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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经沉了下来，像是要好好下一场雨的样子。
家......
有程澈的毕业证书，奖学金证书，还有她在报社时候的记者证和工作证，明徵用手缓缓摩挲着证件上程澈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长发披肩，眼神清澈，笑容美好，是明徵记忆中的样子。
就这样，程澈的日子过得像潺潺的溪水，安静而缓慢。
明徵回来的时候，客厅灯火通明，程澈坐在沙发上，身边是三个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
它们是放在毕业证书下面摞的整整齐齐的六本日记本。
明徵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看到的一切，真切地提醒他发生了什么。
明徵没有急着离开，他的目光落在一个铁皮小箱上，他认出这个箱子这是程澈搬来的时候一同带来的，明徵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轻轻地打开了它。
她一定有所隐瞒，不过，她有兴趣留下她来一探究竟。
明徵紧紧拥着芝贝，闭着眼睛将自己的脸埋在芝贝脖子和锁骨之间，这香气是程澈，不是别人，是程澈。
明徵一下惊醒，猛得推开芝贝，抓起她的手，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芝贝长长的红色指甲，几乎是带着哭腔说：“你不是程澈！”
芝贝已经离开，她不会给他事后反悔的机会。
明徵浇花的手突然就停在半空，水滴打在叶子上，悲伤饮鸩止渴，难过水滴石穿。
程澈看出了主管的疑问，目光并没有躲闪，“我只是一个部门的经理秘书，主要就是处理文件，准备会议，接待访客，上传下达这些工作。”
明徵拿起倒在茶几上的酒瓶，仰头猛灌自己，他的喉结上下快速滚动，像一座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
明徵问，哪个画家的画。芝贝从报纸上找了半天说：“言念。”
但明徵看到程澈和言念看向的是同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的天空有一朵正绽放的紫色烟花。
“我爱你。”芝贝温柔地回应，“我爱了你很多年，很多很多年。”
从高中开始记起的那些和言念所有的刻骨铭心和爱而不得，此时程澈娟秀的字都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剑，用力地刺向明徵的心里，再拔出来，再刺进去，血肉模糊。
程澈把手中的笔放在茶几上，语气平和，“签字吧，一份是关于我们的，其他几份是关于公司的。”
但后悔也于事无补，他的手已经仿佛不听使唤地打开了日记本。
侥幸这火光为他日日取暖是因为爱。
明徵一把推开芝贝，芝贝撞到了墙上，她又冲上来，吻上明徵，这次，明徵没有动，只是两行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酒精的催眠让明徵睡了很久，也许是他并不想醒来。
在他看到程澈的任何时刻，无时不刻。
突然间芝贝镶钻的长指甲碰了一下明徵的耳朵。
而程澈和言念自从在上次酒会的偶然碰到之后，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
她无法述说之前的生活，她无法述说她只是有点累了，她拿着寥寥几个行李箱只身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来应聘这并不重要的岗位是因为现在有一份安稳的工作，于她来说，就足够了。
明徵的心从热到凉，从凉到冰，生成了一把冰刀，捅向自己的五脏六腑，分崩离析，肝肠寸断。
明徵喃喃低声唤着：“程澈...程澈...”
人行道上的人在低头赶路回家，是啊，要下雨了，该回家了。
照片上烟花的光芒并不耀眼，但足够刺痛明徵的眼睛。
程澈知道，他们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他应该早就和依依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了吧......只愿，各自为好，不再遇见。
日记里也并非没有提到明徵，他对她那样好，她矛盾，她不忍，她告诉自己她爱明徵，她要对他好。
工作室空无一人，明徵一定是在暗房冲照片，程澈推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调皮的笑意，“大寿星，能请你吃个饭吗？”
芝贝打开手机，将一张照片伸到明徵眼前，“你仔细看看，这两个人是谁！”
这种感觉还会出现在他看到程澈蹲在地上剪花草的时候，煮饭的时候，看书的时候，弹琴的时候，跟他调皮地眨眼的时候......
