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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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有线索了？”定国公立即发问，不再顾念季氏的事情。

    季初借口有事退下，拿了和离书给定国公看后她就是这个府中的外人了，不该再留下。

    “审问搜查经手这盘糕点的所有人！”定国公怒而下令，仲北等人立刻去办。

    一语中的，聂衡之怔了一下而后大笑。上辈子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他俨然成了废人，父亲要为聂锦之请封世子之位，也许是愧疚将家中一半的产业分给了他。然后，隔了两日他的汤药中就被下了毒，最后查出是辛嬷嬷受了政敌指使。可他已经成了废人，还能威胁谁，这么简单的道理啊。

    卫家是聂家世交，卫长意和聂衡之年岁相仿性情相投，自幼关系就极好。

    啧啧啧，真有意思。莫非季氏当真因为衡之要纳妾和他情断意绝了？不得不说，卫长意猜到了点子上。

    “季氏，你下定决心了？”他沉了脸，眉头皱的很紧。

    比如，衡之喜欢红色紫色，季氏却不穿红裙了；又比如衡之身受重伤方才又听说中了毒，季氏的神色却不见伤悲了……

    “嫂夫人。”卫长意先与定国公和李氏见过礼，之后便进了内室看望聂衡之。

    季初有些可惜，她不日就要离开平京城，恐怕见不到莫青青了。

    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聂衡之是不是李氏的亲子，但李家对他也不是虚情假意，没听说定国公府还有第二个岳家。

    女子的反应在聂衡之预料之中，他低低地笑，看，连季初这个笨女子都不相信是辛嬷嬷害了他，可是上一辈子他的父亲还是毫不犹豫相信了这么拙劣的掩饰和陷害，将伺候他多年的奶娘活生生打死。

    她忽略了聂衡之话中的另外一个信息。既然他上辈子也中了毒，为何这一次他不防范依旧中了毒，白白浪费了一颗解毒丸。

    只是她话还没出口，背后就传来一道不满的冷哼。

    结果，季氏如今把和离书都拿出来了。那个孽子还受着重伤。

    “聂伯父，嫂夫人。”卫长意端着糕点出来就看到了季氏收起和离书这一幕，狐疑地在其他人的脸上多看了几眼，发现定国公夫人和陈氏也是一脸不解，他心生疑虑。

    好友嘴依旧这么刻薄，卫长意摇摇头，念在他重伤的份上没和他计较，“中毒是真是假？外面都传你时日无多了谁在这个时候向你下手。我看，定是你定国公府自己闹出的事情。”

    这个婆子，是定国公夫人李氏的左膀右臂。

    “上好的君山银针茶，长意请。”季初让下人奉上茶水，含笑与卫长意见了礼。上辈子她不喜卫长意，但和他的夫人莫氏关系不错，莫氏长相娇软，性子也软绵绵的，季初觉得她可爱极了。

    “你说的是，我也许久没见他了。”听到季初说起卫长意，聂衡之不再笑了，但却不愿意躺下来。

    定国公原本要将下毒一事交给卫长意和长子处理，他没想到就在离去的时候季氏拦住他给他看了这个。

    “药汤无事，厨房送来的糕点我吃了一块，其余的都在这里，你查吧。”聂衡之突然觉得一切都索然乏味起来，摆摆手不想再搭理卫长意，直截了当地点了点那盘糕点。

    衡之的夫人给定国公看了什么？

    ***

    一个小小的定国公府，也不是皇室，为何偏偏要有那么多的争斗。她们季家只有她和父亲还有娘亲三个主子，每日简简单单的，父亲喜欢看书作画，娘亲就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而她要么琢磨吃喝要么和婢女们玩乐，哪里会遇到这种勾心斗角。

    对上她的目光，定国公的胡子颤了一下，面色说不出的古怪，“我聂家不会强留任何一个人。”

    “点心里面被放了夹竹桃，故而衡之会吐血。”卫长意如是说道。

    看着她离开，卫长意心中的疑窦更大了，季氏她不在乎衡之是因何中毒吗？

    聂衡之如今中毒虽说是辛嬷嬷，她猜也能猜到可能和……国公夫人李氏或者陈氏有关。

    季初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反驳。辛嬷嬷是聂衡之的奶娘，真真正正地将聂衡之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待，又敬又宠，单今天早上她的举动就能看出端倪。

