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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刻有人打趣的接上话:“看看人家的脸,再看看你自己的脸,你就知道有没有天理了。”

    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女生们叽叽喳喳的。

    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卡着嗓子出来的,干涩无比。她最后看了一眼所有的学生,忽然捂住嘴巴,大声哭着跑了出去。

    “你们真的很优秀,因为你们坚持到了现在,让我这三年的付出没有白费。有人说,其实老师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业,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一直都在深深庆幸,当年的自己有勇气走上讲台,拿起书本,做了一名老师,遇见了可爱的你们。”

    一众人目瞪口呆:“啊?”

    能记住她的名字并不是因为她在他心里有多突出,而是他打小记忆力就惊人,很多东西看过一遍就能牢牢印在脑海里。

    然后所有高三学生都被这一动作感染,纷纷效仿起来。一时间,抬眼望去,整个教学楼外的空中都是纷纷扬扬的纸屑,白花花的,像是正在下漫天大雪一样,伴随着许多男生的阵阵嘶吼,纪仰光清楚的知道,这高中三年,算是彻底结束了。

    仰光,我一定没有告诉过你,高一那年,我戳了你的后背,你懒洋洋抬起头看我的那一瞬间,你这个人,就像无意间掀起的一阵风,穿进了我的世界,温暖了我整个青春。

    纪仰光没怎么跟班上同学玩过,对这些集体活动也向来兴趣平平,没什么参与的心思。他安安静静的坐在所有桌子摆成“U”型的教室里,低头把玩着刚刚买的手机,心里想的却是林抒词。

    目送着陈阿姨走出店里,林抒词愁了眼时间,九点半了。

    “我们能不能去小花园?我有话想对你说。”脸颊通红的女孩子抿着嘴唇,说话唯唯诺诺的,两只脚不安的轻轻在地上点来点去。

    年轻的女老师看着班上所有同学,目光在他们中间扫来扫去,最后不出意外红了眼眶:“刚才班长来办公室叫我的时候,我正忙着写教案,恍然一抬头,忽然发现小伙子都长这么高了?印象里分明还是高一那会儿不到我肩膀的毛头小子一个,回过神来,才想起,你们已经毕业了。”

    “你好。”是清冽的女声。

    其中当然也包括纪仰光。

    虽然极不情愿,但开毕业晚会的时候他还是顺着林抒词的意愿去了。

    “不知道,可能吧。”

    再见了,纪仰光。

    陈阿姨特别热心肠的走过来跟她说:“年轻人啊,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事说开不就好了?非得吵来吵去冷战才高兴,你啊,好好跟淮远说说,多大一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消失。”

    没过多久,班主任李老师被班委们请了过来,做最后的毕业讲话。

    纪仰光回过头。

    “是啊,去玩玩吧?纪仰光?”

    最后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有其他班的学生抱起书包冲到走廊上,将那些折磨了自己三年的书本统统撕的粉碎,洋洋洒洒的从五楼扔下去。

    原来老师说过许多话,但他最后深深记住的,只有一句:三年时间,真的转瞬即逝。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操场上。

    “一起去吧,都毕业了,高考完了以后可就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诶,纪仰光,你不去吗?”终于有个女生小声的开口问。

    班上大多数女生也都在这时低下了头,眼睛里充盈着泪水。

    而现在,他们这群半大的孩子,终于要羽化成蝶,破茧而生,奔赴“战场”,迎接未来了。

    “哦,向淮远啊,不清楚,估计是跑别的地方找姑娘去了。”她漫不经心的答着,眼睛依然没离开手机屏幕。

    有很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纪仰光。”细细的,像蚊子叫,要是不注意听很容易被周围繁琐的声音盖住。

    他没再理会,安静的低着头,脚步极快的穿过走廊,路过一些班级门口时,依旧是喧闹嘈杂的,整幢教学楼人声鼎沸。

    女人在柜台前的椅子上坐下

    “同学三年,你不至于这么不给面子吧?”

    有个男生唱到“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时忽然情绪一阵高涨,就趁着没有老师在教室抓住了一个女孩子的手,将那些深藏了几年的心思倾泻而出。他的脸几乎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却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口,即使可能得不到满意的结果,但终究为这场名为青春的盛宴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是。”他脚步未停,声音顺着瑟瑟的风传了过来。

    纪仰光眉心微动,忽而抬起眸子,壮似极其认真的问:“能带女朋友吗?”

