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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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去公司的时候给她带甜品，没有哪次不是都好好吃完的。

    她宣布：

    正值中午，太阳晒得晃眼，热气几乎从地面蒸腾而来。就是躲在遮阳伞的阴影底下，也感觉不到几分清凉。

    像她们分开那天一样，明明是很热的天气，向舒怀却仍穿着宽松的长袖和长裤、严严实实地遮住皮肤，而将黑发随手扎在颈后，只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垂着眼帘、神情冷淡。

    ……明明刚才她在的时候，向舒怀冷的像块冰一样，连话都不屑于说一句。现在面对悠悠姐就这么放松，还露出那种表情。

    她躲进从悠遮阳伞的影子里、和人亲密地挨在一起，抱着从悠的手臂谈起了对方在国外的经历。

    ……好香。

    ……不可以这样。

    而她听到向舒怀继续道：“画展中午才开，姐姐。我们在商场里逛逛吧。”

    从前也是，不舒服也不知道说一声。余晓晓怄得心烦。她向舒怀又不真是机器人，不会疼也不会难受。

    那灼热的岩浆在身体里到处冲撞着，她同时却前所未有地具有力量，有什么东西必须、必须要被发泄出来，无论用任何方式——

    “……我。”余晓晓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里满是委屈，“我不想见到她。”

    眼前被欲望染得一片水雾朦胧，余晓晓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而周身萦绕着陌生的甜香气，甚至盖过了酒味。

    “这杯是你的，悠悠姐，三分糖。”她说着将其中一杯插好吸管，十分周到地递给从悠，“还有剩下的两杯——”

    可即便继续与悠悠姐高高兴兴聊着天，她还是止不住地感到在意，忍不住想要再次回过头、看看对方的状况如何了。

    一瞬间，仿佛潮水哄然涌满了身体，余晓晓脑海中霎时一片空白。

    余晓晓就得意地哼一声，故意转过身去不看她，自觉扳回了一局。

    那笑意点亮了她月亮一般深黑剔透的眼睛，显得尤其鲜活而动人。

    ……这个大冰块！！

    余晓晓用力呼吸着，压抑着胸腔里陌生的渴望，只感到自己好像快要被点着了。

    余晓晓打定了主意，便立刻恢复精神、重整旗鼓，霸占起了身旁悠悠姐的注意。

    ——扑面而来的冷香。

    ……想什么？

    在悠悠姐的连声安慰里，余晓晓怄气鼓着脸抬起头，却只看到那个大冰块神色平静地注视着一旁的街道，俨然对这里发生的事漠不关心。

    不理就不理！难道——难道自己就很想和她说话吗？

    她将那两杯甜得嗓子疼的奶茶丢进垃圾桶里，“咚”的一声。

    心里仍然乱七八糟地怄成一团，哪怕耳畔便是悠悠姐的温声，也没有丝毫的好转。余晓晓的大脑好像停转了一样，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只下意识地不愿意让旁边的向舒怀看她的笑话。

    她站在原地看向舒怀挑选项链的样式、与柜员交谈什么颜色的宝石更适合从悠的肤色，因为柜员的调笑而与从悠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简直想直接冲上去、揪住那个大冰块的领子质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想拉着从悠转身就走，还想——

    ……烦死了！

    她是一个人来的，什么都没玩，就只坐在那里闷着头喝酒，醒过神来才发现桌上摆满了空酒瓶，确实喝了很是不少。醉意中余晓晓倚着车，昏昏沉沉叫了代驾回家。

    不行。她不会这样做。

    *

    可是说好要陪她戒酒的那个讨厌鬼，都和她划清界限了。余晓晓不满地想，这叫什么啊。

    ……说好了向舒怀不会来。

    她咬着牙，气得想把背着的帆布包直接扔到那讨厌鬼的头上去。

    从悠无奈叫她：“晓晓……”

    而随即，昏昏然的脑海中更变本加厉地涌起这样一个念头，好像是深入骨血的某种本能，是叫嚣着占有、叫嚣着破坏的欲望。

    “小舒是因为临时会议安排有变化来着，她今天没什么事了，刚好也想来看画展。”从悠笑意吟吟地走过来牵她的手，“没事，晓晓。一起嘛。”

    “悠悠姐。”她对从悠撒娇，“外面好热，我们进商场里面吧——我刚好知道附近有家很好喝的奶茶，你去里面等我一会儿，我去买！”

    在炎炎的阳光照射下，她缺乏血色的苍白肌肤显露出某种脆弱的透明来，真的就像是冰雕成的一样，让人止不住地感到在意。

    从悠问她：“怎么嘛，晓晓，表情这么差。”

    从悠点点头，伸手揉了把她毛绒绒的头发说好，又转过头对向舒怀道：“那小舒，我们进去吧。”

