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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征兆得和身后追赶他们的人一样。

    昨晚事发突然,她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幸好昨晚值班的护士有一个认出了他,翻了之前的病历才知道他叫纪仰光。

    纪月凉拉着他的手腕,气喘吁吁的飞速奔跑在雨幕之间,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时,忽然停了下来。

    纪月凉高中毕业之后因为成绩不理想,又加上带着一个他,就没选择上大学。

    纪月凉忽然从他身后站出来,拉过他的手,声音急切:“仰光,你听我说,他们现在没拿到钱,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你先走,回家等我,我跟他们说,好不好?”

    梦里的自己是初三刚毕业时候的样子。

    一个又一个陌生而触目惊心的名词,她虽然听不太懂,但也能从医生紧皱的眉头里看出来,情况肯定不是很好。

    林抒词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沉睡着的纪仰光,眉头已经拧成了结。

    她的头发湿透的贴在脸上,水珠顺着滴下,眼睛都快被雨水欺红了。

    林抒词:“对不起。”

    这个她在别人嘴里听到过好多次的人,此时悄无声息的躺在她面前,胸口的地方微微上下起伏着,嘴唇毫无血色,脸色白得像张纸。

    林抒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有片暖洋缓缓流过。

    多好,他的姐姐,他的月凉,就在这儿,他一抬眼,就能看见她的身影。

    除了略显单薄的身板,那张脸,跟她记忆里的安塞斯,几乎能重叠到一起去。

    这里是一条死巷子。

    林抒词听得一愣一愣的,只知道点头,医生叹了口气又对她说:“多俊一孩子,瘦的跟竹竿儿似的,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这么小就没了爸妈,自己一个人生活。”

    向淮远点头:“我说我是纪仰光哥哥,他身体不好给他请个假,他老师一开始不信,但又找不到他家长联系方式,我说你不信的话跟我一起来医院看看,他老师才给我开了请假条。”

    向淮远勾了下唇角,丝毫不在意:“多大点事儿?以前的时候一连几个星期不睡觉不照样过来了?”

    只剩下她和纪仰光两个人。

    他看到她原本温和如月光的脸上此时不知看见了什么东西,写满了惊悚,然后她迅速推开店门,朝他跑来,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就开始剧烈奔跑。

    向淮远:“好好好,以后不吵架了,没事了没事了不哭了……”

    没日没夜的作战几乎让所有人的体能都到了崩溃的地步,但依然没有任何人松懈一分。

    她冲他笑,手指指着超市外面的小座椅,示意他在那儿等她。

    她只知道他叫纪仰光,他有一个很温暖的名字,可是他的情况似乎很艰难,他的老师,他的同学,还有为他看病的医生都这么说。

    回想起昨晚的哭的跟小孩子一样的自己,林抒词就觉得丢脸,向淮远却没多说什么,把手上的粥递给她:“喝点粥吧,医院附近买不到什么吃的。”

    病房门被关上。

    他其实并不喜欢吃烤鸭,事实上他对很多吃的都没有兴趣,但是为他买烤鸭那个人是她,他就喜欢。

    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门,他看着纪月凉穿着橘黄色工作服的身影里里外外的忙碌着,有客人的时候就站在收银台那儿收钱,没客人的时候就拖一个大箱子往货架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她穿梭在花花绿绿的货架间,身形轻盈的像头小鹿。

    林抒词又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淮远,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真的……”

    她突然觉得奇妙,有种看到了少年时期安塞斯的感觉。

    ……

    雨势渐大。

    有阳光从窗户那儿斜斜的洒进来,暖暖的,照射在他脸上,显得他的皮肤是近乎透明的病态白。

    医生:“一个月以前一中送来急救过,说是上体育课上着上着就昏倒了,当时也是我给他做的检查。这些事儿也是他老师告诉我的。”

    为了庆祝他毕业,她答应下班的时候给他买一只烤鸭。

    她抬起头,一看到他,浓烈的依赖心涌上心头,伸手就搂住他的腰,哽咽着:“我以为他死了,淮远,我真的以为他死了……”

    怎么可能想得到?一个才十多岁的男孩子,贫血,胃出血,严重营养不良,免疫力低下……

    林抒词的一只手,就像初遇的时候一样,不知不觉就抚上了他的脸。

    他的手指修长冰凉,有力的扣住她的手腕,眼睛眨也不眨的盯住她,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深沉。

    有人推开病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林抒词回头,看到向淮远提了碗粥向她走来。

    ………

    她一回头,正对上他刚刚醒来还充斥着血丝的双眸。

    林抒词问:“医生,您认识他啊?”

