不明的液/体包裹着的巨大白骨嘎吱嘎吱地挥舞着四肢,恶意地盯着它们。

    亚瑟默不作声去做了。

    莫尔顿总算将布雷斯给拍醒,扒拉着自己的头发说道:“总不可能就只剩下我们吧?”他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心里,似乎想的都是截然相反的东西,“布雷斯?”

    克图格亚也无法阻止祂。

    新生,与毁灭。

    祂的伴侣,祂的王虫,祂所选定的祭品。

    这是只有朱迪这几个朋友才知道的事情。

    这令他们毛骨悚然。

    “不是对人类的怜悯,”亚瑟蓦地开口,盯着朱迪几个不放,“是对朋友的怜悯。朱利安直到最后一刻都要将你们托付给我,这说明他还是记挂你们的。那么,在他如此惦记你们的时候,怎么可能让你们生活在一个,如此悲惨绝望的世界里?”

    是近在咫尺、是无法遥望,是银色的花朵,是纯蓝的蕊,是仁慈的注视,是宇宙的接壤。

    “但冕下最后调动的力量,却是属于从前、不管是用任何一种办法散落在外的圣物,那些零零碎碎,实际上却蕴含着无穷力量的光点……如果只是附着在物体本身就算了,可如果是与人体结合过的,那在抽取的那瞬间,他们就……”

    朱迪捂住嘴巴,虽然对他们没有影响,但也只局限于没有生命危险的地步,他们以人类的姿态去接触到祂的本体,哪怕只是看到,仍然对他们造成了影响。她的神色非常憔悴,眼底有青色,看向“站”在布莱克将军身边的约瑟芬,“现在是什么情况,朱利安已经……”

    塔乌星发怒,神国的虫嗣疯狂地蠢动出来,它们将古老的帆船彻底撕毁,作为亵渎神明的代价。

    这令祂发出淫/靡癫乱的呓语。

    祂将怪物当做食物,塔乌星掠过时,黑暗的国度将整座高塔摧毁。

    布雷斯阴沉着脸,“如果只剩下我们活着,难道就有意思了?”他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就如鲠在喉,想哭又哭不出来,更感觉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慌抓住了他的背脊,好似拽着他的骨头,想要将一切的恐惧都抽/出来。

    …

    航行。

    容器已经改造完毕。

    外面的情况,就算约瑟芬不转播,他们也知道得差不多。

    哪一种结果会更好?

    这一切,都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有了征兆。

    “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想法,有了打算。”朱迪咳嗽了几声,僵硬着说道,她的脸上带着一种疲倦的漠然,却不只是冷漠,还有着藏在眼底的倦怠与绝望,“过去几年,朱利安虽然一直都是在塔乌星,但他也不是没出去过。”

    所以,才会这么急切想要将想去的地方都走一走,才会对外一直宣称在塔乌星,才会在这三年一直频繁和他们联络……

    “我不觉得,这就是终结。”

    明亮,透彻,冰冷的夜晚,难以名状的空洞笼罩下来,克图格亚的光芒大作,仿佛要将朱利安留下。祂缓缓抬起眼,无数只眼,浓密的甜香夹杂着淡淡的草腥味,祂从甜蜜乡、从黑暗的国度里,瞥去了一眼。

    “所以,现在就是要赌朱利安还能不能维持理智吗?”布雷斯仍然捂着自己的嘴巴,闷声闷气地说道,“这个说法,听起来不怎么靠谱。”

    诺亚从地上爬起来,但又颓废地坐下去。

    埃德加多任由着充斥星光的薄雾扩散出去,细长的触手狠狠地抽打着,扯烂一切胆敢冒进的阻碍。

    那些游荡的薄雾笼罩着祂,似是保护,又似是独占。

    唯独他们在的这艘飞船,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异。

    他示意亚瑟把刚才的芯片递过来。

    忽高忽低的声音,在宇宙万物中响起,就仿佛是这些疯狂了的生物,正在用自己最后的生命谱写乐章。

    辛西娅沙哑着摇头,“你们忘了冕下在姆根海做出的事情吗?祂一旦开杀,就已经失去了对人类的怜悯。”

    刹那消失,刹那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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