芝贝轻轻地摩挲着明徵的头发，像是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请问程小姐，我看到你的简历，之前是在一家私企工作是吗？能说一下是做什么具体工作吗？”面试主管颇有兴致地问，凭她在HR岗位二十几年看人的经验，面前这个女孩，绝不是简历上“私企文秘”这四个字描述得那么简单。
程澈租的公寓距离公司有两条街的距离，每天下班后的程澈，会穿过两个花店，两个拉面店，一家银行，一个小小的街心公园，三个便利店，一个西餐厅，四个时装店，一个小型超市，一家咖啡厅，还有一家面包店，常常散发出浓浓的麦香味，程澈有时候会走进去买个面包作为自己的早餐。
“啪！”手机被明徵抓起狠狠地摔到了墙角。
程澈那些近乎对自己洗脑的碎碎念让明徵再也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痛苦，他忍无可忍地用拳头一拳一拳砸向铁箱，“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对我残忍对我无情！为什么不让我自生自灭！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地折磨我！”
明徵看到程澈离开，像是割腕自残的人将刀片深入了一厘米，慢慢地，他的血终于流尽了。
当她看到暗房中昏暗暧昧的红色下正在缠绵的明徵和芝贝，先是一愣，然后轻声说：“抱歉打扰了。”
照片上的程澈和言念站得其实很远，在一起的还有很多人。
她带上门转身离去的时候，一滴泪不经意间滑落，落在嘴角，这味道，咸而苦。
主管听了她的回答，嘴角禁不住露出一丝笑容，不再追问。
这天是明徵的生日，程澈早早结束了工作，推掉了应酬，在街角花店买了花，亲自插好，然后驱车来到了明徵的摄影工作室。
以后每当和芝贝在一起的时候，明徵就像一个自残的人，既疼痛，千疮百孔，由内而外地疼，他甚至能闻到自己嘴里的血腥味。
芝贝扬起脸，长长卷翘的睫毛有些颤抖，她凝视着明徵的眼睛，默默地靠近，喃喃地像是催眠一般地说：“我爱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可以不回加拿大......我的整个人......整个心......都是你的。”
这天闲来无事，明徵便将过期的摄影杂志整理装箱搬到了储物间，储物间堆满了大大小小但摞的整整齐齐的箱子，都是些旧物了。
一天芝贝边吃薯片，边拿着报纸看，她喊正在浇花的明徵说，“明徵哥，公司上了报纸，因为慈善拍卖公益事业，报纸上的话全是夸咱的。”
芝贝走过来，坐在明徵旁边，轻轻拿下他手中的酒瓶，一只手臂从他的胸前划过然后绕住了他的脖子，芝贝把头歪在明徵肩膀上，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芝贝炽热的唇吻上了明徵，明徵这次无比清醒，但他带着绝望的破坏感，用力将芝贝压在了沙发上。
程澈弹钢琴，指甲总是剪的很短。
明徵披上睡衣走到浴室，将水龙头的水开到了最大，和衣站在莲蓬头下面，水是凉的，和泪一样冰。
程澈出差后，明徵和芝贝也失去了做饭的兴趣，每天叫外卖随便打发就是一顿饭。
芝贝冲进来，她拉扯正在伤害自己的明徵，在慌乱中她吻上了明徵的嘴唇。
“你爱我吗？”明徵低语。
程澈开车离开工作室，机械地握着方向盘，开了好久，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茶几上到处是已经空了的酒瓶，芝贝带着熟悉的淡香和微醺的酒气凑近，近到明徵已经能感到她湿热的鼻息。
程澈无法不隐瞒，她无法在简历上面写曾经是一个公司的董事长。
顿了顿，芝贝深呼吸，擦了下眼泪，冷笑一声，“你知道吗？程澈办公室挂着言念给她画的画，宝贝似的，是不是每天都在盯着画睹物思人哪。言念这个大画家放着大好的前程不在国外发展，回到国内，目的你不清楚吗？他和她出席活动不会遇到吗，如果遇到了，你能保证他们不会旧情复燃吗？你醒醒吧，他们早就已经暗度陈仓了！”
她闭了一下眼睛，幽幽地说：“你们结婚几年，每晚依然回自己的卧房，她有让你碰过她吗？你该醒了，她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不知哪一天她突然就会离开你。”
芝贝说上次她在程澈办公室看到了那幅画，真的很漂亮。
明徵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冲向火光的昆虫，明知道那火光的中心是极灼烫极炙热的所在，会让自己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但是他竟存一丝侥幸。
第四十二章 不如两清
平静而绝望。
当明徵的指尖触到它们的时候，就已经后悔。
但他又有畸形的快感，一种报复后的快感，虽然他不知道他在报复谁。
芝贝眼泪夺眶而出，“是，我不是她，但我爱你，从小到大，我只爱你一个。她呢？她有一丝丝喜欢过你吗？”
] 天色已经沉了下来，像是要好好下一场雨的样子。
家......