    余晓晓转身落荒而逃。

    余晓晓没说话，任由从悠把自己牵过去了。

    大概是酒喝的太多了，酒吧里冷气又不足，她只觉得身体里灼烧着一种陌生的燥热。

    原来，那是向舒怀的信息素。

    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她在向舒怀身上隐隐约约闻过的气味。清澈、浅淡，仿佛融化了月光一样，薄荷似的冷而透明的味道。

    ……本来说要戒酒的。

    “……悠悠姐。”

    意识到她正看着自己，向舒怀抬眸冷冷扫她一眼，只向旁边退了几步、让开足够的空间。那反应冷淡而干脆，别说对话了，连多余的注视都没有给余晓晓半个。

    “哎哟，晓晓。”从悠没办法地笑起来，抬手蹭蹭她的脸颊，哄小孩一样，“没事没事，晓晓。不委屈了。对不起啦，嗯？”

    余晓晓下意识想到，不知道当时对方手臂上那道划伤，现在好了没有……

    余晓晓赌着气想，反正那天向舒怀都说过了，她的事情和余晓晓没有关系。

    而余晓晓尽管再怎么抱着从悠的手和她撒娇、话里话外排斥向舒怀，也只被当作是天真任性的妹妹。

    不该这样。

    还想——

    向舒怀盯着她讶异地压了压眉毛，被余晓晓气笑了：“……哈。”

    从悠和向舒怀在拐角旁边等她，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她气冲冲地走过去，故意站进两个人中间，大叫：“——悠悠姐，我回来啦！”

    她也丝毫没了刚刚在外面跟着两人时那副小可怜的样子，那与从悠肩并着肩同进同出、悠闲谈笑的模样，任谁都要误以为她们才是一对壁人。

    见两人的身影很快进了大厦，余晓晓跑到步行街对面买奶茶，没排上多久的队，很快也捧着三杯奶茶进了商场。

    等余晓晓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那甜太浓了，浓得让人快要窒息。

    余晓晓老远就看见向舒怀随意地倚在墙边，说着话、边抬手来挽起颊边散落的碎发，面容上泛着浅浅的轻松笑意。

    “姐姐。”向舒怀叫她，轻轻摇摇头，“没事，我不喜欢吃甜的。”

    从悠在国外晒黑了些，吊带衫、红栗色的头发高高扎起，露出肩臂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她生着双弯弯的笑眼，眼尾微微拉长上挑，缀着一颗泪痣，望着人笑起来时显得温柔而蛊惑，让人忍不住信服她所说的任何话。

    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嘴唇已快要咬出了血，只为了让自己站定在原地。

    才不是。余晓晓立刻想。

    余晓晓被自己吓坏了。

    她气呼呼地想着，自己本来也是要和悠悠姐出来玩的，才不在乎向舒怀那个讨厌鬼！

    “我突然想起来下午还有课……就不去画展了。我先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那个大冰块仿佛是故意的一样，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叫从悠“姐姐”。

    身体中燃着的欲望似乎被抚平了一瞬。

    向舒怀就算真被太阳晒晕过去，也不关自己的事。

    正是中午时分，又是个灿烂的晴天，八月的太阳高高挂在无云天空里，将地面照得一片晃眼的金灿灿。

    她满脸恶寒地腹诽着，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两个字，怎么自己叫悠悠姐就叫不出那种感觉……

    余晓晓愣了半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渴望要求余晓晓打开那扇门、抓住里头藏着的诱人的信息素源，制止她所有的反抗，将那副挣扎的躯体强行压制在身下，用力掐紧那omega脆弱而柔软的脖颈，咬住她的腺体，然后、然后——

    她摇摇晃晃地登上楼梯，摸索着钥匙拧开门。

    “——这两杯，我要都喝了。”

    余晓晓看着，简直要气死了。

    闻声余晓晓浑身一抖，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姐姐”那两个字果然又被她念的缱绻无比，又低又轻，缭绕着柔和的雾气似的，亲密又眷恋。

    只看到向舒怀平静地一步步跟着两人，因为过于灿烂的阳光而半垂着头、被晒得脸色极为苍白，而嘴唇更是没一点血色，只不时抬起手来擦擦汗，连脚步都有点摇摇晃晃的。

    将另两杯也都插好吸管后，余晓晓故意瞥了旁边的向舒怀一眼，先喝了一口自己左手的，又将右手里那杯也喝了一口。

    “——走吧，姐姐。”

    余晓晓臭着脸，盯着从悠身边的人。

    这样想着，余晓晓收回目光。

    三人行从来都是这样。今天大概是因为知道余晓晓不高兴，从悠顾及她的情绪，难免对她更加照料、一时多少也忽略了向舒怀。

    结果最终，余晓晓只垂着头、对身旁的从悠说出。

    又一次在珠宝店被柜员当作是被情侣约会时一方带着的妹妹，余晓晓气得直磨牙。

    第二天。

    谈笑间隙，余晓晓偷偷回过头、瞥了落在两人身后几步的向舒怀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