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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做官考试,唯一考的便是经学,但士族难道便只学五经,只纠结于怎样解读孔孟言论了吗?

    黄承彦听完了这些,这时见到,对这个孩子不免多一分关注。

    哦,鸡兔同笼问题······这小子有点天赋阿,她那天就是顺嘴提了一句,黄月英看了眼这个显得很局促的小孩子。

    黄月英挠了挠头,讪讪的:“最近事多···我来看看哈·······”随即看向了那孩子手里拿着的草纸。

    于是他征辟之路也走的很是坎坷,后来郁郁寡欢,于3年前,不到30就在病中不甘离世,其子庞统便送到了庞德公这里扶养。

    大汉现在虽吏治腐败,但除却那些吹嘘名声仰仗家世的些许名士,哪个从下一路擢升上来的文法吏不是一身才能。

    哎呀,她给忘了。

    廿成赶紧答道:“会的!女郎,小子习得几个字!”

    马车颠簸,幸运的是,路不太远。

    冬日天黑得早,时辰不好耽搁,庞德公当天就带着儿子,子侄回返。

    庞晃在襄阳县内做功曹,主管县内的人事任免,上级就是县令。权力说大不大,说小却很要紧,凡是同乡想要在县内寻一二职位,都要经过他上报县令,算是有些实权。若非如此,庞德公也不能安然避世。

    那小子确实伶俐,见人看过来立马上前一步,长揖到腰:“统拜见黄阿叔!”

    廿成一家4口人,耕种十六亩地,除了种桑麻菜蔬还余十三亩,一半旱稻一半粟。黄家庄并没有太次等的田,但今年雨水不好,他们这里距离河渠又太远。

    于是两人对黄月英要去看的事都很有兴趣,尤其是庞统,在书房听到黄月英准备去做什么什么的时候,不太美丽的五官都亮堂起来,于是家里长辈直接吩咐给他们套马车,把人赶出书房了。

    谁知黄月英脚还没抬起,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女子牵着一个小孩子也出来了,就等在旁边,见他们说完了话,才给她和庞山民、庞统等人行礼:“女郎!郎君!”

    这时,黄安领着黄月英也到了,进门见到这么多人,又是一番寒暄见礼不提。

    庞统的父亲是庞德公的弟弟庞晃,其人和庞德公避世的想法不大相同,于官场上颇有些志向。

    但他学成,洛阳的郎官早让北方和与宦官亲近的士族瓜分殆尽,于是只好回了襄阳做属官,打算再走察举征辟入仕。

    哦对了,现在她还能记得布尔什维克的保尔·柯察金······

    家里的佃户里,最聪明的一批已经开始上数学课了。但她自己拖延症,家事又多,好几天没开课了。

    如今选官,一看家世名声,二看容貌身姿,第三才看才学。偏偏庞晃拿的出手只有才学——襄阳的士族大户在洛阳可不够看。

    确实,这才是最让人惊异的。

    所谓“文法吏”,哪个不是通晓算学经史,熟悉民生律法,不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至少要对天候地质有所了解。若连这些都不能熟悉掌握,那让你掌计掾登记户籍怎么办,入田曹丈量土地如何做?

    田租是不能减的,同是地主,若黄家自己减了,城内的其他大族恐怕要联合起来给黄家使绊子。

    庞德公接到孩子时,人已然八岁,非常聪明伶俐,看着也心志不低,又有父亲的官场暗淡铺陈,于是总是担心他偏了心性。

    于是今年格外艰难,只能请家主救济粮食布帛以求平安过冬。

    黄月英看到了他们穿的衣服,大多是麻衣,非常粗糙让人不适。麻这种东西,她在后世从没见过,而这时的平民穿的大多都是这个。士族豪门可以穿丝绸,但又容易划破,保暖功能也不好。

    庞统却突然看着从父,认真地说:“这样的学问,乃是实用的学问,文法吏所学也不过如此了,黄世妹也肯教与佃农奴仆······”

    马上十一月要立冬了,黄安曾统计过今年田庄上收入不太好的农户有哪些。黄月英虽然吩咐下去按照往年她爹处置的那样,送一些粮食布匹助他们过冬——当然对外要说是借的,但她还是想亲自去看看。

    但他当初学业能力具是上等,却只能回乡做小吏,固然有朝廷利益已被宦官,外戚,北方士族三方占据的缘由,恐怕也是因为他自身容貌不大好看。

    黄月英由秋罗牵着下了马车,黄安便前去农户家里把人叫出来问话。

    黄月英居然不认识,虽然很离谱,但却是真的。

    但一个小县的功曹,这叫做“吏”而并不是“官”,庞晃也不可能只想在这个位子上坐到死。

    黄月英点点头,这些救济黄安早做过登记,她亲自来,其实是为了看看实际情况,也为了安一安佃户的心。

    “你也不要急,你家里的情况,黄安都记下了,到时去家宅外院签名字领粮食,哦对了,你会写字吗?”