    用膝盖想都知道她会说什么。他立刻拒绝:“不用了,我不喜欢你。”既然对她没那个意思,就不会留一丁点余地,他做事从来都是果断坚定的。

    她突然放开步子,不顾一切的跑了起来。

    “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四周纷纷有人侧目看她,她丝毫不在意。这是她这辈子,除了表白,做过的最勇敢的一件事。

    呼啸而过的晚风把她的长发吹起,有的飘进嘴巴里,有的覆盖在脸上。不知道跑了多少圈,她脚底一软,就重重倒在了草皮上。

    毒辣的太阳无情的炙烤着大地,混合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鞭挞着一群即将踏上“战场”的少年们扬帆远航。

    寒窗苦读十几年,为的不仅是是要上高考的“战场”,还有现在可以肆意发泄的时光。

    她默默藏在心里三年的人,连一丝希望都不给她,毫不留情的就将她的美梦掐碎。

    班长是个憨厚朴实的大男生,戴着五百度近视眼镜,此时默默摘下眼镜,揉了揉泛红的眼睛。

    林抒词放下手机,仰起头,眼前站着的女人身材高挑,但瘦,面色苍白,颧骨的地方微微往下凹了一些,看起来似乎有些影响不良:“你好。”

    他不再说话,摇了摇头,然后背上包大步朝门口走了出去。

    陈阿姨这时拖完地,正准备下班回家,看到她的样子,好笑道:“小词,你在等淮远吗?他这几天不知道去哪儿了怎么没见着人?”

    学校里操场上有许多对小情侣,正坐在绿油油的人造草皮上讲着悄悄话。

    隐约还能听到有人愤懑的声音传来:“我靠,千年大冰块都有女朋友了老子竟然还单着?有没有天理了啊……”

    你曾经是我的整个青春,现在这场青春散场了,我也是时候跟你好好告别了。

    “我教过很多学生,但是每一个我都能清楚的记在脑海里,也包括你们。”李老师这时低下头,微微哽咽了几下,然后继续说,“煽情的话我不多说了,你们记住,我永远是你们的老师,我也永远会爱你们。最后,祝大家,高考顺利,金榜题名!”

    虽然知道纪仰光有毕业晚会,肯定会特别晚才回来,但林抒词还是趴在柜台前玩着手机,想等着他回来。

    班上同学们纷纷凑钱为晚会置办了不少零食,多媒体的音响开的巨大,正在放着几乎成了毕业季老歌的那首“同桌的你”,节奏轻快,朗朗上口。

    仰光,记得好好吃饭啊。

    “哦,原来是真的啊。”杨蓝果低下头,自嘲的勾起唇角,笑出了泪。

    杨蓝果愣了愣,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转身,毫不留情的走开。

    她这时看见黑沉沉的天幕上有几颗星子,在拼命闪烁着,亮的惊人。

    林抒词的额角一直在“突突”的跳,怎么这话越听越不对劲儿?

    “我并不能算一个很优秀的老师,毛手毛脚,大大咧咧,偶尔还会忘记很多需要做的工作。其实这三年,不止你们在长大,我也在一直进步当中,从一开始的年终考核总是不及格,到后来时常被校长在校会上点名夸奖,一点一滴,都是你们陪我走过来的。”

    她忽然扯开嗓子,朝着天空大声嘶喊了一句:“再见了!纪仰光!”

    面前站着的是班上语文课代表,杨蓝果。

    她最好的朋友文筱忆高二转学去了外省,她不擅长交际,班上的女生都不怎么爱跟她讲话。

    又是阵阵哄笑声。

    她难得放下手机,严肃的跟陈阿姨说:“我跟他不是睡一张床的。”

    一群人又吵着要去ktv唱歌,纪仰光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的脸这会儿突然变得难看了:“我还有事,你们继续。”他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因为这句话,刚才还嘈杂一片的人群忽然就安静下来了。从四面八方瞬间投来了无数视线。

    ………

    不多时有人走进店来,门口的风铃“叮铃”做响。那是几天前她跟纪仰光一起去精品店挑来的,也是他亲手挂上去的。

    六月,持续高温。南方城市多雨,空气里开始发酵出闷热的因子。

    她忽然很想哭,但找不到可以陪伴自己的人。

    于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真的有女朋友吗?”

    杨蓝果顺着环形跑道,慢慢的走了一圈又一圈。

    平日里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她找他能有什么事?他轻皱起眉,等着她开口。

    这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几经坎坷,有过欢笑,摔过跟头,流过泪水,带着执着于纯真,拥着阳光与希望,不管曾经怎样跌宕起伏,荆棘艰难,也终究是走过来了,也长大了。

    她应了声:“嗯,知道了,陈阿姨你也早点回去。”

    仰光,我曾经用这你个人,来形容阳光。

    ……

    “哎哟,好好好,阿姨知道了。”陈阿姨好笑的摇摇头,“小词,我下班了啊,你也早点回去,别一个人呆太晚,女孩子家家的,大晚上不安全。”

    估摸着纪仰光可能还要一两个小时,她摸了条毯子出来,盖在肩上,捧着热茶开始追剧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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