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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栓子微微一愣，他下意识回答:“平素也是晚饭之后，他只有在那会儿才有空查工。”
故而，姜令窈又开始重新问之前问过的问题，但这一次，冯栓子的回答却比第一次慢。
姜令窈却温柔一笑:“抱歉，刚听得太过专注，忘了记录，还得劳烦你再回答一遍。”
他弯下腰，薄唇一张一合，似乎在禀报什么。
姜令窈淡淡问他:“对吗？你现在请再说一遍。”
因此，在听到姜令窈忘记记录的时候，有那么一瞬，怒气直窜头顶，冯栓子的眼眸中难得流露出几不可查的凶恶。
但即便被段南轲和姜令窈配合套出破绽，冯栓子还是在猝不及防的惊愕之后回过神来。
但荣金贵的死因和时间，只有三法司和魏苟及其手下知道，段南轲就拿着这个小关节，撬开了冯栓子的嘴。
再抬头时，他目光冷静多了:“回禀两位大人，我……我不知。”
第一轮审问比第一轮的回答难了数倍不止，嫌疑人不仅要回答得跟第一轮相差不大，却不能一模一样，因为除了背诵下来的答案，没有人的两次回答会是一样的。
姜令窈点头:“这一次的回答很好，这才是天衣无缝的审讯结果。”
她深吸口气，突然开口:“陈双喜就是算出了这个差距，以此要挟，所以你根本就不敢说实话
姜令窈道:“好，那要问什么？”
姜令窈都不得不佩服他。
但段南轲的审问技巧却更高一些，他跟姜令窈打配合，两个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把冯栓子心里的戒备降低，然后漫不经心问出新的问题。
根据最新的线索，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这个猜测他们并无根据，只能是凭空猜测。
姜令窈看向他，目光里有着说不出的同情和慈悲:“第一是，陈双喜知道你并非匠籍，而是军户，因是军户，所以你的身份全是假造。”
他把自己一整晚的动向都说清，以此告诉众人，他没有办法作案。
他喜欢做到万无一失。
但姜令窈知道，他现在一定害怕了。
姜令窈看向段南轲，然后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冯栓子，荣金贵死时你在何处？”
冯栓子肩膀一松，似乎松了口气。
他垂下眼眸，双手在膝上紧紧捏着:“大人，我只是恰好那时在戏院，并非知师父是那时候过身的。”
那是被抓到小辫子后的心虚，是对自己被锦衣卫审讯出口供的惊讶，也是难以掩饰的惊慌。
姜令窈微微偏过头，她目光有着迟疑和询问，似乎拿不准自己心中所想。
沉沉的，让冯栓子立即便低下头，不敢多吭声。
段南轲定定看着他，没有理他的问题，只是摆弄着手里的册子，在姜令窈身边低语。
冯栓子浑身一震，他不知御用监已经查到这个，此时已是满面颓唐。
只有杀人者才知道死者的真正死亡时间。
“我没有，”冯栓子道，“我没有杀人。”
段南轲道:“冯栓子，你怎么知道你师父是黄昏后死的？”
一时间，审讯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的窃窃私语，声音不高不低，但若想细听内容，却发现全都听不真切。
姜令窈这才回过头，看向了冯栓子。
更何况，冯栓子在第一次审问时已经露出了破绽。
冯栓子狼狈低下头。
冯栓子脸上的冷汗又落，他紧紧咬着嘴唇，把嘴唇咬得支离破碎:“大人，我回答过了。”
每个人被审问的时候，第一遍的回答往往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就是说，若当真是嫌疑人，那么他的第一遍回答会天衣无缝。
而段南轲却在说:“等一等裴遇。”
他说到这里，深深喘了口气，继续道:“然后就是何公公过来挨个查看，我才发现已经过了晚食的时候，而且因为我没有做完点睛，何公公不太欢喜，看起来很是不愉。”
因此，就有了第一轮审问。
段南轲道:“再把刚才的问题重新问一遍。”
冯栓子低着头，他把双手紧紧夹在腿间，整个人几乎都要缩成球，看起来可怜又窘迫。
一时间，冯栓子只觉得心跳如鼓。
姜令窈听得很认真，两个人似乎在认真讨论案情。
待到他把事情都说完，冯栓子的心都要抽痛了。
但口供终归是口供，即便锦衣卫也可用口供来定案，却到底不符合段南轲的性子。
似乎过了许久，几乎一生都要转瞬而逝，姜令窈和段南轲才一起抬起头，看向了冯栓子。
因此，当姜令窈一路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冯栓子已经汗流浃背，额头上都是冷汗。
在觉察出他似乎是真凶的时候，姜令窈就有所猜测，冯栓子同样是个演戏高手，他可以惟妙惟肖把自己缩在可怜小学徒的壳子里，日复一日扮演着唯唯诺诺的受气包。直到今日，他坐在审讯室内，依旧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姜令窈拿不准，这话是否应该问。
