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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隐姓埋名进入锦衣卫,多年以来一直以纨绔面貌示人,为的究竟是什么?”姜令窈眸色微沉,“难道为的就是一鸣惊人,为的是陛下的全心信赖?”

    老大人看她们两个对乔晟如此关怀,不由有些感触:“你们啊年轻得很,官场上沉沉浮浮自是常态,哪里有万事顺遂的人生?开国时跟着先祖打天下的那些勋贵们如今又剩下多少?现在这燕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可早就不是当年马革裹尸那些人的后代了。”

    老大人办案三十载,从未见过这般离奇的案子,也从未见过如此冷酷残忍的凶手。

    她拍了拍沈素凝的肩膀,道:“走吧,今日先回去歇息,明日早些过来。”

    段南轲嗯了一声,手中却书写不停,待得一份折子写完,他才捏了捏僵硬的眉心。

    但这些迁入的名录里,并无叫李宏的三十岁独身男人,姜令窈叹了口气,她捏了捏眉心,趁着老大人出去透气的工夫,对沈素凝道:“我们是否差查了名册?”

    “段大人,相比于你用两张脸皮示人,下官自愧不如。”

    老大人说着如此冷酷的话,脸上却挂着和煦笑容,他道:“风水轮流转,今年到你家,你师父不过是去甘州历练一番罢了,待他回来依旧可以繁花似锦啊。”

    他道:“不过这个案子,终于可以结案了,我已经让缇骑们开始复查宛平以及左近五里堡的失踪人口卷宗,也让人查了当年迁入宛平城的名录,明日应该会有结果。”

    “师姐此话怎讲?”沈素凝有些疑惑。

    姜令窈跟赵喆一边复述案情,一边让自己冷静下来,待说到最后,她似乎已经忘了刚才跟段南轲争吵的事。

    这边厢姜令窈同沈素凝酒足饭饱,另一边段南轲刚沐浴更衣,正披头散发坐在书桌后看着折子。

    两人回了家中,姜令窈让沈素凝稍作休息,过两刻在去她屋中用晚食,她自己则回了卧房,洗漱更衣之后,才舒舒服服靠在贵妃榻上,终于放松下来。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晚霞波诡云谲,忙碌了一天的百姓们脸上挂着疲惫的笑,往冒着饭香的家中奔波而去。

    “老大人,我以为还是周薏太过心急,她越是想做的天衣无缝,越是留下了线索,她自不知小珍同杏花婶相熟,也不知杏花婶竟是当年的幸存者,如此一来,案子顺着这条线索,便清晰明了查了下去。”

    行云一愣,她道:“小姐,姑爷已经回来了。”

    姜令窈心中一动,她问:“老大人,我师父很少说过去事,我跟素凝只知道他当年是三甲同进士出身,高中后先外放做官,后因能刑侦辨案,才一路高升,终回燕京。”

    这更不可能。

    “她呢?”

    她们夙兴夜寐,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终于在案发之后第三日抓住了凶手,宛平的华昼灯市依旧可以如约而开,各地来的游客,宛平的百姓们,便不用担惊受怕,他们可以开开心心出门看灯。

    这并不算多,姜令窈用饭并无那么多规矩,她身边的几个丫头还有王妈也要一起吃用,这么多人,八道菜刚好足够。

    今日蒋大厨依旧发挥稳定。

    姜令窈很快就冷静下来,她快步来到书库前,一进去就看到沈素凝正跟赵喆一起翻阅卷宗。

    闻竹狠狠松了口气,他快步退出书房,脑中想:倔强如牛,冥顽不灵,这跟少爷也是一模一样的啊!

    赵喆摘下眼上的镜片,道:“知道了。”

    姜令窈对正端了银耳莲子羹进来的行云道:“行云,你让听雨去小厨房说一声,我晚上要在屋中用晚食,今日记得多加一道杏仁豆腐,素凝爱吃这个。”

    两人说了会儿话,便同赵喆告辞,一起离开了县衙。

    段南轲一把把折子甩到桌上,他双手捂住脸,使劲搓了一下。

    姜令窈听到老大人如此说,她同沈素凝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松了松心神。

    赵喆略微顿了顿,他捋了捋胡须,话锋一转道:“你师父如今在甘州可好?以他的本事,说不定三年一考还能位列优等,到时候再回燕京也不无可能。”

    姜令窈忙让她坐下,然后到:“咱们看看今日吃些什么?”