    找到了毒下在何处，接下来的审问盘查很快，不多时仲北就在一个婆子的房中发现了一包夹竹桃的粉末。

    卫长意眯着眼睛看她不疾不徐地走出去，高高地挑了一下眉，不等聂衡之说中毒的事情，先极为肯定地开口，“衡之，嫂夫人生你的气了吧？你没和她说不纳妾的事情？”

    他喜欢揣摩人心，也喜欢察言观色捕捉细节。多年后卫卿丞再见季初，第一面就敏锐地发现了她不同寻常的地方。

    除了一位原配夫人，他的后院光数不上名的通房就有四五个。怂恿聂衡之纳妾的人当中就有他一个。

    闻言，聂衡之冷笑，狭长的凤眼泛着冷光，“你是来关心我的还是来故意贬损？猎场上脑子被马踢了？”

    本是挚友，卫长意得知了他的遭遇也颇为心酸，可他能理解却不能苟同聂衡之伤好之后的所作所为，和他断袍割义，再不往来。

    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季初有时会说与他听，他总说手指有长短，手心和手背也有不同，寻常事罢了。但只要是父母，子女便不能说其不是。

    “多谢公爷成全。”数日来，季初脸上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容，接过和离书重新收好，有了定国公的承诺，她离开已成定局。

    “你们先聊，我到外面看看。”季初面不改色地点点头，侧身走了出去，外室还有定国公和李氏，她还要将和离书给他们看，聂衡之虽中了毒但她走的决心未变。

    “除非我死，否则你走不了的。”卫长意走后，聂衡之低低呢喃了一句，眼中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季初也抬头看向卫长意，看向他手中的糕点。

    然后，他的好母亲就接手了东院的一切，赶走他的亲信，握着他的命脉，最后磨灭了他所有的骄傲。

    一开始嫁给聂衡之的时候她就不太适应，定国公对聂衡之要求极高但又只知道呵斥训诫，国公夫人李氏不冷不热时不时还会给他下个绊子，仿若聂衡之不是她亲子一般。

    她倒是清楚那孽子不会轻易让她离开。不过，她走了也好，定国公府早该和季清等人划清界限了。

    季初虽听进去了，可看在眼里还是忍不住对聂衡之更好一些。

    聂衡之眼中闪过一抹冷戾，掩在了笑容中没有令人发现。

    季初之前的温柔都是在敷衍他！

    迎面遇上波澜不惊的季初，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从文科举入仕，不过却选择了在大理寺入职，原因吗？自然是这位卫公子喜欢。

    这一次么，当然没有人下毒，是他自己提前动手复制了上辈子的中毒，端看他的好父亲好母亲如何反应。

    不过，季初以往对他的印象却不好，因为这位大理寺卿丞和聂世子是一路的货色，性子恣意地很，而且特别风流。

    卫长意目光转了一个来回，心中已有了一个猜测，端着那盘糕点出了内室。

    “你先躺下休息吧，我去准备茶水，也是好久没见卫长意了。”季初看着笑的身形摇摆的男子，敏锐地发现他笑容底下的虚弱无力，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辛嬷嬷做的？不可能。

    刹那间，聂衡之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卫长意都看出来了，季初她要离开。

    “衡之，我看嫂夫人怕是心冷了，你要多留意。”

    “是季初无福，还望公爷见谅。”季初礼数周全地福身，目光清明坚定。

    与此同时，季初已经当着定国公夫人和陈氏的面将和离书拿给了定国公看。她的倔强就如她的名字，从不曾改变。

    卫长意听到了略微无奈地抽抽嘴角，他这好友不必连他多说了一句话都冷脸相对吧。

    看到国公夫人骤然变化的脸色，卫长意识趣地提出告辞，只是在临走前他忍不住到聂衡之的面前说了季初的变化。

    果真如聂衡之所说，过了没多久，管家就带着身着蓝袍风度翩翩的卫家三公子卫长意到了东院。

    那个孽子的心思他很清楚，嘴上说季氏其貌不扬他看不上眼，可私下季清的事情他比谁都上心，为此还惹了当今猜忌。

    “本世子要休息，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聂衡之的语气懒散，泛凉。

    卫长意从善如流地捏了一块放在鼻间嗅了嗅，神色变化不大，不过当他又捏起一块桃花糕脸色大变。

    上辈子因为他的伤卫长意执言调查围场一事，惹怒了陛下被外放偏远之地，一直到聂衡之伤好翻身后他才归来。

    但若是可以，聂衡之并不想失去这个好友。

    “多谢嫂夫人还记得我的喜好，下次带青青过来，她肯定欢喜。”卫长意的桃花眼迷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笑容温婉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