姜令窈皱起眉头:“你因何不知？不如我替你回忆一下，上一次审问这个问题，你回答是‘我当时在造器房，一直都在自己的单间，直到何公公过来查看我做的观音坐莲，我才发现已经傍晚，过了晚食时间’。”
冯栓子道:“我……我今日用过午时就去了造器房，因为观音坐莲的佛像一直没有做完，我很着急，就一直在造器房的单间忙碌，但是我都是在精修细节，外面应该听不见声音。”
冯栓子彻底闭上了嘴。
冯栓子没想到他们可查如此细碎，此刻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他低下头，沉默听姜令窈的话。
但姜令窈却不给他喘息机会，给出了另一个理由:“经查，陈双喜从去岁八月至今，一共往桐花巷卖出金石宝料共计三百一十两。此事有陈双喜口供以及桐花巷中人口供。”
他们前后审问的问题很多，时间也很久，第一轮问到此刻，已经过去将近小半个时辰，即便锦衣卫没有给冯栓子上刑，他都有些撑不住了。
他终于怕了。
他紧紧攥着手，手心的疼痛已经麻木，他压根都不知自己的手心已经鲜血淋漓。
冯栓子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一直听到一更左右，怕回去路上碰见巡夜，这才错过了最后的压轴，回了御用监。”
姜令窈微微往前探身，声音逐渐沉了下来:“冯栓子，你要杀陈双喜，不仅仅是因他欺辱你，用你的名义偷卖料石，害得你被打被罚，另一个，也是因你自己也偷偷售卖，因此之间的差额只有陈双喜和你知道。你告诉我，这三百两去了哪里？”
她道:“唉，我们知道你为何要杀陈双喜了。”
这一次，冯栓子思考的时间更长了。
而此刻，姜令窈却重复笑颜，她远山眉轻轻浅浅，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样子分外温柔和善。
段南轲此时恶狠狠补充了一句:“问你就答，怎么那么多废话，还是你想上刑？”
冯栓子难以自持地抖了一下。
锦衣卫黑白两道都吃得开，顺天府或许敲不开桐花巷的门，但锦衣卫一定可以。
他确实没有想到，锦衣卫可以查得这么快，这么细，这么……准确。
久到众人以为他回答不上来的时候，他才哑着嗓子开口:“前日下午，大约酉时歇工之后，我同几个学徒一起去膳堂吃饭，用过饭之后就偷偷离开了御用监，然后一起去了城南的戏院，我记得戏院叫满堂春，当时正在唱游园惊梦第三折戏。”
冯栓子一顿，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要如何辩驳。
什么答案对于凶手最正确？要么就是全无嫌疑，要么就是全无作案时间，不过这里两点。
但段南轲却很笃定，他深邃的桃花眼回视姜令窈，眼尾微挑，却全无风流倜傥，只剩满眼笃定。
“可是不行呢？”他最终留下一个反问。
姜令窈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平素何公公什么时候查工？”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很是忐忑:“御用监那一日放假，并未说不让我们去听戏。”
这个案子前后一共三日，连死两人，姜令窈也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姜令窈又问:“既然你没有杀荣金贵的时间，那么陈双喜呢？你可能为自己作证？”
在一连串的问题堆叠之下，冯栓子下意识就给出了他认为最正确的答案。
他冲姜令窈点了点头，告诉她大胆问便是。
这一番说辞，比第一次的回答更详细，更细致，所有的细节都在其中，让人找不出一定点错。
“但是，根据御用监备档，所有少料日登记库料出入，总计约为八百三十两，”姜令窈道，“以桐花巷雁过拔毛，黑卖六成的惯例，陈双喜所偷之物大约为五百一十两左右，也就是说，两相对比，一共有三百两左右的差额。”
他脸颊边的肉微微抽动着，仿佛突然被掀翻在岸的死鱼，只能在抽搐中徒劳挣扎生机。
冯栓子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狠狠掐在手心里。
段南轲的问题太过突然，以至于冯栓子整个人吓得一个激灵，有那么一瞬，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他脸上的惊愕。
姜令窈继续道:“刚刚根据御用监其他人口供，陈双喜每一次偷料之后，都是选在你督工那一日，而你就成了他选出来的替罪羊，时间也是去岁八月至今。”
————
他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就开了，裴遇快步而入，在姜令窈和段南轲身后站定，然后就把手里的纸张递给两人看。
