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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没凶你”甘霖抬手，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有点手抖。
邱澈语气平常，她早已习惯了和路人闲聊，等离开这里大概率不会再见，聊什么也无所谓。
甘霖最后的眼神毫无遮掩，他没开玩笑，邱澈知道。
这个项目不缺头领，彭佳铭喜欢凑热闹，整个项目组上上下下就他最积极，只要纪娟牵头，他一定跟着附和。
吃饭地点在服务区旁边的餐馆，川菜，环境一般，老式炉子上坐着一个水壶，壶嘴一直“呼呼”冒着热气，持续烧开。
“啊？”
邱澈点点头，看来是位严格的兄长形象。
相处时间过于短暂，邱澈对他们的离开没什么感伤，眼下她脑袋昏沉，后半段有点晕车，不太舒服，她找了瓶水，喝几口后扔回车上，和纪娟去洗手间。
“晕车”
在洗手间里说饿，纪娟看着邱澈的瘦弱模样，一脸老母亲般的心疼，“正准备吃饭呢，现在就去。”
邱澈举烟，“熏的，脱了尿不湿之后我就没再哭过。”
至于甘霖，他不张扬，话也不多，但关键时候倒能起到点儿作用，剩下三位随大流，佛系得很，尤其是两位学术专家，沉浸在学术讨论中，不太关心其他琐事。
以往听过几次的熟悉语句，此刻有了新的色彩，邱澈感觉周身毛孔收缩，后知后觉那是动情的下意识反应
不过他身旁还站着一个穿藏装的男人，看模样就知道是土生土长的藏族人。
“所以为了不让我管，她很少和我说她的事。”
“没听说，我不乱走。”
邱澈同样语气回他，眼睛被烟呛得眯起来，说不好暴躁什么。
邱澈下意识想到甘星，如果情况没出入的话，他说的应该就是了。
他离开的方向正是跟踪邱澈一路的车，不过他只是从车旁擦过，转个弯拐进看不到的视线盲区，再没出现。
怎么又变成稻草人了？
邱澈说完观察甘霖脸上的微表情，补充说:“我的意思是她对你无话不谈吗？”
甘霖像是终于憋不住了，语气急促。
“没生气就好，他看到那只受伤藏羚羊的时候还不让我叫你，说你睡着了。”
邱澈仔细打量这只藏獒，好家伙，比大川店里的看门狗狗大十倍不止。
说话陶晋和其他几位司机冲大家招手告别，然后开一辆车回去，剩下三辆留给他们。
邱澈指着甘霖的鼻尖，“你长得挺慈祥啊。”
邱澈从上车就没再睡，见到停车，猜想可能要在这吃饭，但她懒得打听。
烟头怼到地上，这次她只抽半根，“我要说的话可能不太好听。”
“才仁大哥，接下来的路靠你们了。”
“好。”
“嗯。”她要是否认就要用其他事情来解释，麻烦，索性认了。
她随意掸了掸，听到纪娟说:“小邱，你是不是还生甘霖的气呐？”
“年轻。”
“二十九。”
包括她养父母车祸去世的时候。
这条路邱澈走过很多次，但每次走都好像过完了一生的感觉，这一路雪山连绵，野花绽放，用脚步丈量的朝圣者，徒步的青年与野狗，各自有各自的步伐。
餐前纪娟给的晕车药起了作用，饱暖思淫/欲，烟瘾很快上来，她到餐馆门口找块空地蹲下，打算散个烟。
“小姑娘一个人可别乱走，你听说了吗？前段时间在沱沱河那边，青藏交界的无人区，就有一个小姑娘死在湖边了。”
“上海。”
“什么？”
邱澈想起纪娟说过的“大龄青年”，问:“你今年几岁？”
“过来旅游吗？”
“跟你有关系吗？”
“小星这几年确实认识不少人，哪一行的都有，我不确定。”
车现在就停在他们车队后面，但是司机不见了
“小星的死如果跟你有关，我不会饶了你，如果跟你无关，那谁也别想动你，我对“稻草人”就是这态度。”
“你到底惹了什么人？”
“”
“你和你妹关系怎么样？”
“好了。”
邱澈不想在餐馆门口说，她走到旁边一个不知何年何月就关门歇业的房子前，甘霖紧随其后。
只比邱澈大两岁，怎么就大龄青年了？
“你们好，又见面了！”
“实话多数都不好听。”
“你不确定，所以你必须得抓住我这根稻草，是吗？”
“我不往危险的地方走，放心。”不管对方是不是嘴碎，出发点是好的，邱澈不能无视。
“我晕车。”
“没事。”
“你过来。”
甘霖眉头一皱，不清楚邱澈问年龄和当前的谈话有什么关联，但还是回答了。
