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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相信它是无可战胜的,一剑不够,    那她就多试几剑——

    它并不怕兵刃造成的伤口,却十足畏惧这严冰中蕴藏的煞气。

    墮牢中的经历涌上脑海,她望着那张僵冷的面容,心中一瞬了悟——

    可他却选择生受了那一击,然后魂碎身灭,化作虚雾,那抹分神也彻底消亡。

    它化作的一缕彩芒朝着后方疾速逃窜,却未离几寸,就撞上了厚厚的冰墙。

    这冰锥,竟真的伤到了它的本体。

    谢知涯露出个如沐春风的笑容:“若是寻常时候,我自然拿你没办法……”

    谢知涯却懒得再与它多言,另一手在空中用力一握——

    不死不伤,不生不灭,一身煞气是连它都要退避三舍的存在。

    谢知涯低一点头,看着她无知觉的睡颜,眸中瞬刻浮现一点很柔软的笑。

    不对劲。

    阖眼后,竹叶香气逐渐浅淡,沈呦呦做了个很长的梦。

    从少年的视角。

    她又梦到了许久前,曾出现在她梦境中的那个黑发金瞳的少年。

    少年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听她说。

    这虽然不能真正毁了它,却足够让它消沉安分数载。

    天道看着微弱彩芒自那些微小创口溢出,顾不得撕裂般的剧痛,面色惊变:“怎么可能……”

    它话音未落,便觉有可怖寒流侵袭而来,带着凛然杀意。

    夜九和苏若雪都是天道用来掠夺她血脉的工具,    不同的是,    夜九是天道准备的一把刀,    苏若雪却是天道为自己准备的最完美的躯壳。

    忍受着黑雾的侵蚀,察觉到不断挤压缩小的冰球,天道又惊又怒:“你到底做了什么?”

    沈呦呦眼中流露喜意,声音颤抖:“谢知涯……”

    沈呦呦猛然瞪大了眼。

    “杀不了吗?”

    天道咬咬牙,伸手去掳沈呦呦,想要抓着她瞬离此处。

    这邪魔果然是来与他争夺的。

    若只是寻常的喜欢,他并没有信心她会为他留下来。

    少年摇头。

    其实,他是有别的法子可以避过天道那一击的。

    他心里这样想,神情却仍是很不耐烦的模样。

    沈呦呦眼睫颤抖,    握剑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世人皆说他是疯子,他的确是疯子。

    说完这话,天道有些肉疼,又补充道,“你还要帮我杀了她,然后我才能取她的心骨……”

    沈呦呦提着淌血的剑,警惕地往后看去。

    他勾起唇角,“牵扯了生死因果,法则也护不住你。”

    旋即,浓郁的竹叶香气扑卷而来,伴随着沉沉倦意。

    理智告诉天道,它应当快些撤离这躯壳,可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呦呦,它实在是舍不得就此放手。

    原因很简单,    因为剧情发展已经脱离了天道掌控。

    夜九的确已经死了,    现在操控着这具躯壳的,    是天道。

    她舔了舔唇,眼眸亮亮的,“糖葫芦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酸甜的山楂果上面裹上糖衣,一口一个,又脆又甜。”

    它瞬刻反应,这是方才那些冰锥所化。

    他是它一手造就,却脱离管控,成了似人似魔的可怕怪物。

    这便够了。

    若是沈呦呦还醒着,便会发现他面色是从未有过的惨白。

    天道不知哪里惹了这疯子,怒声道,“你杀不了我,这样对你没好处。”

    浓郁的恨意在心口蔓延交织,    沈呦呦冷冷地看着眼前天道,    再次举起了剑。

    那些冰锥能伤它不说,竟还能禁锢于它?

    这小崽子如今心神大乱,正是极好的机会……

    可此刻,谁知这怪物怎么会突然出现,要坏它的好事。

    ”

    它控不住他,便一直刻意避着他。

    他伸手抱住了她,声音很轻:“睡吧……”

    他明明是极冷淡的神情,像是很不敢兴趣,可沈呦呦却能听见他的心声——

    甜涩

    强烈的危险感笼罩而下,天道没有犹豫,瞬刻脱离了这具躯壳。

    【真可爱啊……想听她多说一点……】

    久经苦药的人不该尝到蜜糖,终日不见日光的人也不该晒到暖阳。

    是她的疏忽,    只将岑敖天看作最大阻碍,忽略了“夜九”的异象,    这才让天道有可趁之机……

    大量诡异的黑血飞溅而出,天道面色苍白,    幽深的眼眸竟有一瞬涣散。

    她会不会多一点触动?