裴遇禀报的时间很长，他低着头，可那双细细的狭长眸子，却阴恻恻看着冯栓子。
] 冯栓子微微一愣，他下意识回答:“平素也是晚饭之后，他只有在那会儿才有空查工。”
故而，姜令窈又开始重新问之前问过的问题，但这一次，冯栓子的回答却比第一次慢。
姜令窈却温柔一笑:“抱歉，刚听得太过专注，忘了记录，还得劳烦你再回答一遍。”
他弯下腰，薄唇一张一合，似乎在禀报什么。
姜令窈淡淡问他:“对吗？你现在请再说一遍。”
因此，在听到姜令窈忘记记录的时候，有那么一瞬，怒气直窜头顶，冯栓子的眼眸中难得流露出几不可查的凶恶。
但即便被段南轲和姜令窈配合套出破绽，冯栓子还是在猝不及防的惊愕之后回过神来。
但荣金贵的死因和时间，只有三法司和魏苟及其手下知道，段南轲就拿着这个小关节，撬开了冯栓子的嘴。
再抬头时，他目光冷静多了:“回禀两位大人，我……我不知。”
第一轮审问比第一轮的回答难了数倍不止，嫌疑人不仅要回答得跟第一轮相差不大，却不能一模一样，因为除了背诵下来的答案，没有人的两次回答会是一样的。
姜令窈点头:“这一次的回答很好，这才是天衣无缝的审讯结果。”
她深吸口气，突然开口:“陈双喜就是算出了这个差距，以此要挟，所以你根本就不敢说实话
姜令窈道:“好，那要问什么？”
姜令窈都不得不佩服他。
但段南轲的审问技巧却更高一些，他跟姜令窈打配合，两个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把冯栓子心里的戒备降低，然后漫不经心问出新的问题。
根据最新的线索，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这个猜测他们并无根据，只能是凭空猜测。
姜令窈看向他，目光里有着说不出的同情和慈悲:“第一是，陈双喜知道你并非匠籍，而是军户，因是军户，所以你的身份全是假造。”
他把自己一整晚的动向都说清，以此告诉众人，他没有办法作案。
他喜欢做到万无一失。
但姜令窈知道，他现在一定害怕了。
姜令窈看向段南轲，然后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冯栓子，荣金贵死时你在何处？”
冯栓子肩膀一松，似乎松了口气。
他垂下眼眸，双手在膝上紧紧捏着:“大人，我只是恰好那时在戏院，并非知师父是那时候过身的。”
那是被抓到小辫子后的心虚，是对自己被锦衣卫审讯出口供的惊讶，也是难以掩饰的惊慌。
姜令窈微微偏过头，她目光有着迟疑和询问，似乎拿不准自己心中所想。
沉沉的，让冯栓子立即便低下头，不敢多吭声。
段南轲定定看着他，没有理他的问题，只是摆弄着手里的册子，在姜令窈身边低语。
冯栓子浑身一震，他不知御用监已经查到这个，此时已是满面颓唐。
只有杀人者才知道死者的真正死亡时间。
“我没有，”冯栓子道，“我没有杀人。”
段南轲道:“冯栓子，你怎么知道你师父是黄昏后死的？”
一时间，审讯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的窃窃私语，声音不高不低，但若想细听内容，却发现全都听不真切。
姜令窈这才回过头，看向了冯栓子。
更何况，冯栓子在第一次审问时已经露出了破绽。
冯栓子狼狈低下头。
冯栓子脸上的冷汗又落，他紧紧咬着嘴唇，把嘴唇咬得支离破碎:“大人，我回答过了。”
每个人被审问的时候，第一遍的回答往往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就是说，若当真是嫌疑人，那么他的第一遍回答会天衣无缝。
而段南轲却在说:“等一等裴遇。”
他说到这里，深深喘了口气，继续道:“然后就是何公公过来挨个查看，我才发现已经过了晚食的时候，而且因为我没有做完点睛，何公公不太欢喜，看起来很是不愉。”
因此，就有了第一轮审问。
段南轲道:“再把刚才的问题重新问一遍。”
冯栓子低着头，他把双手紧紧夹在腿间，整个人几乎都要缩成球，看起来可怜又窘迫。
一时间，冯栓子只觉得心跳如鼓。
姜令窈听得很认真，两个人似乎在认真讨论案情。
待到他把事情都说完，冯栓子的心都要抽痛了。
但口供终归是口供，即便锦衣卫也可用口供来定案，却到底不符合段南轲的性子。
似乎过了许久，几乎一生都要转瞬而逝，姜令窈和段南轲才一起抬起头，看向了冯栓子。
因此，当姜令窈一路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冯栓子已经汗流浃背，额头上都是冷汗。
在觉察出他似乎是真凶的时候，姜令窈就有所猜测，冯栓子同样是个演戏高手，他可以惟妙惟肖把自己缩在可怜小学徒的壳子里，日复一日扮演着唯唯诺诺的受气包。直到今日，他坐在审讯室内，依旧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姜令窈拿不准，这话是否应该问。