“你这个小姑娘。”
刚下车，邱澈瞥见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才仁大哥，他站在车头冲大家挥手，笑得慈祥。
“我那有晕车药。”
车队经过不冻泉之后，在五道梁再次停下来。
“好了，不开玩笑，我想说甘星可能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或者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所以才被杀。”
纪娟对邱澈说:“陶晋他们就送到这了，之后由才仁大哥他俩带我们。”
烟雾持续上升，熏得邱澈流出眼泪，顺着眼角往下，细长一条。
被戳穿的甘霖低下头，良久，莫名笑了声，邱澈不知道他笑什么，但一瞬她却想起甘霖抚摸藏羚羊那一幕。
甘霖蹲在邱澈面前，视线仍在她之上。
“？”
皮肤黝黑，络腮胡，穿着磨旧了的黑色棉袄，手上皮肤很粗糙，食指缠着一块创可贴，外面那层蹭得有点脏，貌似贴的时间有点长。
许是注意到邱澈的目光，他转过头，“没带火机啊？”
这时甘霖从餐馆屋里出来，目光冷厉地望向邱澈这边。
五道梁是个镇子，这里没有四季之分，常年冬天，含氧量很低，算青藏线上最难的地段了，如果在这反应不大的话，过唐古拉山口也没什么问题。
虽然环境差点意思，但菜的味道不错，邱澈闷不吭声地吃光一大碗米饭，吃完立马离桌。
她的注意力全在藏獒身上，可甘霖的注意力却在邱澈身上，“你是我见过第一个不怕藏獒的女生。
先摆明立场振振有词的是她，最后反而被甘霖的话压了一头。
甘霖挑了下眉，貌似不太认同。
“小星很有个性，身边人除了我，没人能管住她。”
慈祥？你想好了再说。
“看你就像老实巴交的孩子，别光听，要往心里去啊。”
见邱澈不说话，甘霖看向她的眉眼，“听娟姐说你晕车。”
刚要点烟，身旁忽然传来打火机声，邱澈扭头，看见一个男的站在身旁，同步点烟。
之前在洗手间，她回答纪娟的话其实真假各半，快到五道梁的时候她察觉有辆车一直跟着他们，一开始没在意，因为这条路上岔路口不多见，直到他们在五道梁下车，那辆车的司机也停下来，而且和邱澈同时进入洗手间。
大家打完招呼，又互相介绍，这位藏族男人叫“桑杰”，来自措池村，平时以放牧为生，还是村里巡逻联防队的一员，不忙的时候会去然仓寺做义工。
两人相视，纪娟又说:“你一路都没和甘霖讲话。”
再睁眼邱澈吓了一跳，差点仰过去，“你干嘛？！”
车在路上疾驰，青藏公路笔直地向天边延伸，将区域一分为二，西边是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东边是三江源自然保护区。www.xiluoxuan.com
邱澈鲜少乐意去记路人的长相，这些天结识的人，她只认真打量过甘霖，他的脸像烙印一样印在邱澈脑子里，清晰无比，包括初见那次。
“那男的是谁？认识吗？”
前几天在格尔木，才仁挨个把他们接到驿站，没想到现在换了地点又来接，像大家长一样。
“小邱，看你脸色不太好，怎么啦？”
“小姑娘哪人啊？”
男人两口把最后的烟抽完，烟头随意扔到地上，插着破棉袄衣兜走了。
高原干燥的风吹乱头发，邱澈却希望更乱一点，她喜欢这种被风拂面的感觉，如神明之手，掸走雾霭。
两人说话进入相邻隔断间，完事儿后邱澈先出来，纪娟随后，洗手池的水龙头有些出水不畅，水流小而急，崩邱澈一身。
邱澈仰头对着甘霖呼出一口烟雾，有种满不在乎的感觉。
男人抽的烟很呛，看烟盒应该是本地那种非常便宜的烟。
陶晋拱手，一个车队的职业司机都这么谦卑，看来下面的路不是一般难开。
邱澈从兜里掏出来，冲男人晃晃，示意带了。
我老实巴交？这话要是羿思竹听了估计得老泪纵横，直接送上一万现金以示欣慰。
突然旁边传来锁链移动的声音，“哗啦哗啦”，两人闻声看过去，一只黑色大藏獒不知从哪窜出来，正吐着舌头，“呼呼”喘气，黑洞一般漆黑的眼睛盯着两人，十分不友善。
“好得挺快。”
房子很破，屋顶是瓦片，常年风吹日晒，吹得有些残败，看样子几年没人住了。
“”
邱澈边往出走边摸肚子，快瘪成地平线了，她已做好吃光一头牛的准备。