    这是致命的诱惑,一经沾染,便无法割舍。

    剩下的,就交给他。

    他没事——

    天道紧攥着拳头,可见愤怒,却迟迟没有上前。

    天道有些不可思议,有天地法则在,这妖物怎能伤它至此。

    可它还未碰到沈呦呦肩膀,只觉手掌一凉,便有坚实冰层自它指尖一路蔓延向上。

    谢知涯突然笑了,他一手仍抱着昏睡中的沈呦呦,另一手上却凝聚出无数枚锋利冰锥,“不试试怎么知道?”

    ……

    她拿剑的手微微颤抖,看着那团黑雾逐渐收合,凝聚成人的形状……

    ……

    可如果他为她死过一次呢?

    它想了想,忍气吞声道:“你把人给我,作为交换,我可以替你去除蚀骨血毒。”

    她会软软的毛毛蹭他,会给予他温暖的拥抱,会弯着笑眼,傻乎乎地挡在他前面,“谢知涯,我保护你呀……”

    好在梦中的她并不在意这些,眉飞色舞地讲了一大堆后,还笑眼弯弯地道:“下次我们一起去玩吧,我对那可熟了,我带你去吃糖葫芦,去看长明灯……”

    它动用了法则之力,速度已是极快。

    在天道出神一瞬,    沈呦呦已将长剑再次拔出。m.erpingge.com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后,问少年:“你有没有吃过糖葫芦?”

    只一瞬,它整双腿都被冻住,动弹不得。

    若是能让她长久地留下来,哪怕用自损的方式,哪怕只是因为怜惜与愧疚,他也甘之如饴。

    在他遍布苦涩与疼痛的漫长岁月里,她是唯一的一点甜。

    天道无奈之下,    只能退而求其次,    选择了夜九……

    谢知涯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那真是太遗憾了。”

    黑雾轻摇,只是一瞬,他便移至了她身前。

    凄厉至极的痛呼声后,那黑雾缭绕的冰球化作粉湮,半点冰渣都未留下。

    无法割舍,便只能抓紧。

    她总能杀了它,她会杀了它。

    “尤其是北邺城,那里的糖葫芦,最最好吃……”

    沈呦呦眯着眼,    似若看见有微弱彩芒缭绕在“夜九”面庞上。

    冰霜中蕴含的煞气侵入体内,带了极致的裂痛,天道惊呼出声,拼命摇晃,却怎么也挣扎不脱。

    “啊!”

    只因为,眼前这邪魔,正是它在这方世界里最忌惮的存在。

    后方虚空中不知何时笼聚了一大团黑雾,阴沉压抑,散发着骇人威压。

    它要是能杀死这怪物早就动手了,哪容得下他存活至今。

    而此刻的天道却是呈一种愣怔状,它直直地盯着后方,眼眸中是惊且惧的情绪,全然不顾身上还淌着黑血的剑窟窿。

    这一次,

    就如同上一世寄身在苏若雪魂魄中,这一回天道选择了寄居夜九。

    分神死亡对他的损伤极重,带来的疼痛更是不亚于裂魂劈骨。

    这是……沈呦呦脑中一震。

    天道震然一看,却发觉自己已然被禁锢在了一只黑雾弥漫的冰球里。

    说起北邺城,她又想到什么,兴冲冲地补充,“还有还有,北邺城边上有一座绵山寺,那寺外的山坡上点满了长明灯,无论什么时候都像白昼一样明亮,夜里特别特别漂亮……”

    无数冰锥射向天道,瞬刻便扎入它体内。

    只是这一次,却是从另外的视角。

    硬抢不得,天道咬着牙,冷声道:“你非要和我抢吗?”

    谢知涯语气平静:“非要。”

    狐形面具下,淡色的唇微微上翘。

    他明明是在笑,天道却觉周遭黑雾中的煞气愈发浓郁,它颤抖着辩解,“我怎么可能杀你。”

    沈呦呦本就很是疲惫,强撑着才没有倒下,此刻嗅着这令她安心的气息,没有多挣扎,便沉入了梦境。

    天道一噎,心中愈发恼怒。

    朦胧的月色下,梦中的她与少年一同池塘边的大石头上,一齐说着话。

    天道面色瞬时难看至极。

    而这一世,    因为数层原因,    苏若雪不再如上一世般,是一具完美躯壳,反而成了岑敖天计谋的祭品,    濒临死亡。

    周遭一瞬沉寂,唯有怀中人呼吸清浅,似是睡意香浓。

    “你要做什么?”

    可他却是高兴的。

    黑衣黑发,除开面上多了张狐形面具,形貌身姿皆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模样。

    天道望着眼前变故,眉头几乎要拧在一处。

    不过一瞬,整条手臂便冻结成冰,咔嚓掉落在地,碎成无数冰渣。

    “但,谁让你先杀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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