有程澈的毕业证书，奖学金证书，还有她在报社时候的记者证和工作证，明徵用手缓缓摩挲着证件上程澈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长发披肩，眼神清澈，笑容美好，是明徵记忆中的样子。
就这样，程澈的日子过得像潺潺的溪水，安静而缓慢。
明徵回来的时候，客厅灯火通明，程澈坐在沙发上，身边是三个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
它们是放在毕业证书下面摞的整整齐齐的六本日记本。
明徵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看到的一切，真切地提醒他发生了什么。
明徵没有急着离开，他的目光落在一个铁皮小箱上，他认出这个箱子这是程澈搬来的时候一同带来的，明徵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轻轻地打开了它。
她一定有所隐瞒，不过，她有兴趣留下她来一探究竟。
明徵紧紧拥着芝贝，闭着眼睛将自己的脸埋在芝贝脖子和锁骨之间，这香气是程澈，不是别人，是程澈。
明徵一下惊醒，猛得推开芝贝，抓起她的手，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芝贝长长的红色指甲，几乎是带着哭腔说：“你不是程澈！”
芝贝已经离开，她不会给他事后反悔的机会。
明徵浇花的手突然就停在半空，水滴打在叶子上，悲伤饮鸩止渴，难过水滴石穿。
程澈看出了主管的疑问，目光并没有躲闪，“我只是一个部门的经理秘书，主要就是处理文件，准备会议，接待访客，上传下达这些工作。”
明徵拿起倒在茶几上的酒瓶，仰头猛灌自己，他的喉结上下快速滚动，像一座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
明徵问，哪个画家的画。芝贝从报纸上找了半天说：“言念。”
但明徵看到程澈和言念看向的是同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的天空有一朵正绽放的紫色烟花。
“我爱你。”芝贝温柔地回应，“我爱了你很多年，很多很多年。”
从高中开始记起的那些和言念所有的刻骨铭心和爱而不得，此时程澈娟秀的字都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剑，用力地刺向明徵的心里，再拔出来，再刺进去，血肉模糊。
程澈把手中的笔放在茶几上，语气平和，“签字吧，一份是关于我们的，其他几份是关于公司的。”
但后悔也于事无补，他的手已经仿佛不听使唤地打开了日记本。
侥幸这火光为他日日取暖是因为爱。
明徵一把推开芝贝，芝贝撞到了墙上，她又冲上来，吻上明徵，这次，明徵没有动，只是两行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酒精的催眠让明徵睡了很久，也许是他并不想醒来。
在他看到程澈的任何时刻，无时不刻。
突然间芝贝镶钻的长指甲碰了一下明徵的耳朵。
而程澈和言念自从在上次酒会的偶然碰到之后，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
她无法述说之前的生活，她无法述说她只是有点累了，她拿着寥寥几个行李箱只身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来应聘这并不重要的岗位是因为现在有一份安稳的工作，于她来说，就足够了。
明徵的心从热到凉，从凉到冰，生成了一把冰刀，捅向自己的五脏六腑，分崩离析，肝肠寸断。
明徵喃喃低声唤着：“程澈...程澈...”
人行道上的人在低头赶路回家，是啊，要下雨了，该回家了。
照片上烟花的光芒并不耀眼，但足够刺痛明徵的眼睛。
程澈知道，他们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他应该早就和依依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了吧......只愿，各自为好，不再遇见。
日记里也并非没有提到明徵，他对她那样好，她矛盾，她不忍，她告诉自己她爱明徵，她要对他好。
工作室空无一人，明徵一定是在暗房冲照片，程澈推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调皮的笑意，“大寿星，能请你吃个饭吗？”
芝贝打开手机，将一张照片伸到明徵眼前，“你仔细看看，这两个人是谁！”
这种感觉还会出现在他看到程澈蹲在地上剪花草的时候，煮饭的时候，看书的时候，弹琴的时候，跟他调皮地眨眼的时候......