邱澈甩甩手上的水，“娟姐，我饿了。”
] “我又没凶你”甘霖抬手，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有点手抖。
邱澈语气平常，她早已习惯了和路人闲聊，等离开这里大概率不会再见，聊什么也无所谓。
甘霖最后的眼神毫无遮掩，他没开玩笑，邱澈知道。
这个项目不缺头领，彭佳铭喜欢凑热闹，整个项目组上上下下就他最积极，只要纪娟牵头，他一定跟着附和。
吃饭地点在服务区旁边的餐馆，川菜，环境一般，老式炉子上坐着一个水壶，壶嘴一直“呼呼”冒着热气，持续烧开。
“啊？”
邱澈点点头，看来是位严格的兄长形象。
相处时间过于短暂，邱澈对他们的离开没什么感伤，眼下她脑袋昏沉，后半段有点晕车，不太舒服，她找了瓶水，喝几口后扔回车上，和纪娟去洗手间。
“晕车”
在洗手间里说饿，纪娟看着邱澈的瘦弱模样，一脸老母亲般的心疼，“正准备吃饭呢，现在就去。”
邱澈举烟，“熏的，脱了尿不湿之后我就没再哭过。”
至于甘霖，他不张扬，话也不多，但关键时候倒能起到点儿作用，剩下三位随大流，佛系得很，尤其是两位学术专家，沉浸在学术讨论中，不太关心其他琐事。
以往听过几次的熟悉语句，此刻有了新的色彩，邱澈感觉周身毛孔收缩，后知后觉那是动情的下意识反应
不过他身旁还站着一个穿藏装的男人，看模样就知道是土生土长的藏族人。
“所以为了不让我管，她很少和我说她的事。”
“没听说，我不乱走。”
邱澈同样语气回他，眼睛被烟呛得眯起来，说不好暴躁什么。
邱澈下意识想到甘星，如果情况没出入的话，他说的应该就是了。
他离开的方向正是跟踪邱澈一路的车，不过他只是从车旁擦过，转个弯拐进看不到的视线盲区，再没出现。
怎么又变成稻草人了？
邱澈说完观察甘霖脸上的微表情，补充说:“我的意思是她对你无话不谈吗？”
甘霖像是终于憋不住了，语气急促。
“没生气就好，他看到那只受伤藏羚羊的时候还不让我叫你，说你睡着了。”
邱澈仔细打量这只藏獒，好家伙，比大川店里的看门狗狗大十倍不止。
说话陶晋和其他几位司机冲大家招手告别，然后开一辆车回去，剩下三辆留给他们。
邱澈指着甘霖的鼻尖，“你长得挺慈祥啊。”
邱澈从上车就没再睡，见到停车，猜想可能要在这吃饭，但她懒得打听。
烟头怼到地上，这次她只抽半根，“我要说的话可能不太好听。”
“才仁大哥，接下来的路靠你们了。”
“好。”
“嗯。”她要是否认就要用其他事情来解释，麻烦，索性认了。
她随意掸了掸，听到纪娟说:“小邱，你是不是还生甘霖的气呐？”
“年轻。”
“二十九。”
包括她养父母车祸去世的时候。
这条路邱澈走过很多次，但每次走都好像过完了一生的感觉，这一路雪山连绵，野花绽放，用脚步丈量的朝圣者，徒步的青年与野狗，各自有各自的步伐。
餐前纪娟给的晕车药起了作用，饱暖思淫/欲，烟瘾很快上来，她到餐馆门口找块空地蹲下，打算散个烟。
“小姑娘一个人可别乱走，你听说了吗？前段时间在沱沱河那边，青藏交界的无人区，就有一个小姑娘死在湖边了。”
“上海。”
“什么？”
邱澈想起纪娟说过的“大龄青年”，问:“你今年几岁？”
“过来旅游吗？”
“跟你有关系吗？”
“小星这几年确实认识不少人，哪一行的都有，我不确定。”
车现在就停在他们车队后面，但是司机不见了
“小星的死如果跟你有关，我不会饶了你，如果跟你无关，那谁也别想动你，我对“稻草人”就是这态度。”
“你到底惹了什么人？”
“”
“你和你妹关系怎么样？”
“好了。”
邱澈不想在餐馆门口说，她走到旁边一个不知何年何月就关门歇业的房子前，甘霖紧随其后。
只比邱澈大两岁，怎么就大龄青年了？
“你们好，又见面了！”
“实话多数都不好听。”
“你不确定，所以你必须得抓住我这根稻草，是吗？”
“我不往危险的地方走，放心。”不管对方是不是嘴碎，出发点是好的，邱澈不能无视。
“我晕车。”
“没事。”
“你过来。”
甘霖眉头一皱，不清楚邱澈问年龄和当前的谈话有什么关联，但还是回答了。
“你这个小姑娘。”
刚下车，邱澈瞥见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才仁大哥，他站在车头冲大家挥手，笑得慈祥。
