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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顺手翻看了几眼,讲的就是你我这样的官家两代人。那话本的名字嘛,倒好听,《贞女烈女》。我想着,长公主,对我,也是有此期待吧。

    “皇后,果然是聪明人。”梁凤白眼里的杀气弱了许多。元氏,竟然看起了话本故事。敢情,她夫君死了,她重获新生,那些兴趣爱好,都拿出来晾晒了。

    对,他们自己七老八十,赖着口气,舍不得去死,却偏要拽着别人年轻的下地狱,立牌坊。

    “不着急,蝉儿,你且回去跟着灵芝师父继续学习,我等着你的新菜式。”元霖温柔的安慰蝉儿,让她先回尚食局,一上午做了那么多小吃,已经很用心了。

    “长公主,安好。”不知为何,元霖一直都不喜欢喊她姑姑,十三岁开始,就是不愿意喊姑姑。

    梁凤白脸色一沉,甚是不悦。

    那梁凤白,便由柯换扶着,慢慢的走了过来。

    “平安,带着这四样闵州果品,给长公主尝尝。”元霖吩咐了,赶紧起身,领着众丫鬟赶回自己的宫苑。

    “平安,拿颗糖过来给我尝尝,我冷。”元霖打了个寒战,却并不是犯怵,是真的

    “皇后,谢谢您体谅老臣,眼下,闵州二字,我是听不得的。那些东西,我碰了,都嫌脏。我看见了,眼睛也痛得很。你若让我吃上一些,老臣羞愧,在此自尽,怕是就要脏了您的宫苑。

    元霖竟然同平安相识一笑。

    恐怕这些人年少之时,跟着梁止在闵州受了不少白眼,成年之后,便翻身高歌,趾高气昂的把儿时的冤屈都报复给了宫里的人。

    秋晚意眼里的光,迅速熄灭。

    “皇后,何事可笑?”梁凤白恼怒,这元霖,几日不见,竟然气色如同往日,似乎死了夫君,对她毫发无伤。

    “若是我没记错,兰台史书里记着的,附马爷柯老将军,跪着请罪,罚俸一年,亲手抄了百遍《招魂幡》,也是拜长公主所赐吧?”元霖淡然回应。

    “哦,说来听听,让老臣也乐呵乐呵。”梁凤白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未亡人,元氏啊元氏,你教的好孙儿,竟然笑着,吃着这篡位贼子的食物。

    “蝉儿,这是你做的,还是灵芝做的?”元霖惊喜的看着桌上摆着的四样小吃,五香牛肉丁,绿豆糕,油炸粟米粒,橘子饴糖。

    “只见我?”元霖再三确认。

    好厉害的一张嘴,在宫里住了四年,这元霖从未如此放肆过,真是小瞧了她。

    秋晚意转身,背对着祖母,拿起一颗糖,舔了一口。

    闵州!秋晚意震惊,抬眼望去:牛肉干,粟米粒,绿豆糕,都是她的最爱。

    杜太后告诉元霖,那冯燕燕的事儿,她记得清清楚楚。枕边人梁据最后三年,便时常梦见那冯燕燕来吓他,说是那贱人,披头散发,脚上全是血。一抬头,眼眶里没有眼珠子,嘴里的牙齿都拔掉了,却清清楚楚的对梁据说:去地府走一趟吧。

    “娘娘莫怕,听说那长公主病了一个月,眼下,恐怕没力气来骂您。若是她胆敢造次,我们赶她离开便是。都是秋后的蚂蚱,谁还能蹦跶到哪儿去,恐怕,是有求于我们,又没脸去见杜太后吧?”平安昂首挺胸,给皇后打气。

    “皇后,我不同你说这些陈年旧事了。如今,曼儿驾崩,众妃子殉葬,你已经十八了,皇家最后的体面,就靠你了。”梁凤白的眼神,从赤裸裸的威胁,变成了可怜兮兮的哀求。

    只是不知道,今日让我做的,是贞女,还是烈女?”元霖客客气气的看着梁凤白,不卑不亢,只是将那笑容,收敛了。

    圣上已经允许我在太皇太后的宫里侍奉着,长公主若是想让我殉葬,且自己去找圣上说话,不要来找我,圣上若改变主意,我自当殉葬。

    “换儿,你去坐着吧,听话,不要动闵州的东西,就算做得再好吃,也不许吃,祖母同皇后娘娘说两句体己话就走。”梁凤白指着另外一处亭子,让皇后移步。

    当年,我家不争气的儿子,死活要娶梁嘉晚,害得我一起跪着求驸马爷成全。

    听母后说,梁据亲自带了人去惩治冯燕燕,做了之后,却心有戚戚,没胆做,何必咬牙去替父皇杀人呢。

    蝉儿告退,平安上前告知,长公主求见。

    圣上饶我不死,我自然要好好珍惜,侍奉太皇太后,余生之年,尽孝尽责,将杜氏的未来皇后,好好培养。

    娘娘,还是赶紧回静宁宫,候着长公主吧。”平安催促道。

    “皇后娘娘,安好。”梁凤白大喘气,老远就开始请安,她身边的女孩,冷若冰霜,无可奈何的样子倒是让皇后惊讶。

    那个,是橘子糖吗?

    我的体面,真是可笑,长公主自己想要的皇家体面,如今圣上已经给了。你却来我这儿要体面,恐怕,找错了人吧?