芝贝轻轻地摩挲着明徵的头发，像是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请问程小姐，我看到你的简历，之前是在一家私企工作是吗？能说一下是做什么具体工作吗？”面试主管颇有兴致地问，凭她在HR岗位二十几年看人的经验，面前这个女孩，绝不是简历上“私企文秘”这四个字描述得那么简单。
程澈租的公寓距离公司有两条街的距离，每天下班后的程澈，会穿过两个花店，两个拉面店，一家银行，一个小小的街心公园，三个便利店，一个西餐厅，四个时装店，一个小型超市，一家咖啡厅，还有一家面包店，常常散发出浓浓的麦香味，程澈有时候会走进去买个面包作为自己的早餐。
“啪！”手机被明徵抓起狠狠地摔到了墙角。
程澈那些近乎对自己洗脑的碎碎念让明徵再也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痛苦，他忍无可忍地用拳头一拳一拳砸向铁箱，“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对我残忍对我无情！为什么不让我自生自灭！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地折磨我！”
明徵看到程澈离开，像是割腕自残的人将刀片深入了一厘米，慢慢地，他的血终于流尽了。
当她看到暗房中昏暗暧昧的红色下正在缠绵的明徵和芝贝，先是一愣，然后轻声说：“抱歉打扰了。”
照片上的程澈和言念站得其实很远，在一起的还有很多人。
她带上门转身离去的时候，一滴泪不经意间滑落，落在嘴角，这味道，咸而苦。
主管听了她的回答，嘴角禁不住露出一丝笑容，不再追问。
这天是明徵的生日，程澈早早结束了工作，推掉了应酬，在街角花店买了花，亲自插好，然后驱车来到了明徵的摄影工作室。
以后每当和芝贝在一起的时候，明徵就像一个自残的人，既疼痛，千疮百孔，由内而外地疼，他甚至能闻到自己嘴里的血腥味。
芝贝扬起脸，长长卷翘的睫毛有些颤抖，她凝视着明徵的眼睛，默默地靠近，喃喃地像是催眠一般地说：“我爱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可以不回加拿大......我的整个人......整个心......都是你的。”
这天闲来无事，明徵便将过期的摄影杂志整理装箱搬到了储物间，储物间堆满了大大小小但摞的整整齐齐的箱子，都是些旧物了。
一天芝贝边吃薯片，边拿着报纸看，她喊正在浇花的明徵说，“明徵哥，公司上了报纸，因为慈善拍卖公益事业，报纸上的话全是夸咱的。”
芝贝走过来，坐在明徵旁边，轻轻拿下他手中的酒瓶，一只手臂从他的胸前划过然后绕住了他的脖子，芝贝把头歪在明徵肩膀上，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芝贝炽热的唇吻上了明徵，明徵这次无比清醒，但他带着绝望的破坏感，用力将芝贝压在了沙发上。
程澈弹钢琴，指甲总是剪的很短。
明徵披上睡衣走到浴室，将水龙头的水开到了最大，和衣站在莲蓬头下面，水是凉的，和泪一样冰。
程澈出差后，明徵和芝贝也失去了做饭的兴趣，每天叫外卖随便打发就是一顿饭。
芝贝冲进来，她拉扯正在伤害自己的明徵，在慌乱中她吻上了明徵的嘴唇。
“你爱我吗？”明徵低语。
程澈开车离开工作室，机械地握着方向盘，开了好久，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茶几上到处是已经空了的酒瓶，芝贝带着熟悉的淡香和微醺的酒气凑近，近到明徵已经能感到她湿热的鼻息。
程澈无法不隐瞒，她无法在简历上面写曾经是一个公司的董事长。
顿了顿，芝贝深呼吸，擦了下眼泪，冷笑一声，“你知道吗？程澈办公室挂着言念给她画的画，宝贝似的，是不是每天都在盯着画睹物思人哪。言念这个大画家放着大好的前程不在国外发展，回到国内，目的你不清楚吗？他和她出席活动不会遇到吗，如果遇到了，你能保证他们不会旧情复燃吗？你醒醒吧，他们早就已经暗度陈仓了！”
她闭了一下眼睛，幽幽地说：“你们结婚几年，每晚依然回自己的卧房，她有让你碰过她吗？你该醒了，她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不知哪一天她突然就会离开你。”
芝贝说上次她在程澈办公室看到了那幅画，真的很漂亮。
明徵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冲向火光的昆虫，明知道那火光的中心是极灼烫极炙热的所在，会让自己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但是他竟存一丝侥幸。
第四十二章 不如两清
平静而绝望。
当明徵的指尖触到它们的时候，就已经后悔。
但他又有畸形的快感，一种报复后的快感，虽然他不知道他在报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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