“我那有晕车药。”
车队经过不冻泉之后，在五道梁再次停下来。
“好了，不开玩笑，我想说甘星可能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或者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所以才被杀。”
纪娟对邱澈说:“陶晋他们就送到这了，之后由才仁大哥他俩带我们。”
烟雾持续上升，熏得邱澈流出眼泪，顺着眼角往下，细长一条。
被戳穿的甘霖低下头，良久，莫名笑了声，邱澈不知道他笑什么，但一瞬她却想起甘霖抚摸藏羚羊那一幕。
甘霖蹲在邱澈面前，视线仍在她之上。
“？”
皮肤黝黑，络腮胡，穿着磨旧了的黑色棉袄，手上皮肤很粗糙，食指缠着一块创可贴，外面那层蹭得有点脏，貌似贴的时间有点长。
许是注意到邱澈的目光，他转过头，“没带火机啊？”
这时甘霖从餐馆屋里出来，目光冷厉地望向邱澈这边。
五道梁是个镇子，这里没有四季之分，常年冬天，含氧量很低，算青藏线上最难的地段了，如果在这反应不大的话，过唐古拉山口也没什么问题。
虽然环境差点意思，但菜的味道不错，邱澈闷不吭声地吃光一大碗米饭，吃完立马离桌。
她的注意力全在藏獒身上，可甘霖的注意力却在邱澈身上，“你是我见过第一个不怕藏獒的女生。
先摆明立场振振有词的是她，最后反而被甘霖的话压了一头。
甘霖挑了下眉，貌似不太认同。
“小星很有个性，身边人除了我，没人能管住她。”
慈祥？你想好了再说。
“看你就像老实巴交的孩子，别光听，要往心里去啊。”
见邱澈不说话，甘霖看向她的眉眼，“听娟姐说你晕车。”
刚要点烟，身旁忽然传来打火机声，邱澈扭头，看见一个男的站在身旁，同步点烟。
之前在洗手间，她回答纪娟的话其实真假各半，快到五道梁的时候她察觉有辆车一直跟着他们，一开始没在意，因为这条路上岔路口不多见，直到他们在五道梁下车，那辆车的司机也停下来，而且和邱澈同时进入洗手间。
大家打完招呼，又互相介绍，这位藏族男人叫“桑杰”，来自措池村，平时以放牧为生，还是村里巡逻联防队的一员，不忙的时候会去然仓寺做义工。
两人相视，纪娟又说:“你一路都没和甘霖讲话。”
再睁眼邱澈吓了一跳，差点仰过去，“你干嘛？！”
车在路上疾驰，青藏公路笔直地向天边延伸，将区域一分为二，西边是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东边是三江源自然保护区。www.xiluoxuan.com
邱澈鲜少乐意去记路人的长相，这些天结识的人，她只认真打量过甘霖，他的脸像烙印一样印在邱澈脑子里，清晰无比，包括初见那次。
“那男的是谁？认识吗？”
前几天在格尔木，才仁挨个把他们接到驿站，没想到现在换了地点又来接，像大家长一样。
“小邱，看你脸色不太好，怎么啦？”
“小姑娘哪人啊？”
男人两口把最后的烟抽完，烟头随意扔到地上，插着破棉袄衣兜走了。
高原干燥的风吹乱头发，邱澈却希望更乱一点，她喜欢这种被风拂面的感觉，如神明之手，掸走雾霭。
两人说话进入相邻隔断间，完事儿后邱澈先出来，纪娟随后，洗手池的水龙头有些出水不畅，水流小而急，崩邱澈一身。
邱澈仰头对着甘霖呼出一口烟雾，有种满不在乎的感觉。
男人抽的烟很呛，看烟盒应该是本地那种非常便宜的烟。
陶晋拱手，一个车队的职业司机都这么谦卑，看来下面的路不是一般难开。
邱澈从兜里掏出来，冲男人晃晃，示意带了。
我老实巴交？这话要是羿思竹听了估计得老泪纵横，直接送上一万现金以示欣慰。
突然旁边传来锁链移动的声音，“哗啦哗啦”，两人闻声看过去，一只黑色大藏獒不知从哪窜出来，正吐着舌头，“呼呼”喘气，黑洞一般漆黑的眼睛盯着两人，十分不友善。
“好得挺快。”
房子很破，屋顶是瓦片，常年风吹日晒，吹得有些残败，看样子几年没人住了。
“”
邱澈边往出走边摸肚子，快瘪成地平线了，她已做好吃光一头牛的准备。
邱澈甩甩手上的水，“娟姐，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