姜令窈皱起眉头:“你因何不知？不如我替你回忆一下，上一次审问这个问题，你回答是‘我当时在造器房，一直都在自己的单间，直到何公公过来查看我做的观音坐莲，我才发现已经傍晚，过了晚食时间’。”
冯栓子道:“我……我今日用过午时就去了造器房，因为观音坐莲的佛像一直没有做完，我很着急，就一直在造器房的单间忙碌，但是我都是在精修细节，外面应该听不见声音。”
冯栓子彻底闭上了嘴。
冯栓子没想到他们可查如此细碎，此刻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他低下头，沉默听姜令窈的话。
但姜令窈却不给他喘息机会，给出了另一个理由:“经查，陈双喜从去岁八月至今，一共往桐花巷卖出金石宝料共计三百一十两。此事有陈双喜口供以及桐花巷中人口供。”
他们前后审问的问题很多，时间也很久，第一轮问到此刻，已经过去将近小半个时辰，即便锦衣卫没有给冯栓子上刑，他都有些撑不住了。
他终于怕了。
他紧紧攥着手，手心的疼痛已经麻木，他压根都不知自己的手心已经鲜血淋漓。
冯栓子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一直听到一更左右，怕回去路上碰见巡夜，这才错过了最后的压轴，回了御用监。”
姜令窈微微往前探身，声音逐渐沉了下来:“冯栓子，你要杀陈双喜，不仅仅是因他欺辱你，用你的名义偷卖料石，害得你被打被罚，另一个，也是因你自己也偷偷售卖，因此之间的差额只有陈双喜和你知道。你告诉我，这三百两去了哪里？”
她道:“唉，我们知道你为何要杀陈双喜了。”
这一次，冯栓子思考的时间更长了。
而此刻，姜令窈却重复笑颜，她远山眉轻轻浅浅，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样子分外温柔和善。
段南轲此时恶狠狠补充了一句:“问你就答，怎么那么多废话，还是你想上刑？”
冯栓子难以自持地抖了一下。
锦衣卫黑白两道都吃得开，顺天府或许敲不开桐花巷的门，但锦衣卫一定可以。
他确实没有想到，锦衣卫可以查得这么快，这么细，这么……准确。
久到众人以为他回答不上来的时候，他才哑着嗓子开口:“前日下午，大约酉时歇工之后，我同几个学徒一起去膳堂吃饭，用过饭之后就偷偷离开了御用监，然后一起去了城南的戏院，我记得戏院叫满堂春，当时正在唱游园惊梦第三折戏。”
冯栓子一顿，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要如何辩驳。
什么答案对于凶手最正确？要么就是全无嫌疑，要么就是全无作案时间，不过这里两点。
但段南轲却很笃定，他深邃的桃花眼回视姜令窈，眼尾微挑，却全无风流倜傥，只剩满眼笃定。
“可是不行呢？”他最终留下一个反问。
姜令窈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平素何公公什么时候查工？”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很是忐忑:“御用监那一日放假，并未说不让我们去听戏。”
这个案子前后一共三日，连死两人，姜令窈也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姜令窈又问:“既然你没有杀荣金贵的时间，那么陈双喜呢？你可能为自己作证？”
在一连串的问题堆叠之下，冯栓子下意识就给出了他认为最正确的答案。
他冲姜令窈点了点头，告诉她大胆问便是。
这一番说辞，比第一次的回答更详细，更细致，所有的细节都在其中，让人找不出一定点错。
“但是，根据御用监备档，所有少料日登记库料出入，总计约为八百三十两，”姜令窈道，“以桐花巷雁过拔毛，黑卖六成的惯例，陈双喜所偷之物大约为五百一十两左右，也就是说，两相对比，一共有三百两左右的差额。”
他脸颊边的肉微微抽动着，仿佛突然被掀翻在岸的死鱼，只能在抽搐中徒劳挣扎生机。
冯栓子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狠狠掐在手心里。
段南轲的问题太过突然，以至于冯栓子整个人吓得一个激灵，有那么一瞬，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他脸上的惊愕。
姜令窈继续道:“刚刚根据御用监其他人口供，陈双喜每一次偷料之后，都是选在你督工那一日，而你就成了他选出来的替罪羊，时间也是去岁八月至今。”
————
他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就开了，裴遇快步而入，在姜令窈和段南轲身后站定，然后就把手里的纸张递给两人看。
裴遇禀报的时间很长，他低着头，可那双细细的狭长眸子，却阴恻恻看着冯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