    这样想着,纪仰光又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店里的纪月凉。

    那天班上的同学组织了毕业晚会,他一向不喜欢这种人多又嘈杂的场合。

    她没好意思说话,两人昨晚还在冷战,大半夜的她却借医院的电话吵醒了他。

    有好几次累的天昏地暗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时间是白天还是黑夜,似乎无时无刻,天幕都是黑压压的,带着浓烈的绝望和压抑。

    她知道他说的是以前战乱的时候。

    林抒词:“我大半夜的为了一个陌生人吵醒你,我知道你有起床气。”

    纪仰光的确是做了个噩梦。

    纪仰光眸色深沉:“你怎么

    于是还没等到结束的,就溜去了纪月凉打工的小超市,站在门口等她下班。

    他似乎睡的不是很安稳,即使在沉睡中眉头也是紧锁着的,这会儿更像做了噩梦一样,额上冷汗连连,浸湿了刘海,全身都在轻轻的颤抖。

    某个瞬间,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她猛地回过头,视线顺着过来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他。

    温热的触感,深刻在心头的熟悉眉眼。

    …………

    此时接近九点半,夜色沉沉,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瓢泼的大雨顷盆而下。

    “姐姐读书不行,还不如不浪费钱,让仰光读。”

    多神奇的命运,他不是安塞斯,却拥有着跟他一样的面孔,这样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都让她遇到了。

    在槐吾找了几份兼职做着供他上学。

    刚才医生说的话这会儿还围绕在她耳边,沉沉的,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静静的看着他的脸,视线一点点扫过他的眼睛,鼻梁,嘴唇,最后停留在左眼角下边那颗小小的泪痣上。

    忽然一道惊雷闪过,他眼前白了一瞬。

    向淮远:“干嘛道歉?”

    机器大军越战越勇,它们脱离了**的束缚,在战争中取得了绝佳的优势。

    她总是说着:“我们仰光一定要好好上学,将来就可以养活自己跟姐姐了。”

    “这孩子胃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估计也没吃药,现在成了胃穿孔,要尽快安排手术。”

    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黏在肌肤上难受的紧,雨点还在哗啦啦的落着,纪仰光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向淮远应了一声,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又说了句:“中午的时候我回家去帮你拿手机和衣服过来。”

    刚才电话里,她大概跟他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她是他心里最好最温柔的女孩子。

    他的些许起床气瞬间烟消云散,一颗心都软了,走过去,尽量放柔了声音:“怎么哭了,小词?”

    抬手看了眼表,离她下班的时间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

    不过十多岁的男生,到底还是个孩子,究竟会经历什么?

    他总是在心里默默的想:将来他长大了,一定要努力赚钱,然后全部都给月凉,不让她再那么辛苦下去。

    退无可退。

    他乖巧的点头,抬脚走过去。

    向淮远这时又说:“再说了,我们有过命的交情,你不需要道歉,不管你做错了什么,都别怕,算成我的。”

    林抒词看见他这副样子,心想多半是被梦魇缠住了,叹了口气,转身想拿桌子上的湿纸巾替他擦擦汗,手腕却冷不防的被床上的人拉住了。

    她接过还热乎乎的粥,打开盖子,小小喝了几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学校那边处理好了没?”

    她这会儿还穿着睡衣,脚上踩着的也是拖鞋,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

    他不知所措的被她搂着,一只手顿了顿,缓缓揉了下她的脑袋:“没事了,我来了,他也不会有事的。”

    纪仰光想也没想的把纪月凉揽在了身后,深邃的眸子对上眼前的一行人。

    机器大军来势汹汹,放出狠话三个月踏平地球,联盟派出军队应战,之后前线战况越来越严重,人类军队渐渐招架不住,她跟向淮远身为联盟异能人士,也去了前线呆了差不多一个月。

    他睡的沉,一身病号服更显得皮肤惨白,嘴唇毫无血色。

    喝完粥,她看了下墙上挂着的闹钟,已经快八点半了:“你先去为光吧,今天陈阿姨休假,你去打扫下卫生,这里有我在,”她看了纪仰光一眼,“我等他醒来。”

    向淮远虽然有轻微的起床气,但还是立刻收拾了一下就匆匆赶来,然后看到她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坐在医院走廊里,眼眶通红,似乎才狠狠哭过。

    巷子尽头是一堵墙,墙的前面杂乱无章的堆了一些箱子和货物。

    这边那样极端劣势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必须忘了困倦,忘了睡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尽力掩护手无寸铁的百姓们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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