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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此时露出的温柔笑意,沈呦呦却心头一阵刺痛。

    沈呦呦怕痒,见他跟撸猫一样捏她,不高兴地推他,气呼呼道:“不行,一定要说新的。”

后,随即偏头看向了她。

    一直待他呼吸逐渐均匀,气息逐渐平稳,沈呦呦才小心拨开他的手,缓缓站起身来。

    她拉着谢知涯去了城外的花海,正如先前所准备好的一般。

    她记得,这姑娘几次来,身边都跟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两人瞧着甚是亲昵甜蜜的模样,今儿个是怎么回事?

    她要将谢知涯身上的毒性转到她的身上,再献祭天火,将自己连带着这阴邪的毒性,一起在天火中化作灰烬。

    现在已经很好了。

    沈呦呦声音更咽,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粒粒滚落。

    沈呦呦跟着他重复:“可是?”

    “哎!”

    她生气地把脑袋往他胳膊上一垫,然后闭上眼,仿若睡着了。

    躺在柔软草地上,暖意融融的日光照晒着,沈呦呦声音都带了些倦意:“谢知涯,你困吗?”

    就能够挽救这方破碎的世界,为她自己、为谢知涯、也为这方世界带来新生。

    沈呦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手,依照凤凰前辈所教授的仿佛,结印布阵。

    如此想着,他揽过她,轻柔地抚着她的发梢,安抚一般。

    想起那盏被放入万千长明灯中的,属于他们的长明灯,沈呦呦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意,将他揽紧了一点:“谢知涯……”

    不会有下次,是说下次不会再让她看见么……

    谢知涯仿若安心了一点,握着她肩膀的手松了些,整个人慢慢地、慢慢地就舒缓下来。

    “你别笑了……”

    ……

    谢知涯绷着笑,配合地转过去一点:“要不要对称一点,这边也咬一口。”

    他温柔地哄她,“只要看着呦呦,我就忍不住想笑啊。”

    而她只能一赌。

    随着掌印变幻,阵法缓缓形成。

    所结的主从契约自然算,而这属于他身上的血毒也算。

    “沈呦呦?”

    沈呦呦点点下巴:“崭新的,全新的一生。”

    他会很安好地睡着,直到一切结束。

    唯一可能出现意外的,是她可能并不能留下来,而是会被直接召升入上界。

    他觉得他可以护住她,正如她将要做的一样。

    他扶着榻,坐起身来,朝她温柔一笑:“只是功法出了些小毛病,不会有影响的。”

    “可是。”

    沈呦呦眼睫颤了颤,“那你就睡一会呀。”

    可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把握。

    凤凰属火,她能清晰感受到空气中日渐躁动的火元素,这意味着,天火降临,就是瞬息的事。

    没有加辣椒,也没有添醋,一口一口吃得很慢。

    她牙齿尖尖的,此刻像恼怒的猫儿一样,释放着绵软的怒气。

    这其实是一件数全之事。

    他们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向她要一个许诺。

    老板娘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间,有古怪的轰鸣声自上空传来,带着撼天动地的震势,连带着整座北邺城都开始摇晃。

    她朝他凑近了点,手臂贴着他的手臂,“我们来说说话吧。”

    老板娘进了里面,过了会,又端了碗新的面出来,放在沈呦呦桌边。

    谢知涯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而是握着她的肩,轻声问,“你不会骗我的,是不是?”

    赌的是她是否有足够好的运气。

    谢知涯沉默了一下,轻喃一般:“我好像……有点困。”

    这是她过往最喜欢、最熟悉的笑容,此刻却宛若锋刃刺破她的心口。

    ……

    她气汹汹,“我才不蠢,如果不是天道作弊,十个夜九也不够我揍的!”

    沈呦呦似若思考了一下,看着灰蓝色、微微混浊的天色,偏头看他:“如果、我是说如果,能有一次重生的机会,你会想怎么过呢?”

    随着阵法彻底落下,沈呦呦身形踉跄了一下,很不容易才能勉强站稳。

    她想问,突然意识到什么,叹了口气,收了话。

    他看见了她红红的眼圈,怔了怔,“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花海繁茂,自山岭蔓延盛放,暖风拂过,便拂下一片落英,潋滟馥郁。

    谢知涯愣了愣,见她哭得这样伤心,慌乱之下,有些手足无措。

    她唇角却露出一点笑意。

    感受到在体内蔓延开来的刻骨疼痛,她面容颤了颤,豆大的冷汗瞬刻涌出,小溪般淌下,几乎要将衣裳浸湿,却又很快被她过高的体温烘干。

    老板娘在一旁擦桌子,擦完隔壁的桌子后,见她一个人在慢慢吃面,又有些眼熟,于是搭了句话:“姑娘,怎么一个人呢。”

    接下来几日,仍是静好且安然的。

    沈呦呦心尖颤了颤,垂着眸,轻轻靠着他:“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是一场赌博。

    谢知涯顿了顿,“重生……意思是,开启一段新生吗?”