    庞统。

    庞山民等人要淡定的多,他们是看见这妇人小孩凑过来的。只不过,他们更对那小孩手里拿着的东西感到好奇,碍于主人黄月英不好直接过问。

    庞德公闭目养神,嘴角含笑,听着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句。

    黄安领着一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走过来了,但黄月英并不确定他真实的年纪。她已经发现了,这时的人们······不,或许说,这里的平民总是看起来更年老些。

    比如这一家,是因为受伤,或者说生病。

    庞家虽也是地主,地其实是不太多的,农忙时,庞山民和庞统都要下地劳作。虽然大概也是为了陶冶情操,但可见其经济模式确实不像黄家这样成规模。

    这个时候,田庄基本只种冬小麦,在诸多粮食作物中,也只有旋麦能够成功越冬。黄月英眺望黄庄看着田地,衷心祈祷明年夏天能够丰收。

    虽然因为出身,他们中的一些人或许一辈子都不能做主官。

    那就好,黄月英打算换一家问问,这么多农户,生活不能为继的原因虽然大多是和田产歉收有关,但其实也各有各的问题。

    她当年中考,四大名著——知识点背的是水浒,电视剧只看过西游,红楼梦听说过贾、史、王、薛,三国就记得个草船借剑。庞统这个名字,你初三问她说不定还有点印象,但代码都敲了两年以后,她就只能记得怎么搞技术文档了。

    农作物的产出和土壤条件关系非常密切,这时代也没有不好好耕种的懒汉,所以秋收不好的农户基本都集中在一片。

    黄承彦:“小名阿逢可是?早听你从父说起过你……”

    那若不仅是寒门庶民,便是佃户奴仆也加入其中,又会如何呢?

    黄月英吓了一跳:“哎呀!你们是?”

    回程的路上,二人不仅对黄月英大方送的纸赞叹不已,还对下午他们谈论的所谓“鸡兔同笼”的学问叹为观止,一路都在和父亲/从父惊叹描绘。

    那小孩子看起来和庞统差不多大,非常腼腆,倒是妇人主动开口:“女郎,妇人姓张,这是小儿,此前在女郎处上课,有不懂的功课,想求教女郎······”

    庞统和庞山民一前一后也赶紧凑上来——哇塞!

    黄月英也没拦着,因为如果没有炭火,襄阳的天候,屋里屋外其实是一样冷的。她要是非要表现得体贴农户,反而要让人家一家子为她进屋忙碌招待起来,而这在冬天是很致命的,体面一点的人家,冬日都不去旁人家里做客的。

    只不过,黄承彦毕竟与他们还有亲友姻亲的关系,且也没有大肆宣扬传颂自己的名声,引得自家的农户不甘,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更不幸的是,他的妻子秋收时为抢农时割破了手臂,误了收获不说,缫丝织帛也被耽误了,还花了一大笔钱治伤。

    果然,来人其实不过三十岁。

    之所以要套马车,也是因为产出不好的田地,大多也在田庄边缘处。马车一路往南去,黄月英、庞统三人透过车上的窗帘能看到田亩上浅浅的一层青,那是刚种下一个月的冬小麦冒出了头。

    黄父不在,黄月英好几个月没出宅院,如今好不容易有人带着,她决定让黄安套马车,他们三个去庄子上看看。

    棉,好像还没有传到襄阳,在这里她甚至从没听说过。羊身上的毛,鸡鸭身上的毛好像也没得到利用······

    黄月英认识了两个新朋友,外书房见了面,大人们在里面不知道要谈什么,把他们都赶出来了。

    总之就是,让她穿来这里属实是浪费了。

    黄老爹和庞德公看起来就是他们正常年龄的样子,甚至还要更显年轻一些。

    太学毕业,可进郎署,若历练几年被皇帝看中便可直接授官,虽官小却在中央。

    庞德公和庞晃二人一个长得随父一人随母,因其母形貌一般,受累的庞晃便娶了一个极貌美的妻子,谁知儿子庞统,小小年纪已能看出,长得还是随了他。

    庞德公陡然睁开了眼睛,他看向庞统,叹息。

    就是如今,即便黄家庄远离城内,庄子上的佃户都守口如瓶,城里的杨、蔡,史、宋对于黄承彦时不时给佃农使些“小恩惠”也是心里有数的。

    但如今这混乱的天下,不是正给了这群才胆一身的寒门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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