    赵喆笑着看她,满脸都是慈爱:“你们师父原来也爱吃这一口,当年他刚来京中,什么都吃不惯,只有这个手擀面还能吃下去,那会我夫人就经常做茄丁面,请他上门填饱肚子。”

    待得案子说完,姜令窈便也落座,道:“案子已结,我便留在书库,同大人一起查卷宗。”

    这一查就到了午时,期间段南轲一直未来书库,姜令窈也懒得理他,直接请了老大人和沈素凝去隔壁的面馆吃茄丁面。

    姜令窈抿嘴冷笑,段南轲可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两人几乎可以说是各不相干,他会担心手下的缇骑,大约都不会关心她。

    他有些感慨:“谁能想到,杀人凶手竟是周家的那个小姑娘,真是令人惊讶。”

    人年纪一大,就喜欢回忆旧事。

    这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夏日傍晚,平静祥和的宛平城一如往昔,只有明日的灯市引得百姓期待,给这个普通的夏日点缀了些许热闹声响。

    姜令窈道:“我知道的线索是,李宏当年有一个未婚妻,还同同僚说要请大家吃酒,但酒还没办,人就不见了。”

    所以,段南轲的担心和生气根本毫无意义。

    赵喆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段南轲为什么要为这些事而生气,她既非锦衣卫缇骑,又同他只是表面夫妻,难道段南轲的声音当真是因为担心她?

    被段南轲如此“训斥”,姜令窈刚平息的怒火再度翻涌上来,她竖起眉头,冷声道:“大人说我是疯子,难道你不是?”

    姜令窈对沈素凝说:“辛苦两日,咱们可算歇歇,一回陪我吃一杯青梅酿,好好解解乏。”

    沈素凝看着已经查完的册子,不由点头道:“师姐所言甚是,单身迁入外县的人少之又少,拖家带口举家搬迁的才是多数,明日我们便开始查家族名录。”

    她有九成把握周薏不会对她动手,她本就不是为了伤她才会挟持她,她根本就不需害怕。

    “若他是跟未婚妻成婚以后迁入宛平,那我们就要看另一本家族名录,说不定会有线索。”

    闻竹:“……”

    姜令窈这一听便火气极大,行云好奇看了一眼,倒是很乖巧地并未多问。

    姜令窈点头,道:“好。”

    姜令窈点头:“辛苦大人了。”

    思及此,姜令窈脸上的神情越发冷淡,她深吸口气,把繁杂的情绪从心底排遣而出,不让它扰乱自己的神智。

    她不打算同段南轲一起用晚饭。

    待得晚食准备妥当,沈素凝也正巧翻窗进来。

    小面馆的面劲道弹牙,茄丁肉末卤酱香十足,配上青瓜丝和芝麻碎,当真是又香又甜,好吃极了。

    两个人骑着马,看着百姓们欢欢喜喜,心里也有暖流流淌而过。

    段南轲低低念叨一句:“用饭吧。”

    赵喆却道:“你们才辛苦,案发不过一日半就已告破,连带当年的旧案也一起真相大白,真是后生可畏。”

    “赵大人,沈衙差,”姜令窈上前道,“方才锦衣卫可有禀报大人最新案情?”

    姜令窈同沈素凝一起起身,同老大人行礼:“谢大人吉言。”

    “是啊,你师父出身苦寒,能高中同进士,已是费尽心血,寒窗苦读十数年之结果,即便只是同进士,也非常人可比。当年他外放做官,考评极佳,当年……”

    “这人真是倔强如牛,冥顽不灵!”

    她也换了一身常服,身上是浅碧色的短衫,下裳是翠绿的长裙,这般打扮之后,倒是有邻家姑娘的清新秀美。

    “夫人把菜都叫走了,现在小厨房里只有面。”

    介时火树银花,璀璨如昼,该是多么热闹。

    不,说是争吵更合适一些。

    闻竹端着竹叶清茶进来,不用靠近,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寒冰如雪。

    “另外她还多此一举布置什么人皮灯,也正是因此一手,才让我们缩小了调查范围,把嫌疑人选一下落到了灯匠之中。”

    姜令窈上午也是有些饿了,她吃了一整碗,才觉得舒坦起来。

    她不知段南轲为何会如此生气,明明众人都未受伤,而周薏也把线索给了众人,他们不仅可以根据线索寻找到早年的两名死者,还可以给本案完美定罪,何乐不为?

    姜令窈道:“坏人就是坏人,同年龄无关。”

    姜令窈想不到,两个人居然会为此事争执。www.boaoshuwu.com

    姜令窈打扇的手微微一顿,她哼了一声:“那又怎样?我要同素凝一起用晚食,让姓段的自去用饭,还得我陪着不成?”

    姜令窈说完,也不相同他多言,直接大步而出,一路往书库行去。

    下午回了县衙,姜令窈依旧跟沈素凝一起查卷宗,两人一起查看,速度快了不少,一口气从年初查到了年末。

    他准备了酱烧板鸭,葱烧海参,小炒黄牛肉和一条清蒸鲈鱼,再加上三鲜时蔬,素炒山药,桂花糖藕,林林总总摆了八碟。

    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唯有查明当年的真相,才是唯一重要的事,其他任何事都不能阻挡她的脚步。

    闻竹小声说:“少爷,夫人已经用过晚食了,听蒋大厨说夫人还点了几个菜,晚上正房热闹了许久。”

    闻竹打了个哆嗦,还是把茶放到段南轲手边:“少爷,歇歇吧,该用晚食了。”

    段南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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