    他声音低了点,用手在她后脖颈轻轻捏了捏,“现在就很好了。”

    沈呦呦望着新的面,愣了愣,又见老板娘满是怜惜的眼神,知道她是误会了,刚想解释,却在听了她安慰的话后顿住。

    “呦呦?”

    沈呦呦不想和他说话了。

    她笑了笑,眼眸水润明亮:“您说得对,都会往好处走的。”

    指尖甚至不必感知,便能轻易擦出火花。

    沈呦呦瞪大了眼:“胡说。”

    她大概还是被吓到了。

    北邺城离玄天宗很远,镇魔阵破带来的影响尚未波及到此,可沈呦呦心里明白,这只是迟早的事。

    她拂落身上沾的花瓣与碎草,看着闭眸静躺在地的谢知涯,下意识攥紧了手。

    此刻的北邺城内仍很祥和,街上摊贩热闹地吆喝,食物的香气伴着纷扬若雪的柳絮,飘扬在空气中。

    而她话音未落,却见眼前小姑娘眼眶红红的,眼泪簌簌地落入了面碗中。

    “所以,呦呦看着我,也应该是高高兴兴的,是不是?”

    他明明猜到了,却一直配合着她,直到最后,怎么都抵御不住困倦了,才忍不住问了她。

    谢知涯耷下眼皮:“没必要。”

    然后迎来新生。

    谢知涯声调倦意愈浓,“可是……”

    她修得圆圆的指甲在他手背上擦过,有点像毛茸茸的爪爪挠过,谢知涯笑了笑:“那就早点变得很厉害,然后去找你。”

    他或许亦察觉到了些异象,却也默契地没有和她说起。

    “呦呦。”

    ——她不理他。

    天火真正降临前一日,她胸腔内的心脏跳得很快,预兆一般。

    ——她还是不理他。

    她抬着水泽湿润的眼眸看他,眼神坚定,“你一定一定,会健康长安的。”

    他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稍显红肿的眼皮,许诺,“不会有下次了。”

    他沉睡了过去。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和谢知涯靠得很近,神魂都共通了一般。

    她声音轻得仿佛瞬刻就没入风里,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的。”

    “什么都会过去,都会往好处走的。”

    她甚至宁愿他直接将痛苦展现出来,也不愿意看到他用笑容粉饰一切。

    见她仍未答话,谢知涯想了想,温声道,“你若是喜欢那些长明灯,等回魔域了,我们也在山岭上点上一片,好不好?”

    如同有一个金色的罩子,将谢知涯罩了起来,以确保他不会在天火降临时受伤。

    接下来,只需要她投身天火之中,就能除去他身上附骨之疽般的的邪毒,让他不必再忍受那样长久的疼痛。

    ……

    只需她忍受一时的痛苦。

    沈呦呦眼睫颤得愈发厉害,“我不会。”

    她疼痛着他的疼痛,难过着他的难过,世上不会有人比他们更亲密。

    沈呦呦离开了花海,回到了城中。

    她坐在了那面馆前,要了一份阳春面。

    谢知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尾音上挑,语调慵懒,手穿过她披散的发,轻轻拢着,“我在听。”

    见她眼中情绪闪动,他唇角上扬,补充了一句:“早点找到你,也可以看着你一点,不要让你总犯蠢。”

    金红的、朱红的、艳红的霞光在天际铺开,将所见之处都染成了火烧一般的红,那道破口也越拉越

    “嗯。”

    随之,昏沉的天幕像是破开了一道口子,绽放出刺目光芒,几乎要将整片天映得昼亮。

    老板娘有些急了,再一细看,却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嘴唇虽沾了些汤汁,却仍是没有血色的模样,忙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呦呦最受不了他这种眼神,生气地凑上去,在他唇角咬了一口:“不许在心里嘲笑我。”

    没有把握一定能留下来。

    “谢知涯,你不要笑了。”

    “你不用担心。”

    由于法则限制,她并不能将这些说给谢知涯听。

    前辈说,她想要留下来,需要有与他有很深羁绊。

    亦不会突然醒来。

    谢知涯怔了怔,不知她为何会突然这样说,但他笑了笑,眼尾微微上挑,弧度清润:“呦呦也会陪着我一起,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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