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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更是想通了,那回没忍住动手,全是中了人的套。

    “收什么帐?”

    “让谏官参我算了,反正也是耽于内帏……”谢枝山贴过去,闭着眼缠了一阵:“跟我道歉,说你错了。”

    左右已被摒退,司滢迟疑着问:“娘娘和陛下,处得可好?”

    已入春,庭树有枝头抽出一芽新绿,抱霜俏立着,占尽风流。

    自打进了坤宁宫,不少人说她能当皇后应该偷着乐,要不是大表兄跟新帝有交情,谢家又会使手腕,压根轮不到她来当这个皇后。

    但人不会一天就变,还是那张不冷不热的脸,只在摸到司滢的手后她皱了皱眉,把炉子塞过去:“拿着吧,冻得跟铁一样。”

    谢枝山得寸进尺,披着被子看她:“跟我说,你这辈子不离开我。”

    等到坤宁宫,袁逐玉听了通传,也刚好到了门口。

    那视线巡来巡去的模样,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想搽她的粉,涂她的口脂。

    一整套的头面,又有钿子又有小冠,谢枝山想帮忙,司滢嫌他手粗弄不来,更怕把她发髻扯松,于是无情拒绝了,喊织儿帮忙。

    她进宫不算久,要说一夕间就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大可能,但越待,有些事她就想得越明白。

    睡榻成了风月台,被中的暖烫和房外飞旋的风叶像是两个世界。

    惊觉夫纲不振,谢枝山正要找回场子,却见他那妻弱眼横波,娇声唤他:“夫君好好考虑,我先走了。”

    这空档,谢枝山垂着眼在匣子里挑拣,最后拿起她那支红珠簪:“娘子把这个赏我罢。”

    “谢娘娘。”司滢接过炉子,跟着她进了殿室。

    谢枝山勾着她的手,一面找地方一面哼道:“昨晚上你把我掐痛了,这里肯定已经青了,不信你亲自下去瞧!”

    司滢后知后觉,又还是挣扎:“那你也得起来,我该去给娘请安了。”

    殿室里烧着地龙,坐下没多久,浑身慢慢也暖和起来。

    好脾气也是有限度的,司滢把待在外头的右手收回来,往他衣领上一摆。

    那是头一次,知道苦往心里咽的滋味,也是头一次,真正意识到天家不似平常百姓。

    “在找什么?”司滢走过去。

    新帝喜静且少言,非必要的话,他一句都不会多说。

    帐内,谢枝山从冗长的梦里醒来。

    曾太妃当时没有反应,但转天就把她母亲召到寿康宫,且把她也喊了过去,笑着说一家人叙叙话,亲近亲近。

    要说,只能说洞玄子害人不浅。

    “你不是顺过我一支簪子?怎么又要?”司滢怪讶地看过去。

    他清心寡欲几乎不近女色,要不是依祖制,每月必须有两天要来她这里,恐怕整个后宫都见不到他的身影。

    “娘子这是存心为难我。”谢枝山虎起脸,声腔都冷了。

    谢枝山主动搬开绣墩:“娘子今日戴哪一套头面?”

    又比如皇后不止是皇帝的妻,还是个职衔。

    宫道一早就有人除过冰,踩上去虽然湿,但不滑。

    新帝不翻牌子,后宫个个都闲得很,也怨得很。

    司滢出去了就没再回头,跟织儿一路偷笑到府门口,登上马车,往大内赶去。

    【番外第二章·今生】

    拉了几句家常话后,袁逐玉忽然盯着裙襴沉默起来。

    视线盯到那玲珑喉结,司滢心念一转,笑着把那簪子抢了回来:“夫君想要也不行,但我东西不能白给,除非……”

    司滢爬起来,迷迷糊糊越过他,拔开帐子往外看。

    --------

    谢枝山婉转回视,目光中带着些涓涓回转的怨:“我人都是你的了,找你要两根簪子怎么了?还说要对我好,瞧瞧你这计较的模样,你愧不愧?”

    司滢拉开妆匣,进宫太素不行,所以她选了幅累丝双鸾的头面:“这个。”

    撤了菜色后,司滢去换了进宫的衣裳,出来见他在自己妆奁前徘徊。

    司滢心里发急,只好依他的意:“我错了行不行?你起来,我也该起了,今天要进宫见皇后娘娘。”

    这些时日来,她积了满肚子话不足为外人道,就连母亲也不好说,实在憋得难受,只有把表嫂叫进来聊聊。

    “好啊,你没听说吗?陛下专宠我一个。”袁逐玉无神地答着,喃喃似自语。

    谢枝山抱着她往里面一滚:“起不来,不去了。”

    白起来了,她吓一跳:“是不是过了上值时辰?你怎么还睡着?”

    司滢把簪子竖起来,慢慢从下划到上:“有一句话是马刀配好鞍,这女簪,当然要配女装了。”

    “那正好,迟些连身子一起擦了。”谢枝山过去亲她两口:“今日休沐,你睡蒙了,还是昨夜被我收拾傻了?”