    主仆二人坐着,摆好果盘,上好热茶,炉子也烧着了。

    我梁凤白,堂堂大昭长公主。我那附马爷,也是打过老臣的。

    “这是闵州过来的小丫头做的,长公主,可以尝尝,味道不错。”元霖客气的指着桌上吃食。

    那梁彪的母后,冯燕燕,死得可是凄惨无比,削成了人棍,放在缸里三天才断气。

    元霖也不同老人家计较,她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吧。让平安搀扶梁凤白,一同走到另外一处亭子。

    梁家闵州夺嫡,梁据,梁曼,梁凤白都是跋扈之人,也就梁峥嵘温婉,是个和气之人,却因为和气,被薛氏欺压,如今还领着三房姨娘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

    驸马爷气急败坏,也是给了老臣一个耳光。我如今回忆起来,那耳光,定是比贵妃打皇后的耳光更为响亮。武将之手,女人哪里挨得住啊。”梁凤白改变策略,开始打温情牌。

    梁据受了几次惊吓,找了和尚,也找了道士,只为了给冯燕燕带一句话过去,说杀她的人,是父皇梁止,不是他梁据。要去地府细说,就去找父皇梁止,他已经在地府了,冯燕燕找过去便是,不要来梦里吓旁的人。

    “体面?我何曾体面过?长公主,这最后的体面,还是你来完成吧。恐怕,我如今是完成不了,我也不想去做这种傻事。

    看这架势,上来就一顿闵州如何如何不好,我说什么来着,又一个来叫我去死的人!

    我想,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心酸我的吧?你们梁家,向来如此,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侄儿,安乐侯梁曼,虽然也曾使唤贵妃打了你,但他毕竟是你的夫君,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也不必如此开怀放纵吧?试问,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打老婆?

    “长公主,不会有兴趣,就是一个话本故事,闲来无事,御厨灵芝姑娘借给我看的。说是她师傅为了教她识字,随手写的几个故事,我想来应景,就笑了。“元霖浅笑,这让梁凤白更加恼怒,剧烈咳嗽起来。

    “换儿,你吃些吧。”皇后看着往日无忧无虑,笑逐颜开的少女,如今心思深沉,恍若去了一趟地狱回来,眼神里,全部是无处安放的恐惧。

    梁据当了太子之后,寝食难安,一心要杀死冯燕燕的急切,都写在了脸上,这让当时的太子妃,杜氏非常不安。

    宗衡!他今日在宫里吗?

    秋晚意放眼望去,四周却是静悄悄,皇后宫里,冷清的厉害,除了亭子这边有几个宫女,两个护卫,并无他人。

    “是,长公主特意吩咐,不想见太后,只想见娘娘。

    或许,我同她一样,都是这样吧。

    都是闵州出来的皇室血脉,叔侄差别,还真是有些大呢。可见,什么人生养的,不大要紧,什么人教养的,才是关键。长公主,您说是吗?”元霖平心静气说完,温柔的看着长辈。

    这,还是柯家大小姐,柯换吗?她往年进宫,不是这样的气色啊。

    “平安,你说,是不是又一个来指责本宫,怎么还不去死的人?”元霖脸色阴沉,对那长公主,却是没什么好印象。

    柯换因为扶着梁凤白,只是屈膝弯腰,行了个平常的礼。这祖孙二人,可是因为梁曼,都大病了一场?哦,想起来了,柯换年前被人劫持,丢在胡林苑两天两夜,与那贼人共处,无法自辩,已是名声大坏,被柯将军关着两个月了。

    所谓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一窍不通。你家的安乐侯,只是我名义上的夫君,从未对我有过什么夫妻恩爱。你是心酸我,还是心酸你的侄儿呢?

    长公主年纪大了心眼小?您何曾心眼儿大过。

    “回皇后娘娘,这是奴婢做的,奴婢眼下还只会做小吃,不会做主食,望娘娘恕罪。”蝉儿恭恭敬敬的回复。

    你那侄儿,无故打杀多少宫人,大臣,都是人家该死,只因为他是安乐侯,你便不舍得责备他一句。

    “我笑了吗?哦,不好意思,想到一件趣事儿,同今日场景,十分相似。”元霖也不掩饰,实话实说。

    可能,将死之人,还做不到皇后这般大度吧。年纪大了,心眼反而小了,皇后莫要见怪。”长公主坐下,虎视眈眈的看着元霖,似乎在说,你这个未亡人,怎么还不去死。

    柯换点头,坐下,将那掌心的糖,放进了嘴里。

    如今想来,那梁家男儿,都是些没担待的,自己手上染了血便染了,偏要蹭别人衣服上去。

    “果然是大病之人,气色枯槁,如曾死过一般。”元霖心软,想着,若是她骂我,我就受着吧。反正,这么多年,梁曼骂得也不少,不差梁凤白这几句。

    “皇后,我知道,你还是在生气,气我侄儿,摆宴席,跟群臣说,想要学那戎狄,月奴,同时册封五个皇后。将那杨贵妃,邓贵妃,江贵妃等人一并封了,与你平起平坐。此事,不是被杜太后压下来,并没有落实吗?你又何必斤斤计较,死揪着不放呢?”梁凤白垂死挣扎,却依旧是舍不得怪罪梁曼,只是怪罪皇后不懂事,一国之母,怎能如此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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