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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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想死，只是不想活而已。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转移到了青年的左腕。

    而太宰亭瞳一边快速写下批注，一边抬头向江户川乱步露出一个浅笑。

    如一轮苟延残喘的斜阳。

    啧，难搞的家伙。

    青年微阖的左眼里流转着鎏金般的光芒，那一圈含着纯黑的金色在阴影中微颤。残败而惊心动魄的美丽。

    国木田的反应其实很正常，毕竟在被太宰治迫害了整整四年之后，谁能想到“那个”太宰能不眠不休当四年的社畜呢？

    名侦探很快放下了包袱，反正今天两个人的任务都完成了，他决定还是优先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虽然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双手都拥有正常书写能力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基础，但一般情况下也不会主动使用非惯用手。

    社长这段时间并不在社内，但是无论是国目田独步还是江户川乱步，收留一只流浪猫猫养伤的权力还是有的――当然，福泽谕吉本人也对此没什么意见。www.zhuoxinge.com

    太宰亭瞳没有说话。

    因为体质特殊的关系，与谢野晶子对他的伤势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让他早睡早起好好吃饭多喝热水，努力自愈。

    他手上整理着已经处理完的文件，倒也没有非要继续工作下去的意思：“不了，乱步先生，”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名为太宰亭瞳的插画师，他为自己的好友画了一幅画。

    他应该是对绘画感兴趣的，无论是从他的某些习惯上看还是从玫瑰先生的行为上看――乱步想到这里，不禁再次感叹了一下平行世界差异性的巨大。

    不过硬要说起来，侦探社里本来也没几个正常人，所以好像也不需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太宰治非常不想和这个特殊的同位体面对面（乱步先生发出了嗤笑），难得频繁主动出外勤，今天早早带着搭档织田作之助一起遛了，剩下江户川乱步一个人面对这个写满了异常的太宰……他简直都要e起来了。

    但这些线索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要解密总不能等着谜题主动把答案递上来吧？他可是名侦探啊。

    “谢谢关心，不过我不困，乱步先生。”

    而由于某些心理作用，即使写字的不是左手他还是会感到酸痛――但这就不用说出来了。

    太宰亭瞳现在在侦探社的宿舍里暂住养伤，一个人一间，住在太宰隔壁，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甚至不知道这样的挣扎、这样疲惫又“正常”地活着，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第三章

    青年似乎是愣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我做梦都不敢梦到太宰治主动替我处理文件、还没有任何阴谋以及捣乱行为好不好！

    简单来说就是心困，再睡也睡不饱的那种，还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太宰亭瞳的左手有问题，而且问题非常严重。

    江户川乱步：“……”

    于是他得到了一份剧本。

    “不想笑就别笑了，”孩子气的侦探这样说，理所当然的直接，“我替你累。”

    侦探社这里并没有专业画具，如果对方想要认真画的话，可能得去异世界织田君在横滨的房子，那里各类绘画用品都非常齐全。

    而且更重要的是，就像人都会渴、会饿一样，太宰亭瞳只要活着、只要和人发生接触，自然就会感到疲惫困倦，这仿佛是他的本质的一部分，无法改变，也没必要改变。

    国木田独步感到非常梦幻：“……这位真的是太宰治吗？”

    于是准备回宿舍的太宰亭瞳刚转过身，就冷不丁听到背后传来了名侦探的声音。

    不过看着对方收起脸上礼貌的微笑低头收拾东西，乱步总感觉有些微妙的不爽。

    然后？

    其实要写字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只是很勉强也很费力，所以他一般也不会主动使用左手。

    忘记了到底有多久，所以就这么说吧――很久很久以前。

    因为曾经的经历，他对自己身体情况的掌控度很高。而现在，虽然说身体上的伤势非常严重，但是精神状态的确不错――起码对于他自己来说是这样的。

    得知自己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之后，他同意了。

    ――乱步完全默认对方有权力支配织田君的财产，毕竟那本来就是为了他而准备的，那位织田君甚至恨不得太宰亭瞳能主动使用他的资产。

    可这种事情就算是名侦探也什么没办法啊，这是心理问题吧？

    偏偏乱步和与谢野晶子都知道对方是真心的，这个家伙现在并不缺乏睡眠，与其说是身体上的疲倦倒不如说是精神上的倦怠。

    不过这么拼命倒也不必，乱步有些微妙地看不下去：“你要不去睡一会儿？”

    那里连带着半截手掌，都被素白的绷带严密地包裹起来，明明刚才写字的时候没有用到，此时的按摩却像是异常酸痛的样子。

    ?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意义本来就是人为附加的东西，生就是生，死就是死，自然轮转，多的不过是人类擅自妄言。

    前辈对他说了很多，最后问他愿不愿意拯救世界。

    虽然太宰亭瞳对此的抗拒甚至比玫瑰先生的希冀还要深重。

    面前的人明明是个左撇子，刚才写字时使用的却是右手……

    他在这个世界流亡，并遇到了一个男人，他称那个男人为“前辈”。

    虽然并不是同一种类型，但对方的精神状态绝对没有辜负“太宰”这个姓。即便算不上岌岌可危，也不能认为是正常人认知中的“健康”，确定为“亚健康”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乱步难得忧愁，把最后一口草莓大福塞进自己嘴里，他一边大力咀嚼，一边努力回忆，想从之前的蛛丝马迹里翻一点对现在这个情况有所帮助的信息出来。

    而江户川乱步见怪不怪：“他处理习惯了，不用担心。”

    太宰亭瞳身上的谜团很多，即使是江户川乱步，也无法在短短几天内搞清楚他曾经的经历与具体的想法。

    乱步当然知道事实没有他说的那么风轻云淡，与谢野晶子早就检查出来对方经历过非常惨烈残忍的人体实验，所谓的“舒缓剂”和手术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不，你去画会儿画？”

    于是画师穿越了，穿越成了那幅画上的人物，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不过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结束了按摩，轻描淡写道：“之前这里埋入过舒缓剂，手术出了点意外，从那之后左手就无法进行精密或者高强度运动了。”

    于是太宰亭瞳成为了太宰治的同位体，成为了“首领宰”。

    疲惫叠加到某种程度也会变成难以承受的痛苦折磨，某种程度上那个同位体也真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太宰亭瞳解决一叠文件花不了多少时间，他其实不见得对处理文件这类工作有什么热情，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几乎整个侦探社都不觉得他说的是实话，毕竟对方脸上过分鲜明的倦意几乎把“急需睡眠”的大字刻上去了，这还没事？

    ……然后，他们死去，并拯救了世界。

    唯有一个结论是绝对没有任何错误的――这个家伙是个大麻烦。

    ……虽然按照她的检查来说，对方那个破烂身体没死就是个奇迹了，不恶化就不错了，自愈什么的还是看命吧。

    而他活着，且还要继续活下去，这就是唯一的、最后的事实。

    他转了转手腕，像是在放松疲惫的肌肉：“我的状态其实算不上多差。”

    他脸上依旧带着倦怠的神色，仿佛只是活着就已经足够令他疲惫，微笑交谈都要费尽最后一点力气，

    而太宰亭瞳似乎是觉得占用他们的资源还不给雇佣费实在不太好，于是日常会替侦探社处理一些文件、带一下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