    这份怨,自然有些是针对她的。

    他穿了件绀色的偏襟直裰,眉目如水,像个清正文人。

    手指头搓久了

    “咬你怎么了,许你咬我,不许我还击?”谢枝山声音不清。

    还好意思说呢,昨晚骨头都快被他快散了,司滢抽回手:“那你还咬我了!”她据理力争,然而一摸嘴皮子,上面已经没了齿痕。

    他是挨着耳朵说的,湿气儿灌得司滢直退:“为什么?我哪里错了?”

    什么心甘情愿,分明是作弄他罢了!

    她享受过权力和地位给予的虚荣,却也吃过苦头和暗亏。

    她穿着柿蒂纹的通袖袄,揣了只南瓜样式的手炉,左右都跟着宫女太监,站在轩楹下头。

    袁逐玉做秀女时学过规矩,如今身居高位,不用特意端着,早也是一幅端静模样。

    司滢被祸害盘得起了个晚,洗漱都是匆匆的,等去正院跟婆母请过安回来,祸害也起了。

    那个才人更会作戏,不过挨了一巴掌,捂着脸就晕过去了。

    这想法太过放肆,那时是迫不得已,真以为他扮女人扮出瘾头来了?叫底下官吏知道,他还做人不做?

    “不行,我要收账。”

    司滢察觉了不太平,忙要捂嘴:“我还没擦牙。”

    力道有些大,握出一声浓溢的鼻音,旁边的人被迫睁开眼:“什么时辰了?”

    她望着他,见他摸着簪首的珠子,冬阳从他脸上倘佯而过,眉眼格外鲜焕。

    “全是嫉妒之辈,让他们眼红好了,我不在乎。”谢枝山以妖娆的姿势缠住司滢:“要我起床也可以,你先道歉。”

    说完,她弯着眼笑了笑。

    炭盆燃着,拢出一室温。

    司滢没好气地绕过他,去饭桌前喝粥。

    “臣妇见过娘娘。”司滢上前行礼,被袁逐玉托了起来。

    比如身为袁家女儿时,她可以依着性子来,不高兴就还嘴,嘴上争不过就走,可进宫做了皇后,她得顾虑袁家谢家。国母这样的字眼压过来时,更得时刻提醒自己身为后宫之长,言行都要谨慎。

    司滢没再看他,把簪子收进袖中。

    “嗯?”谢枝山声音微挑,抬起单侧眉。

    等头面全推好后,她离开绣墩,无害地笑道:“我哪里敢为难夫君?可这簪子是我娘亲遗物,要让我舍了它,肯定得是心甘情愿的……”

    司滢当然不愧,只觉得这人奇怪得紧。

    “多了去了……”

    谢枝山跟了过来,献着殷勤又赔小心,一餐饭下来,把司滢侍弄得无比到位。

    谢枝山偏过头:“我也不知。”

    有回一个才人说话实在难听,她气不过,便动手掌了那人的嘴,惊得众妃嫔叫得像炸了庙。

    动了动手指,是灵活的,而且旁边还有另一只手。

    掌面的寒气令谢枝山娇躯一颤,继而跌下来,五体投地的姿势。只是位置不对,他还自发地往前调整了下。

    然而新帝就像他敲过的木鱼一样,不撞到眼皮子底下,压根看都不会看一眼。

    明白打的什么主意,谢枝山起了一身栗。

    他翻着腕子,握了一下。

    见那臀儿轻摆,谢枝山腿肚一软,扶住了梳妆台。

    彼时才知道,那次名为叙话,实则敲打。

    这是什么话?司滢使劲推他:“别闹了,快起来,去迟被参本怎么办?”

    每天一群人来她这里请安,表面和和乐乐,实则夹枪带棒。

    好比她那丫鬟,光是听见,已经憋得脸都绿了。

    她没想到,自己曾经嚷嚷着要嫁个和尚,哪知虽然进宫当了皇后,可嫁的那个人,还真是做过和尚,敲过木鱼的。

    和尚不好,一点也不好。

    说她德不配位的有,还有人拿她爹当初指害大表兄的事戳她脊背,或是因她曾经对先帝爷动过心思,而拐着弯地奚落。

    然而她去了,听了些砸人脸的话,且看到母亲对曾太妃小心翼翼赔笑时,忽然心酸得难以自抑。

    当晚她实在憋不住,想要对新帝诉上两句,可自己闷在被子里想半天的措辞之后,转头看到睡在旁边呼吸清浅的少年,却万般话语都堵在喉头,说不出来。

    她这个妻,也不是普通人的妻。

    见了她,含笑过来接:“娘子回来了。”神色正经得不像话,哪里还像刚才撅着屁股的色胚样。

    春寒未过,呵气成霜。

    宫里妃嫔们戴花冠,往素净里打扮,怎么像尼姑怎么来,妆服还得淡出韵味,以图能博他喜爱。

    “我几时咬过你?”司滢不想跟他胡搅蛮缠,使劲去摘他:“肯定很迟了,现在多少人盯着你?你还给人递把柄,小心明天参你的不止言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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